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煜容看着夏乐乐那左手拿鸡腿,右手扒白饭的动作,嘴角抽了抽:你压根不知道啥叫客气吧!
两盏茶时间,琳琅满目的饭菜如被蝗虫过境般扫过。
花煜容跟尹天雪已经停下吃饭的动作,皆看向依旧吃的津津有味的某人,而某人面前已摆放了四个饭碗。
这人是猪吗?
花煜容看着夏乐乐毫不减速的夹菜动作,不禁在心中问道。
终于,晚饭在夏乐乐吃完第七碗饭,结束了。
下人收拾完毕后,花煜容一直盯着夏乐乐看,让夏乐乐顿时害羞地抬起头,看向花煜容,十分欠扁:“小花花,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滴!”
“看你……你又不会怀孕,你管我。”
在花煜容说完,冷冷一哼,把头扭了过去后,夏乐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跟了一句,“我是怕你怀孕。”
“滚!你才会怀孕呢!你全家都会怀孕。”
花煜容已经彻底的被夏乐乐激怒,哪里还顾及尹天雪在不在身旁。“夏乐乐,你再乱说,小爷直接把你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先奸后杀。”花煜容咬牙切齿,故意恶声恶气地对夏乐乐说道。
不想,夏乐乐一听之下,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旁边的尹天雪,嘴里嚷着:“美人娘亲,我怕,我怕。小花花,他要把我就地正法。”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是那嘴角弯曲的弧度,却令人恨的牙疼。
“就地正法……”惊颤地重复着四个字,夏乐乐害怕地将旁边的尹天雪又抱紧了些,“美人娘亲,我好害怕,小花花要把我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啊……”
说着,那双不老实地黑眸忽闪忽闪,人已经整个身体依偎在尹天雪怀中。
旁边的下人跟当事人到没觉有什么,一个小孩喜欢撒娇罢了,没啥。
可是,深知夏乐乐恶性的花煜容,可懂的这人到底有多渣。即刻咆哮:“你从我雪姨身上下来。”
“不下。”把头一扭,夏乐乐决然拒绝花煜容的要求。
转眼一想,夏乐乐忽然又笑了起来,窝在尹天雪的怀中对花煜容说道:“小花花,你是不是在吃醋呀!”
被夏乐乐那眼神一看,花煜容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紧张地扣着手指头,“谁……谁吃醋了。”
“呵呵,还没吃醋,瞧那小脸。小花花,你就承认吧!你喜欢我。”
猛然抬头,花煜容的脸也不红了,手也不紧紧相扣了,眼睛怒瞪夏乐乐,半天才憋出一句:“猪才喜欢你!”
“别介,咋可以把自己比作猪呢!怎么说小花花你在我心目中也是比较特殊滴……类属于红彤彤的猴屁股。”
红彤彤的猴屁股?
花煜容气了,张牙舞爪地就扑向夏乐乐,可夏乐乐占据的这具身体,平时在山里干粗活干多了,那灵巧劲,怎么看怎么是一只猴崽子转生。
哧溜下就窜到尹天雪身后,即刻,花煜容就跟尹天雪面面相窥,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花煜容白质的小脸蛋刷地一下红了,热腾腾的。
再看自己现在的姿势,花煜容恨不得挖个洞把夏乐乐先给埋了他再****。
“雪……雪……姨……”花煜容舌头思维统统打结,就那样僵在原地,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距离只有零点零一米,那绝不是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就能了事的,对方喷洒出来的炙热气息,从身上散发出带着兰花气息的体香,无不让花煜容害怕、紧张,只能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花煜容想死的心都有了。
拜托,别跳了!
一会被雪姨听见,就大事不好了……
其实,花煜容也是穷紧张,尹天雪那里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就在花煜容不断催促自己快动时,尹天雪却忽然朝花煜容一笑,宠溺地说着:“容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着,竟直接拉起了他的手。
瞬间变成木桩的花煜容,僵硬地看着尹天雪。
尹天雪仿佛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笑着对躲在自己身后的夏乐乐说道:“夏丫头,是否能多留几日陪陪容儿?”
对于有钱美人的要求,夏乐乐当然是有求必应。再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走。
夏乐乐一应,尹天雪就露出淡淡地笑容,柔声对身边的花煜容问道:“容儿,可累了。”
被尹天雪拉住手的花煜容目光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尹天雪见花煜容点了头,也就把手放开了。可放手就放手,临了之时,她竟在花煜容耳际说了一句:“容儿,早些休息吧!”
