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容笑貌还似在眼前,可是人却已经散落天涯了。微微叹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己好像真的老了,是谁说得,变老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他抬起头。“杨老师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郑家凝笑容灿烂,没有掺杂一丝杂质,眼神里却有志在必得的光芒。她喜欢杨溢,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虽然,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拒人千里的意思,她却毫不在意。
她是北京人,有北京女子应有的自信,这个男人应该是自己的,现在不是,将来也一定是。
杨溢来二外工作已有半年了,今天是年终的聚会,要不是系主任千叮咛万嘱咐任何人都不可以迟到,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在家做个动画呢。特别是,眼前这个女子。
她的想法他很清楚,可是他不喜欢她。其实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心里有人捷足先登,所以很难容下其他人。
对向她时,笑容又疏离了几分,他不能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毕竟他也是留过洋的人,该有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他举起酒杯,与她碰杯,礼貌却又疏离。
学校里的其他老师早就瞧着两个人有些端倪,平日里要道貌岸然的为人师表,不能去探究,可这样轻松的时刻,必须得来点八卦的东西。不知谁说了句“杨老师和郑老师合唱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吧。”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难得的,佳凝红了脸。她看向杨溢,杨溢却没有看她,只淡淡笑了笑,推说自己不会唱歌。
佳凝笑容一滞,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却仍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半路放弃不是她的作风,他越是淡漠,她越是追的紧,她就不信,凭她郑家凝的身家才貌,难道还配不上他?
可是,爱情哪里是看这些的呢?门当户对的爱情固然很好,可是最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契合。可是,她还不懂。
佳凝将麦克风递给他,他却仍是不接,似乎是下定决心不去唱。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平日里,杨溢也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可是这样明显的拒绝却是第一次,系主任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也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开口说:“杨溢啊,同事之间唱首歌而已嘛,这么拘谨干什么?”
杨溢却站起身来,对向佳凝说:“郑老师,不好意思,这首歌我不会唱。”不知道谁把音乐关小了,整个包间寂静的发慌,他的声音愈发清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大家玩的开心些。”杨溢从停车场取了车子,刚刚喝的那一口酒后劲很大,此刻他的头有些晕晕的。
他慢悠悠的开着车,酒量真的不行了,只一杯,就难受成这样,以前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前头似乎是发生了事故,两辆车堵在那里,他暗暗咒骂了声,便准备绕过去,却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他终于相信那句话,如果我们还有缘,走一圈还是会再见。
前段时间因为没有她电话,就给她邮箱发了封邮件,可是,没料到却石沉大海,他想,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想再和有联系了。可是后来,他的心却怎么也不能平静。
这个城市里有她,而他现在就在这,有什么也应该问个清楚吧?也就算真的不想再怎样,可是毕竟曾经相爱过,做朋友也不为过吧?所以,他就托人打听她的电话了,是死是活,他都想听她亲自说。没想到,电话还没打,人就先见着了。
这么多年了,她似乎更瘦了,站在那里,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只是挺直的背脊显示着她永远不变的倔强。所以无论多少人,只要他感受到她的气息,就能从茫茫人海中一眼瞧见她。
她站在那里,任凭着对面妇女气焰嚣张的说着,虽然是在晚上,周围还是有些看热闹的人。
他的火气噌的冒上来。这个世界上,能欺负她的只有他,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他大步走过去,一手将伊伊拉到身后,又对着那个女人不客气的说道:“大姐,你这车子的刮痕一看就不是今天弄的,我劝你还是别找事了,见好就收才是最明智的,你说呢?”停了停,见那女人还站在那,不由皱眉:“要不,就先找保险公司拍照?”说着,就拿起电话。
那女人见来了管事的,而且是个高大的男人,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了,周围的人也都附和着杨溢,让她见好就收,况且杨溢说得没错,自己那车子确实不是这次擦的,若是真拍了照,自己是一分钱好处都捞不着。她一扭腰,“这次就饶了你。”一副你占了便宜的口气。
杨溢对着周围的人道了谢,没了热闹看,大家也都散了,转头看事件的始作俑者,却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瞧着自己,像极了初次见面的模样。
伊伊却是愣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一时激动的难以自持,想要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马路很宽,在这接近九点的夜里,车子也并不算多,两人站在那里显得很是突兀。后头陆续过来的车子都被横在马路中间的两辆车子挡着,不得不打了个转向,绕了过去,个别的人好奇的瞧两眼,却只见着一男一女两人站在那里,好像完全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杨溢的心也在呐喊,他想见又不敢去见得人,现在就在眼前,天知道,他多么想拥她入怀,而面上却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稳了稳情绪温和的说:“罗伊伊,好久不见。”
伊伊忽然有点想哭。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需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好久不见。
歌词说得多好,伊伊想。
在最开始的两年里,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她甚至一个人的时候对着镜子演练过许多次,可是到了后来,她自己都放弃了,他那么恨自己,就算见着也是徒劳,索性的,她也不再抱有那么些不切实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