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鸣一直不动声色的站在门房外,冷眼看着屋内的一切,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周氏好戏还在后头呢,她心里默想却没有显露出来。趁着白致通整顿内院丫鬟婆子的空隙她偷偷溜出院子,径直来到顾氏的冷院中。
由于冷院朝向不好,阳光一早就没了影子,所以丫头早早的就将烛火点了起来,鹅黄色的烛火照着顾氏婀娜的身姿,淡淡的印在窗纸上,显得宁静无比。走进院门的一刹那,婉鸣突然有些不忍,这一切都是自己策划的,把无辜的顾氏牵扯进来,终究是辜负了她对自己的半分情谊。突然屋内之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打断了婉鸣瞬间的思绪,她转念又想,这么做与她未必是没有好处的,纵使一辈子窝在这个废院,周氏对于知道她秘密的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婉鸣整理了思绪,大步走进内屋说道:“姨娘的病还是没有好些么?”
顾氏抬头看到婉鸣,憋住了想要再咳的欲望笑着说:“亏你还记着,我好多了,就不知道怎么,这几日又有些反复了。”
婉鸣走上前去端了杯茶水递过去说:“快喝着润润嗓子,这咳起来是最伤肺的。”
顾氏喝着茶,婉鸣见她脸色竟又和上次一样有些异样的潮红,瞳孔无光便问道:“上次的方子没有再吃了么?”
“前段时间好些了就停了药,一直吃着晴儿送过来的补品,这阵子病又犯了,那方子吃着竟不见了效果,也不知我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婉鸣一听立马猜出了其中的缘由,上次的方子是自己亲自配的,这回吃着没有效果肯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姨娘也太不小心了些,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顾氏还没发觉婉鸣话中有话,只苦笑着说道:“自从生完晴儿后,我这身子一直也不大好,整日糊里糊涂的吃药,这次就连怎生的生病我都不知道。”
“平时您的药都是由大丫头红玉负责吗?”
“恩,待在这院子久了,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红玉跟了我七八年,什么事情都是由她来做的。”顾氏听到婉鸣突然问起自己身边的丫鬟来,有些迷惑。
“姨娘可知那方子是我请城中春和堂的老大夫为您开的,他的医术您也知道,除了宫中的御医,其他怕是没人比的过,又怎会没有效果。”婉鸣冷笑道。
顾氏听到这里,心下一惊,脸色也微微变了些说:“你说红玉她,怎么可能,她可是跟了我好些年啊。”
“有人手段用的高明,由不得姨娘您不信。”婉鸣看顾氏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继而添油加醋道:“您可知四小姐今日也遭人毒手了吗?”
“什么?”顾氏听到这里身子一颤,险些站立不稳。“你说什么?晴儿她怎么了?”
婉鸣便把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细细说了一遍,顾氏听闻女儿遭受如此折磨,心中似被火油浇过,疼的无法言语。婉鸣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便说:“姨娘,现如今小姐也不好过,老爷外面事情又忙,如没有人提醒着,四小姐怕是难撑过这道坎。”
顾氏没有做声,双眼似是看着远处又似什么也没看,婉鸣也不打扰只静静的等待着,她知道这种时候只有她自己想清楚了,余下的事情才好办。过了许久顾氏开口道:“明日不知昭儿在不在府里?”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婉鸣说:“姨娘放心,婉鸣一定找到他。”
顾氏走过来双手握住婉鸣的手说道:“我这边诸事都不太方便,其他的全靠你了。”
婉鸣回到芍院的时候,众人已经散去,只留下了几个陌生面孔的下人蹲在廊子下煎药。“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白芍出门看到婉鸣抱怨道。
“我怕这药有问题,拿到门房那里让外面的药铺看看。”婉鸣说罢把手中的药包裹举起来。
“真的有问题么?”白芍有些担心。
“暂时还没有,怕是看在老爷今天过来不敢乱动手脚,不过仔细点也没什么不好。对了那些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五小姐罚的也太轻了些吧,不过那个李婆子到时狠狠打了二十棍子。”想到这里白芍有种复仇了的感觉,确实,看到李婆子被打得嗷嗷乱叫时,自己心里舒服多了,谁让她欺负自己来着。
”大夫人呢?老爷没有追查下去吗?”婉鸣没工夫理会白芍的小心思。
“还能怎样,都有两个人替她做替罪羊了,老爷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她那里去的。哦对了老爷还问起定亲的事呢。”
“怎么样?大夫人如何回话的?”婉鸣听到了重点,迫不及待的说。
“大夫人矢口否认,说自己听都没听过。老爷见是谣言便说四小姐和五小姐都还未及屏,府内以后都不能再议论此事。”
婉鸣不再说话,走到房内看到玉晴的脸色有了好转,便拿温水轻轻拭擦她的脖颈,说实话弄到这个地步,原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这个玉晴性子也太柔弱了些,正想着这些玉柔睁开了双眼,微弱的说:“他们都走了吗?”
婉鸣见她醒来,脸上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说:“小姐,你醒啦,我去叫人。”
玉柔伸出手拉住婉鸣的衣角说:“不用了,不要惊动其他人。”
婉鸣听到这里便又重新坐下来说:“渴不渴?我倒点水给你喝?”见玉晴仍旧摇头她便接着回答:“都走了,老爷吩咐不让打扰到你。”
“没想到玉柔竟如此狠心,若不是三哥,我这命怕是保不住了。”玉晴双眼发狠,直直的瞪着头顶的纱帐。
“小姐您也过于柔弱了些,五小姐是个狠毒的主,再这般下去,她怕是更要横行无道了。”婉鸣见玉晴脸色不好,依旧一脸懵懂的说。
“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大宅院里,首先要自保的好,更何况娘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玉晴被伤的严重,面上毫无血色。
“看来上次咱们商量的计划要好好执行了,更何况今日我看老爷对您也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玉晴转过眼珠看着婉鸣,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
白文昭被绿桃盯着浑身不自在,手中握着的笔力道亦深亦浅,宣纸上一个大大的静字被写的乱七八糟。他有些生气,两道剑眉拧在了一起,抬头说:“白服呢?让他来伺候我就行。”
绿桃见白文昭和自己说话,走上前盈盈一拜柔声说:“白服一大早就去药铺抓药了,公子有什么吩咐绿桃来做也是一样的。”
白文昭眼光快速扫了绿桃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下去吧,这里没什么要做的。”
绿桃听到这里,脸上立马浮现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抬头说:“公子可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奴婢改可好?”
白文昭听到这里更是来气,他本不是一个性子温吞之人,相反有些雷厉风行,吩咐下去的事情就不由得任何推脱。这绿桃三番五次挑战他的权威,让白文昭有些恼怒,但碍着周氏,他暂时并不想要有太大的动作,忍住内心的怒火,他淡淡的说:“我要出去走走,没什么要伺候的,你下去吧。”
绿桃见白文昭被自己可怜神情给打动了,内心很是得意,更加坚定了白文昭对自己的的确确是与种不同的。喜滋滋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