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禁不住簌簌落下两行泪,道:“姐姐说得是,王爷不知道还好些,知道的话说不得动不得,他这样的人如何忍得?”
“你守了一夜吗?先回去歇歇,我和阿七看一会吧。”申冉冉劝她。并不是她对和夏有多少感情,而是不想凌烟折磨自己的身体。昨晚阿七已经安排了六个老成的仆妇看守,凌烟这样苦熬,和夏未醒来,她倒先倒下了。
凌烟缓缓摇摇头,道:“我只想在他醒来的那一刻,我能守候在他身旁。”
冉冉如挨了当胸一棒。
凌烟,对和夏真的是死心塌地的爱,为了在他醒来的那一刻能第一眼看到自己,不眠不休。
她想骂一声傻妹妹,咽喉却哽咽了,艰难吞了口唾液,握住凌烟的手,安慰道:“会的,他醒来时,看到的第一眼肯定是你!”
凌烟马上满脸放光,笑靥如花,道:“姐姐,你许了我,不要赶我走哦。”申冉冉用力点了点头。
和秋坐在床边,握住和夏的手,道:“夏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武威侯已经奔驰去曈国为你求解药。两国好不容易才议了和,他们绝对不敢为难。他们若敢为难,朕立刻调兵遣将,挥师南下。”
和夏依旧一动不动。
申冉冉长叹一声,劝他放心,吉人天相,蓝昊将军一定能够求取解药回来。
“希望他尽快回来,否则,庆功宴没了主人,可不大大的没趣?夏弟,希望到时候你也和冉冉一起来,你已经足足二十年没有踏入宫廷了!八岁,二十八岁,人生有多少二十年?你还没有见过侄儿呢,如果你见了,听见他喊你一声皇叔,你肯定会喜欢上他的!”
申冉冉听了,只觉得又酸又涩,非常不忍心,劝他先回宫,朝廷大事多着呢。
和秋又看了和夏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向她们告辞。
冉冉送至院外,和秋叮嘱她说,这两日好好侍候和夏,蓝昊最迟明晚一定会回来的。
原来当日蓝昊与迎接的大臣相遇不久,一听说无双王中了曈国皇室相思煞的毒药,便怒发冲冠,道他们一面求和一面使用暗箭伤人的诡计,要领兵回转,抓了曈国皇室为无双王报仇。
幸亏老宰相申钺拦住了,说明这是旧毒,并非近日中毒。
蓝昊立刻自告奋勇,替代使者去曈国求取解药,量他们也不敢不给,不等申钺答应,他已经调转马头,策马而去,只余下一路风尘。
和秋让冉冉不必担心,蓝昊的宝马不输于昔日的赤兔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所以最迟明晚一定可以赶回来的。
和秋走后不久,莺莺燕燕们也作鸟兽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凄厉哀婉的马嘶。
申冉冉与阿七扑了出去,只见一匹红如烈火的骏马倒在绢花丛中,口吐白沫,四腿抽搐,眼看不活了。
一名红袍将军飞跑过来,道:“王爷的解药!”
一刹那间,申冉冉一阵恍惚,以为无双王和夏穿了银甲披着金花红御袍从外面跑进来了。阿七也大感诧异,觉得非常诡异。
“王爷的解药!”蓝昊喊道,就要冲过申冉冉的身边。
申冉冉手一伸,将他拦在门槛外,说:“你有什么凭证说这是真正的解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再来雪上加霜毒上加毒,和夏真的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蓝昊骤然遇上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心中大怒,吼道:“凭证?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谁不知道我就是蓝昊,我这张脸就是凭证!快些给无双王爷服下解药!”
他出手如电,一把抓过她,往后一摔,扔到门外,自己冲进房里去了。“王妃娘娘!”阿七惊叫着,赶到申冉冉身边。
屋内传来凌烟的惊叫:“你要干什么?”
窗子一阵砰砰声响过,冉冉的余光扫到一道黑影穿窗而入。
阿七顾不上其他,赶紧从死马旁边扶起王妃。
申冉冉这一摔,浑身作痛,不辨西东,颤巍巍地站起来时,还是两耳嗡嗡作响。
院子外匆匆跑来几名小厮,喊道:“蓝昊大将军求取解药回来了!”
申冉冉只觉得两脚一软,差点又跌落地。阿弥陀佛,那个祸害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她甩开阿七的搀扶,跌跌撞撞跑进房内,见萧枭也在,那红袍人--大将军蓝昊正俯身端着一只药碗为和夏灌药水,凌烟也挤在旁边,旁边不知哪里多出来一个四五岁的红衣小姑娘。
“如何?如何?”申冉冉也挤过去。
血红的药水,几乎一滴不漏灌进了和夏的嘴里,完了,蓝昊用力一拍和夏的下巴,又将嘴巴合上。
众人望着他,心砰砰剧烈跳动。
和夏一动不动。
凌烟依旧紧紧盯着他。
“老蓝,你的不会是假药吧?”萧枭迟疑地问。
“我以性命担保。”蓝昊慨然道。
“他中毒已经四年,就算服了解药,也要四天后才能醒来。”红衣小姑娘忽然开口道,声音却不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申冉冉心中诧异,这红衣小姑娘又是谁?天山童姥?
蓝昊毕恭毕敬地道:“圣女说的极是。”
他转身告罪,道:“王妃娘娘,事态紧急,恕在下鲁莽。”
“武威侯言重了。武威侯为了王爷,千里奔波,无双王府上下,无不感激。”申冉冉大大方方地说,心中还是奇怪不已。这武威侯,比和秋更像和夏,简直像一对孪生兄弟。不仅是他,凌烟这样觉得。
蓝昊眸子一张,微微惊诧。他原以为守候在床边的凌烟是王妃,没想到那个在门口给自己扔到门外去的才是王妃。她,衣饰简单,容貌不过中人之姿,难道就是传说中那个有点疯的申家大小姐?
诧异归诧异,他表面不动声色,向申冉冉介绍那位红衣小姑娘,曈国皇室特意派来的圣女,专门诊治无双王的相思煞。
刚才申冉冉并没有看到圣女进来,看来是蓝昊背负在背上,金花红袍裹住了吧。眼见圣女小巧的脸上微露疲惫之意,申冉冉行礼谢过她千里奔驰,请她先去歇息歇息。
圣女老气横秋地点点头,道:“也罢,他服了这药,明日此时再服一次,中毒四年,连服四日,便醒来了。”
她两臂一伸,蓝昊将她揽起,背在背上,往外就走。阿七连忙引领他们去了。萧枭点点头,道会遣人进宫报告皇上,转眼消失在窗外。
“姐姐,你--”
姐妹俩不约而同开了口,又同时止住,面面相觑,继而大笑。
无双王爷既然有救,她们都放下了心头大石,细声细语交谈,房间内一时变得春意融融。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你。这两****辛苦了,不眠不休地守候,相信就算铁石心肠也会感动的。”申冉冉拍拍她的手。
“嗯,谢谢姐姐。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我问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凌烟鼓起勇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