王爷王妃终于洞府的消息比春风还快,早已经传遍无双王府内,这一日,府内人人看她的神色都带几分笑意。
申冉冉心头憋着一股气,就是散不出。直到小福也来说要为王妃娘娘举行一个小小的宴会,她才嚷嚷:“不去!”
“王妃娘娘不必如此,这宴会是王爷特意为娘娘举行的,希望娘娘准时参加。”小福传话已毕,又深深望了一眼阿七,告辞离去。
“娘娘看,王爷对娘娘,可是一片深情呢。”阿七劝道。
“你回说我病了。”申冉冉苦恼地说。
现在的她,真的不想见和夏。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随时坠入深渊。
“病了?不知这病我能不能治?”
和夏骤然出现。
申冉冉哀叫一声,恨不得立刻晕倒人事不知。
和夏对申冉冉的宠溺,从未曾有,不仅仅为她打造了焕然一新的楠苑,还****让她陪伴在侧。连阿七都说,王爷这番宠幸,比昔日对影月王妃还胜三分。
申冉冉猜不透和夏的心思,多次在他面前提起皇后娘娘的惨况,催他想办法。和夏摇摇头,说:“皇兄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觉得我有办法吗?”
和秋的确无计可施。
皇后莎莲罗被打入冷宫多日,他连走近冷宫的机会都没有。
一方面各地折子络绎不绝地飞来,都是汇报旱情严重请求赈灾,另一方面,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不许他见莎莲罗。
他几次跪倒在太后面前,请求赦免莎莲罗,都毫无效果,皇太后就是不松口。
“皇儿,如今天下大乱,民生艰难,你心里头只装着一个女子吗?不思国事,只重儿女私情,试问天下万民听到此事,会对朝廷及皇室作何想法?”太后厉声道。
“母后,莎莲罗她腹中,还怀着胎儿啊!她身体向来不好,囚在冷宫,万一有个好歹,孩儿如何自处?”和秋哀求道,“只盼着母后看在孩儿份上,饶过她这一遭吧。”
“那么,皇儿这样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母后吗?”太后紧紧盯着他。
“孩儿不敢。”
“皇儿,你身为皇帝,自应以天下苍生为重。为何执意一个小小的女子?你当初不听众臣劝告,执意让蓝昊与曈国持续作战,如今多日干旱,国库空虚,赈灾无力,万民嗷嗷待哺,皇儿有何良策?若是这一危机不解除,只怕和国从此危险,祖宗创下的大好基业,皇儿亲政已经多年,难道还要你母后教训你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不成?”
太后步步进逼,和秋垂头丧气,顾不得莎莲罗,道:“孩儿年轻,处事不周,一方面准备沐浴斋戒,虔诚求雨,另一方面准备先向朝中众大臣借钱,让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人不是牛,你什么见过人会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原样吐出来的?”太后道。
“还望母后赐教。”和秋道。
“你先求雨,母后会另想法子的。”太后道,挥手让他离殿。
和秋心中虽然挂念莎莲罗,想想母后所言,背脊生寒,若然自己一意孤行,母后必然继续迁怒于莎莲罗,后果更加严重。
他叹息一声,低着头,自行去沐浴斋戒了。
这一切,莎莲罗浑然不知,她只知道,自己怀着孩子被打入冷宫,身为皇上的夫君一言不发,甚至不曾前来看望。难道,他真的听信太后所言,以为自己对无双王别有情愫?要不,为何对自己不理不睬?
冷宫的日子,凄清而寂寞。她无事可做,怔怔坐在窗前,望阳光洒遍庭院。许久不曾有人来过吧,庭院中芳草萋萋,茂密浓绿。她脸上,浮起薄薄的微笑。
在太后盛怒的那一刻,她还寄希望于皇上,以为他会极力维护自己,以为他会扭转乾坤,以为自己会得到他的庇护,他是谁?他是皇上啊,天下万民敬仰无所不从的皇上啊。
他却不,他只白着一张脸,低声哀求:“母后,看在孩儿的份上,饶了她这一遭吧。母后,看在孩儿的份上,饶了她这一遭吧。”
莎莲罗,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荡然无存。
她浑身颤抖着,任宫女除去宫衣,拔出头上各种簪饰,披头散发立在她的婆婆与夫君面前,不曾求饶。
她的夫君,将脸转向另一侧,不敢望她一眼。
她的婆婆,冷笑着,道:“好倔强的丫头,跟你死鬼姐姐一模一样!好,好,好!”
她昂首而出,不曾回头。
身后依旧传来太后冷泉般喷溅的声音,她咬咬牙,只当没有听到。
在这深宫中,转眼六七日。
起初还盼着皇上的声音在宫外响起,盼着宫门打开,他会走进来,怜惜地将她抱起,回到属于他们的崇光殿。
他不曾来。
他的声音也不曾在宫外响起过。
甚至,不曾见过他遣来问候的宫人太监。
一日又一日,她常常呆望着庭院,宛若石像。
“他是皇上!”她凄婉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为自己也为他寻找理由。他是皇上,他身不由己,凡事必须以江山为重,以祖宗基业第一。
“他是皇上?”想起他在太后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怀疑、哀痛、愤怒蜂拥而起,如无数毒蛇噬咬着她的心。她紧紧捏紧了衣襟。
“他是皇上,哈哈,哈哈。”想起他目前对自己的冷淡,想必又是太后命令,她暗地苦笑。
他纵然是皇上,也先是太后之子,事事均顺从太后懿旨,不敢有半点违逆。
许多年前,她第一眼看见他,就大声说:“父皇,母后,日后我也要像姐姐那样,嫁给姐夫!”
那时候的他,还未亲政,不顾太后反对,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到国境来迎娶姐姐。他衣饰华丽,俊美如同天神,满身都带着光辉,五官仿佛就要凌空飞起,飞到她的眸子里,深深烙印在她稚嫩的心上。
虽然年小,她开始嫉妒姐姐,为什么姐姐可以嫁给他了,自己还不可以?
满堂大笑,人人以为她不过童言无忌,随口说说。
她撑直身体,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再高一点。
姐姐低下头,抚着她的额头,笑着说:“好啊,你这小鬼头长大了就嫁!”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避忌,霁月光风般笑着,拉住她的手,请她吃点心,又送她几套和国的衣裙。
等到他携着姐姐的手,登车而去,她嚎啕大哭。母后拖着她的手,笑道:“罗罗,你哭什么?舍不得姐姐?等你再大一些,送你进宫见姐姐。”
没人知道,她舍不得的,是姐夫,那个她视为夫君的和国年轻皇帝。他送的那几套衣裙,她视为宝贝,不舍得穿,收藏着,偶尔拿出来抚摸下,想着阳光下他耀眼的脸。等她想穿的时候,衣裙已经太小,再也穿不进了。
母后带着她,去和国看望姐姐跟即将出生的外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依旧是她记忆里那个俊美的皇帝,只是他的目光带着温暖的笑意时时歇在姐姐身上,如歇在花上的蝴蝶。姐姐膨着高高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笑着,夸罗罗长大了,更加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