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旧的教堂里,有一片不大的院子,周围的栅栏爬满了绿萝,整个院子被暖暖的阳光包围着。三十多位孤儿只能这里玩耍嬉戏,他们没有多余钱财或胆子到其他地方可去。而且,在他们有限知识的小脑瓜里,这个小院子就是他们的天堂。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边,大力敲击铁盘,吆喝道:“小子们,丫头们,吃饭了。”
铁盘刺耳的声音在孤儿们的耳朵里无疑是最悦耳的,他们嘴里大声欢呼着,一窝蜂的跑进教堂,用沾满泥土的小手去争抢馒头,而馒头则在一位略比中年妇女大上几岁的女人手上拿着的大袋子中。那位女人高举过头后,他们根本抢不到,中年妇女大吼了一声:“安静,乖乖坐到自己座位上去。否则,不许吃午饭。”
下一刻,孩子们害怕的看了看中年妇女,依依不舍的流着口水回到座位上。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馒头,发出恶狼般的光芒。
年龄稍大女人的模样非常慈祥,眼角有几条深深的鱼尾纹,她对他们笑了笑,把分发食物的任务交到中年妇女手上。
中年妇女抬起头,举起手指,逐一清点人数。皱紧眉头,又往孤儿们的方向扫了几眼,最后问道:“傻姑娘去哪里了?”
孤儿们面面相觑,有一个鼻头染上灰尘的小孩站起来,手指碰碰鼻头,脏的地方更脏了,他说:“早上我们就没有见过那个怪人了。那么大的人,说不定又躲到厕所里捣鼓去呢?”
其他孩子哄笑起来,傻姑娘没少被他们欺负,关在厕所也不是第一次。所以说出这句话也是有依据的,谁知道有没有人兴致起又把她引到厕所去呢。小孩对其他人好玩的挑挑眉,自认为帅气的拨弄一下额前的刘海。其他小孩子捂着嘴偷笑,纷纷赞同。
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爬下椅子,走路不稳地来到最后一排凳子上,指着地面,奶声奶气说:“怪人,大懒猪,还睡觉。”
中年妇女叉起腰,叫院长看紧食物,迈着阔步走过去。怒气腾腾的弯腰摸到睡觉之人的耳朵,一把拧起,鄙夷地说:“小优,你这个智障,都十六岁了,一点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现在连吃饭也要别人来找?是不是日子过的太清闲,又想关禁闭了?”
少女打了个激灵醒来,眼睛茫然的眨了眨,左右看了看,一切都是陌生的事物,陌生的人,身子瑟瑟的往后缩了缩。看了眼中年妇女,疑惑的说出一句就让中年妇女有吐血冲动的话:“你是谁?”
“痛痛!”她护着自己的耳朵,泪水晃荡在眼眶上,动动唇瓣大声说:“大婶,你干嘛扯我耳朵,我就想问一问你是谁,这是哪里而已嘛!”
第二句话直接让中年妇女冒大火了,戳着她的脑袋说:“这是是什么地方?这是孤儿院,智障不等于失忆。不要和我玩这种低级游戏。”
少女从惊愕到气愤,大力拨开中年妇女的手:“智障?你才是智障,你全家都是智障。”
中年妇女惊讶的瞪瞪眼,狐疑的看了她几眼,小心翼翼地用手背碰碰她的额头,“你正常了?”
“我本来就是正常的。”她不满的嘟囔道,低头看见身上的污迹,她愣了愣,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污迹。用力搓了搓,竟然搓出了一粒小丸子出来。她恶心地呻吟了一声,问:“能给我一个洗澡的地方吗?”