天哪!
花煜容哀嚎了。
一股燥热直达鼻腔,花煜容来不及捏住鼻头,两条红艳艳的鼻血就顺着鼻下一落而下。
那真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容儿,你鼻子……?”
霎时,大厅之内,便是:两行鼻血鸣尖叫,一朵花花上青天。
花煜容大叫一声,捂着鼻子,闷声说道:“雪姨,我……我……我没事。”
“可,你这……”尹天雪紧张地看着花煜容,“不行,快叫大夫。”
“雪姨。”猛地拉住尹天雪,指尖传来的热度令花煜容更加慌张,快速松手,“雪……雪……雪姨……我真没事,我这……我这是因为连日在外地,没休息好。”
瞟了一眼尹天雪,花煜容背过身,快速说道:“那啥,哦!上火,对,上火引起的!”
尹天雪狐疑的看着花煜容,“真的?”
“真的。比黄金还真!”花煜容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说着这话时,花煜容不得不感慨,学坏真的太容易鸟!
而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夏乐乐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腹诽:小花花学坏了哦!!
“雪姨,我……我去休息了。”
话说完,花煜容立刻碰碰撞撞,连看都不敢看尹天雪一眼,就快速走出了大厅,往后院奔去。
尹天雪一直看着那莽撞的身影,有些担心的向夏乐乐问了一句:“容儿,真的没事吗?”略顿一下,“不行,我还是要下人去请大夫过来一趟。”
说着,便要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却被夏乐乐一把拦住,“美人娘亲,小花花没事。”
“那他……?”
“他那是肾虚。”
“肾虚?”
“是呀,肾虚。”笑着向尹天雪眨了眨眼,夏乐乐笑的那叫一个得瑟,心里狂叫:想知道吗?想知道吗?收我做干女儿就告诉你……
半刻钟不到,夏乐乐就露出本相,双手直接搂住了尹天雪的腰际,笑的那叫一个贪婪。
咚……
夏乐乐捂着额头,吃惊地看向动手打她的尹天雪。
美人娘亲打人了?
美人娘亲竟然也会动手?
“小孩子家家,口无遮拦。”肾虚……这谁跟这小丫头面前乱扯。
“哇……”夏乐乐大吼一声,顺势扑向尹天雪,“美人娘亲打人鸟……偶不活鸟!”
尹天雪被夏乐乐这一叫,吓了一跳,再看抱着自己腰间的小丫头,笑了起来。家里来个闹腾的女娃儿也不错。
“夏……”
“叫我小乐乐。”
夏乐乐昂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尹天雪,那副狗腿,撒娇外加得瑟的镜头,若是花煜容在场定然要被恶心到。
可是,从小便将花煜容带在身边的尹天雪可不觉的她有什么坏心眼,只觉得这是小丫头在撒娇。
摸了摸夏乐乐的头,笑着对夏乐乐说道:“好,那小乐乐也快去歇息吧!”
“歇息?”夏乐乐双眸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拉着尹天雪就要往门外走,“好好好,美人娘亲,我要跟你一起睡!”
跟我一起睡?
对于如此亲密的举动,尹天雪只是笑了笑,低下头,刮了一下夏乐乐的小鼻子,“小乐乐,我说的是你该歇息了。”
“可是,我要跟美人娘亲一起睡觉觉。”
夏乐乐说着扯了扯尹天雪的衣服,一脸小可怜像。
可惜,尹天雪依旧是笑了笑,对旁边的管家吩咐,“白介,带夏姑娘去客房。”
“美人娘亲……”
“夏姑娘。”
夏乐乐刚要开口说话,一张土蛤蟆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前,看着那凹凸不平的脸,夏乐乐一阵反胃。
快速后腿一把,揪着自己的衣服,紧张道:“你……你要干嘛?我……我宁死不屈,我……我可还是处……女,你可别乱来。”
白介满脸黑线的看向躲在墙角的夏乐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耍宝的小丫头,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来。
白介摇了摇头,那人已经死了,怎能拿这个小丫头去堪比!
“夏姑娘,太傅大人还有公文要批阅,奴才带你去内阁歇息。”
躲在角落中的夏乐乐狐疑地瞅着白介,眯着眼打量他,“你带我去歇息?”
