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门院子,名叫凤仪院,这里叫小凤仪轩,他倒痴情得很。
门窗紧闭,没有人声。
风轻轻吹拂着竹林,竹叶婆娑,发出柔和的沙沙声。阳光穿过枝叶,洒落一地细碎的光影。申冉冉低头,用脚拨弄着地上的影子。
萧枭侍立一旁,静静不语。
“这岛上还有房子吗?”申冉冉忽然问。
“没有了。”萧枭坚定地回答。
“那王爷前几日一直呆在这里?”申冉冉问。萧枭手下的青侍卫,要时刻保护王爷的安危,自然最清楚和夏的行踪。
“是!”
“没有仆人?”申冉冉脸上渐渐凝结。
“没有,王爷不许他人上岛,上次除外。”
申冉冉红了脸。上次,她湿了衣服,仆妇们应该是得到了萧枭的通知,才上岛来吧。
但是,不可能。和夏数日窝在这里,如何解决吃喝拉撒问题?如果小凤仪轩真是充满回忆的地方,他肯定十分重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会玷污这里一点点。还有,那个拥有黑手的神秘人,看样子,他是知道的,神秘人又在哪里?
“无双王府中,有没有一个人,拥有紫黑肿胀双手的?”申冉冉问。
猝不及防,萧枭眼睛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
他终于点了点头,说:“有。”
“在哪里?”申冉冉步步紧逼。她终于一步步接近真相,快要走进和夏内心的最深处了。
“死了。”萧枭答。
申冉冉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判断出来他并没有骗自己。
“什么时候死的?”
“昨夜死的。”萧枭目光里渐渐浮起萧瑟之意。
申冉冉霎时呆如木偶。
申冉冉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你见到她吗?”
“见到,我帮忙埋葬的。”萧枭答。
“那王爷为何还喝得下酒?”
“他--王妃娘娘误会了吧?那人原是影月王妃身边的奶妈,虽然不幸去世,王爷总不能不吃不喝吧。”萧枭解释道。
奶妈!
虽然和影月王妃有关,与自己的推测无疑差了十万八千里。
“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申冉冉问。
萧枭回答说,那奶妈身患重病,已经多年不曾出来见人,他也不知道原来她变成了那样骇人。据王爷说,她在影月王妃去世那夜服毒自杀,大难不死,容貌已经毁了,之前一直是程夫人在照顾她的。程夫人到凌波岛却灰庵去了,服侍的仆妇可能不太合她的意思。“那天夜里她出来,可能想看看如今厢房里住的是谁吧。王爷自从见了她,心情十分不好,将自己独自关在萧萧岛上,直到昨夜才回来,那奶妈又死了。”
申冉冉心中一片黯然。
刚才和夏表面若无其事,赏花,喝酒,心里肯定痛苦不已吧。
“去凌波岛。”申冉冉坚定地说。
“娘娘不必去了,程夫人不会见娘娘的,就算见了娘娘,也不会说任何与影月王妃有关的事情。”萧枭一针见血。
“你那么确定?”申冉冉抬起头,凝视着他。
“程夫人的为人,全府上下最清楚不过。”萧枭道,“娘娘请回吧。”
申冉冉不相信,坚持要去凌波岛。
萧枭划船送她去了,一直送到却灰庵侧门前。
上次因为她赏赐而欢欣不已的守门尼姑,这次却赔小心连连推说程夫人已经有言在先,不见任何客人,就算王爷来了,也不见。
又一次无功而返。
他们默默返回桃花林,之前饮酒作乐的树下还隐隐散发着酒气,白梨从一棵树后扑出来,脸上还挂着两条晶晶亮的泪痕:“娘娘,娘娘,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李夫人说没事,有萧大人在,我们--都怕。”她瞄了瞄萧枭,难为情地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申冉冉感激她的爱护之心,不由搂住她的肩头,连声道歉。
白梨红了脸,连连说不敢当,经受不住。
再回安乐无双院,申冉冉去看了醉酒的和夏,见他两颊红扑扑的,异常美艳,简直比李玉刚的贵妃醉酒更勾人,伸出手去,在他脸上点了点,心头涌满怜惜。
他若无其事地醉酒,笑,那一刻,心是苦的吧。
情到深处反无情,她觉得,自己渐渐有点懂得他的内心了。
她一直守到夜深,阿七也陪在身旁,默默无语。李总管派人来催了几次,阿七带着羞赧,不得不告退。
春夜,虫鸣啾啾,此起彼伏,无拘无束,格外欢畅。
灯芯突然爆了一声。
申冉冉回过头,见白梨右手肘靠在桌上,头一点一点如鸡啄米,微微一笑,站起来,要去剪灯芯。
手忽然给拉住了。
她蓦然转身,看见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似笑非笑。
不知怎的,申冉冉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烧得厉害,赶紧甩开了他的手,急急道:“你醒了?”
他懒洋洋地将双手垫在脑后,目光中锐利的嘲笑分明是说--这不是废话?
“你口渴不?喝水不?我就给你--啊!”
和夏忽然坐起,双手伸出,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白梨为申冉冉的叫声惊醒,见他们如此亲热,嗤嗤地笑,赶紧行了个礼,跑出房外。
申冉冉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哪里掰得开。
“额,我忽然想起,你进府多日,我们还没有洞房。”
和夏魅惑的声音如软滑的丝绸一般紧紧缠住了申冉冉,让她喘不过气来。
洞房,额,洞房……申冉冉如同醉酒一般嚅嚅低语。
他的手如蛇般在她身上迅速行走,所到之处,温热无比,又酥又软。
她发出微弱的叮咛,如轻烟般消散在夜里。
风吹过,胸口骤然一凉。
申冉冉猛然清醒,双手拉紧领口,头往下一偏,整个人从他怀里滑了出来,急急跳下床。
“你喝多了。”她说,继续往后退。
他并没有扑上来,又倒在床上,也不说话,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我走了。”她说。
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你明明是愿意的,何必?”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和秋哥哥,陶醉在他的火热中,不知何时何地。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需要逃避。她怎可背叛和秋哥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不回头,掩住胸口,直接往门外逃了出去。
青红黄白四丫头围在一起,嗤嗤地笑,忽然见她衣衫不整地回来,一愣,继而行礼道:“恭喜王妃娘娘!”
“喜什么喜!”申冉冉有气无力地说,颓然倒在床上,踢掉鞋子,拉过被子,纵心乱如麻,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醒来时,阿七喜笑颜开地恭喜她。
申冉冉想解释,这种事情又如何解释?
阿七看出她的闷闷不乐,忍着娇羞,悄悄道:“娘娘可是嫌王爷太快了一些?第一回,总是这样。”
申冉冉只想挖个地洞直接将自己埋了。
嫁了人的新媳妇都这样言行无忌?连阿七都这样大胆,唉。
“我继续睡。”她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娘娘不可,再睡,可惹出笑话来了。”阿七含着笑,将她拉起来,为她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