中年妇女尽管很好奇她是如何恢复的正常的,最后看她身上没有一处白色的地方,她也嫌弃地捂捂鼻子,还是决定等她洗澡吃饱饭后再问。“院长,你来带她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再说其他事情吧。”
年龄稍大的女人对她乐呵呵一笑,挥挥手,示意她跟着走。
小优站起来,望着向她挥手的人,然后再用很奇怪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神情充满不解。智障?十六岁?再次翻看一下她的手掌,她很肯定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因十岁时贪玩没有了半只手指甲的原身了。那她的原装正版去了哪里,难道她是穿越了,还是重生在其他人身上?可是她记得她好像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不同了地方。
抑或是做梦,她好奇的去大力拧拧脸颊,发现很痛,早知道就不那么用劲了。
她顺手整理一下身上衣服的时候,结果发现,衣服比她的手还脏。无奈翻翻白眼,身子僵硬地往前走。经过一排排长长的凳子,她才注意到这里是一间教堂,眼前就是教堂的讲台,墙上挂着的耶稣像缺了一只手,整体上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而凳子上坐着很多小孩子,他们用奇怪,不屑或是惧怕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跟在中年妇女所说的院长身后,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浴室前。
院长推开木门走进去,而她则好奇地环视四周,两边是间隔开来的小浴室,探头往里扫视一下,只有孤零零的淋浴器挂在墙上。
不太乐意的走了出来,再打量一下这里的环境,显眼的地方就只有墙中间的一个小天窗,但阳光照不进来多少,反而使整个空间更加昏暗阴冷。
“滴答滴答”,水滴声在这里被无限放大了声音,原本阴森的空间更多了几分诡异。
她感觉从进来开始,好像就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冰冷的,嗜血的。僵硬着脑袋,慢慢转过头去看滴水的水龙头,眼角处看到墙上倒影出的水影诡异的多了一抹血红。刚才明明没有的,她非常确信。
院长走进一个浴室隔间里,教她如何调试热水器,吩咐她先洗,“我去拿干净的衣服给你。”
她不敢往地面看去,但忍不住好奇,视线向下方挪动时,肩膀处被一双冰凉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心脏顿时停一下。随后,她哭丧着脸去看肩膀上的手,人立刻放松下来,原来院长的手不知何时搭在她肩膀上了。
被吓了一跳的她有点茫然的点点头,看着院长缓缓走出浴室。而突然间,水滴声在耳边回荡,声音被无限拉长了,变成“刺啦”的水龙头阀门被打开了的声音,有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头顶,当院长快要踏出门外时,她喊了一句:“等等。”
院长慢慢转过头来,眼里有些别样的光芒:“还有什么事吗?”
她咬咬嘴唇,跑出浴室,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面前慈祥的女人,哀求道:“还有没有其他洗澡的地方,我不想在这里洗。”
院长一怔,随后微笑劝道:“不用怕,其他小孩子都在这里洗的,没事。”
小优转头看了看里面,墙上的血红倒影已经不见,但那股寒意又从新冒了出来,猛摇头,怎样也不愿意在这里洗。
院长扶扶眼镜,从镜片里用无奈地的眼神看着她。
她还是一直用同样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院长:“不去其他地方洗也行,你陪着我吧。”
院长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眼浴室,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前进。
她露出胜利的笑容,愉快地跟上去。再次往后一看,深吸一口凉气。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浮现在浴室阴影处,正死死的盯着她的方向。眨眨眼睛,又什么也没有了。
回过头来,不自觉地伸出手抓住院长的衣角。
院长侧着头,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她,探问道:“怎么了?”
她吞吞口水,才记起她压根就没有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她现在真有点不好问出口,但还是问了,因为她之前是智障嘛!
“院长,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她咬咬牙,干脆也把后面要提的也问了:“我也是这里的孤儿吗?”
院长迟疑了一下,眼神带点不可置信,但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之前你整天傻傻的,现在你好了,难怪你不清楚。你是这里的孤儿,是一岁多点被送来这里的,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识别的物品,就一张小优的字条,所以根本寻不到你的父母。”
“至于第一个问题?”她再次犹豫了一下,别过脸,从口袋中掏出一条小手帕,低着头印了印眼眶边,眼中闪过痛苦的光芒,哽咽着说:“最近的确有怪事发生,小孩已经莫名死了两个了。发现两人的时候,他们是浑身带血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般。”说到一半,院长说不下去。
小优安慰性地拍拍院长的背部,但脏兮兮的手拍在别人的衣服上,顿时就是一个灰印子,她不好意思的收手回来,又试探着问:“知道了是谁伤害他们吗?那些坏人得到了惩罚没有?”
“就因为不知道才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孤儿们已经够可怜了,是哪个没良心的…”院长非常愤慨,脸上的表情异常悲痛,甚至有点扭曲了。
小优不敢再提,只能撇开话题。对方是个感性的人,等会若是捶胸顿足的晕过去,她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没走多久,她们停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面前的门上挂着“院长室”字样的牌子,木门上被小孩画了很多欢快的图画。逐一扫过去,发现墙角处画了一幅血淋淋的婴儿图画,画工粗劣,线条歪斜,一看就知道是年岁较小的孩子画上去。
院长回头看见她正在看那幅图画,好笑道:“这是你前几天画的,不记得了?好像还想写什么上去,刚好被阿丽发现了。又被训了好久呢!”
院长口中的阿丽应该就是那位彪悍的中年妇女吧,她猜测。
随后牵强的扯扯嘴角,假笑两声,“我画的?”
多看两眼后评价道:“就是丑了点。”身体颤抖了几下,血淋淋的,她之前居然会画出这样诡异的图片?
走进房间,发现这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小床,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和已经生锈的折叠椅。房间内还有另一扇门,那里应该院长的独立洗澡间了。
院长果然向那扇门走去,打开门,“除了我的房间和阿丽的房间,没有其他地方供你洗澡了,进去吧。”
她甜甜一笑,感激涕零地说:“谢谢院长。”
院长嘴唇抿了抿,压下笑意:“夸张,我去拿衣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