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前将我写好的诗悬挂起来,我一看那上面悬挂着的诗文绘画已有好多,风吹着飘飘摇摇的,居然很好看。
大家摇头晃脑地读着看着,李院士看看诗又看看我说:“好诗,好诗,当真是诗中有画,想不到小兄弟年纪小小的,诗中居然颇有禅意。”是有禅意,王维号称诗佛又不是假的,不过这禅意也不是我的。
我扯了扯脸上的皮肤勉强算是挤出个笑意相对,我的脸皮是有够厚的了,不过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冒他人的名讳,窃他人的名声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这一幅画,还要请教。”李院士将我领到一副雄壮的山势图前说,这就是现场考教的意思了,我自是懂的,没什么现成的,只有自己胡诌了,我说:“鲜活纸上意凌烈若剑锋俯看生仰意,失色不自知。”
“俯看生仰意,真是好,与刚才的又不同,小兄弟文思多变,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在文学界大放异彩。”那李院士说,听得他那么一说,附合的人就多了,人人都说好,原来文学奇才就是这样诞生的,我算是领教了,真是想不到。
那位如玉般的公子一直站在我们的一边看着听着,一直带着那温文的笑,却不发一言,他的身上也有很重的文化底蕴,但我却知道他与这楼上的这些人不是一路的,他比这些人多了太多的内敛,一种有底气的内敛。
在我的眼里这些人都是些摊开的书,求功名求利禄的罢了,包括那位李院士,他的眼睛也流露出他追求的是名利或学问。
但这个人他站在那里,维维诺诺,空空荡荡,却如一个旁观者,不染尘埃般,我看不清楚他,我对于滚滚红尘也算是多历世事沧桑了,但我完全的看不透他。
他站在这里离我很近,但仿佛又很远,他清醒白醒地看着世人,都说旁观者清,他清的又是什么?世人都浊他凭什么独清。
我对他很好奇,因此我问他也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想让那李翰林院士放过我的意思更大些吧,我问道:“这位公子贵姓,怎么不留下您的墨宝?”
我的问话没有触及他温文笑容的一丝一毫,他说:“我姓王,只是个俗人而已,习惯欣赏却不懂得写作诗词歌赋,让秦兄弟见笑了。”在他眼里我也只是个路人而已,他的眼底没有看进这世上的人。
此时我倔强的想让他将我看进去,这是个强求吧?强求他将我看进眼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问自己,还是算了吧,未必我还有些什么想法不成,这样的男人一定早就妻妾满环绕,儿女满堂跑了。
那天我算是受够了自己硬着头皮在这里不懂装懂的欺瞒世人的难受了,这就是妄言的结果,一大邦子读书人围绕着我,七嘴八舌的,比被七八个泼妇围着缠着还让我觉得恐怖。
老天我错了还不行吗?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怎么也不敢冒别人的名,剽窃别人的伤口了,妄语妄言会不会进拨舌地狱呀?我有些担心。
因为当天的兴致被这些读书人扰了,我们始终没能说得上几句话,因此汪老爷改约我明天到睡佛寺看莲花,据说此时的莲花开得正好。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这睡佛寺的香火依然鼎盛,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善男信女,人们排着队的上前进香,冀盼着神佛的仁慈能普洒到自己这里来,庇护着让自己功成名就,健康平安,然后权势、美女、金钱一把抓。
汪老爷年纪大了,我都怕他被拥护的人潮给挤着了,李长贵扶着他我们找到一个稍静点的角落三人对望望苦笑笑,这里人多又嘈杂,谁都知道这不是个谈话的好所在,莲花是开得好,不过挤一身大臭汗进去却不是我们想得到的。
汪老爷提议我们到寺外的一个小树林里去走走,那个树林边上有一个老头摆了个面摊,汪老爷的意思是想借此人的面摊让我给他下一碗面条解解他的馋,如果可以我想李长贵他是双手双脚都想举起来表示赞同的了。
在海船上那几年,此二人可是我厨艺的忠诚拥护者,他们也如以前的程仞锋、赵擎天这样是麻辣小面的爱好者。
小摊上的作料不是太齐全,我鲜制了些,弄辣油时,那香味飘出老远老远,我看到一队骑马的人疾驰而过,扬起老大的尘灰。
大家掩鼻。
在我下面条的时候,汪老爷说,这次带回来的货物就是那些胡椒和香料这些,获利比当初预想的要高得多,因此,他希望我能在安顺我多呆得几天,他将货物处理完后,就将我的原本的货多获利的钱算给我。
原来就是这样的事嗦,还找了个看莲花的风雅借口,早知道我还不来了呢,这汪老爷可真是个好人,当时这货就是卖断给了他的,要是亏了,我知道他是不会说一句话的,现下又叫我怎能收得下钱去。
面条下好了,三人不再说话,李长贵与汪老爷是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条,活象从来没吃过饱饭似的。
“喂,老板,给来几碗这样的面条。”有人在对着卖面的老头说,那老年人不由得有些慌乱地摇手说:“对不住您了,这面不是我下的,是那位小公子下的。”卖面的老年人指了指我。
又有几个骑马的人到来,这老板今天生意不错。
我抬起头就看到昨天碰上的那个王公子,他带着好几个从人,此刻他的身上又多了些让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尊贵的气息。
那些从人看着我们这些人都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仿佛我们的存在玷污了他们的什么荣光似的,跩什么跩,一个个不过是别人的跟班而已,有什么可跩的,又有什么好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