“是,奴才带你。”
“月黑风高,你把我骗去内阁,准备对我做什么?”某小丫头开始进入自我幻想状态中,“先奸后杀,再奸再杀,还有人肉叉烧包……啊……你别过来……”
白介终于受不住夏乐乐这无厘头式的胡闹,一把夹住小丫头,往内阁而去。
那天夜晚,楼亭阁间时不时会传来这样的对话……
“我知道,我长的沉鱼落雁,貌比西施,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奴才,只是带你去歇息。”
“你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我只喜欢帅锅,你这丑八怪别想染指我这雪白的肌肤。”
“……”
“喂!丑八怪,你快放我下来。”
“……”
“靠,连舌头都打折,不会说话鸟。”
白介,开始加快步伐。
周围的景色快速闪过,夏乐乐被人夹住,也没感觉到不舒坦,就是一直盯着白介的脚,忽抬头,“丑八怪,你下肢力道真好,你是怎么打飞机滴!!”
扑通……
一代高手白介,终究抵不过某人的茶毒,脚下一哆嗦,一脑门磕在了门槛上。
白介慢吞吞地起身,摸了一把脑门,“血……”大呼一声,白介眼一翻,扑通一声,再次倒地不起。
夏乐乐哼哼着踢了踢倒地不起的白介,鄙视道:“还一代高手,晕血的毛病咋就不知道治治呢!”
说着,夏乐乐懒散地打着哈欠,毫不客气地在白介脸上留下一道脚印,走进屋内。
月挂树梢,下人皆已休息,早早来到床上的夏乐乐却怎么都没办法入睡,眼前不时闪过这两天的奇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有地位皇权……
“靠……”大叫一声,压根就睡不着的夏乐乐一把把被子掀开,坐起身来。“卖糕的!我这到底咋回事嘛!”
纳闷地拍了拍软乎乎的棉被……挺软!难道是因为棉被太软?
瞧了瞧床下硬硬的地面,再拍了拍软软的棉被,嘴角忍不住抽搐,“难道,这具身体硬板床睡多了,这红木锦绣床睡不了?”
圆溜溜地眼珠一转,夏乐乐睁大双眸,一脸吃惊坐在床上自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惯性?就算穿成个农民,也自有一个人将她与皇宫搭上关系?皇宫,吃人的地方也……”
她只是想找一张长期饭票,继续过她前世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没想过要与一堆后宫女人争虾米。
拖着下巴,夏乐乐一脸郁闷,丝毫没觉得,她想太多了。
“哎呦……”
气闷地一把掀开被子,心烦的要命。
夏乐乐站在窗户旁,瞅瞅外面,准备出去溜哒会。
夜色乌漆抹黑的,夏乐乐顺着石子小路摸摸索索地来到一处挂了夜灯的景园。
桃花坞,看着这以狂草写出来的三个字,夏乐乐抿了抿唇,不知因何叹息一声,最终踏步走了进去。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春暖花开,月光笼罩下,满园的粉红桃花中,尹天雪身着白衣,长发飘逸地站在一棵体态庞大的桃花树下,默默地念出这句诗来。
现在的尹天雪没有下午那时的温雅如玉,淡笑着看待所有人。他神情遗露出点点失落,仿佛在透过这棵树想念着什么事?或者什么人?
忽然,一阵清风徐来。
桃花艳艳十里飘香,清风卷起了飘落的花瓣,同时荡起了尹天雪的雪白衣裙。
良久……
尹天雪动作缓慢地抬起那遮于袖筒内的手……好美,好美的一双手,肌肤如白玉,灵骨分明,修长而秀美。
尹天雪就这样站在树下,秀美而饱满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桃花树上刻下的字,嘴里喃喃地念出:“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念到这,尹天雪不知想起什么勾起嘴角,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在这相映美的桃花下,她这动情的笑容竟有点花非花、雾非雾,不真实的视觉,好似那站在桃花树下的白衣妙人儿,就是种桃树的桃花仙。
突然,一瓣嫣红的桃花瓣飘飘荡荡落在了尹天雪的额前,秀美的指尖捏起那艳丽的花瓣,霎时,尹天雪的桃花眼对上自己手中的花瓣,“人比花娇。”
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四个字,令尹天雪自己被自己吓住,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薄唇,美丽的桃花眼顿时流落出浓浓的伤情。
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嫣红的桃花瓣飞舞了起来,配上站在铺了一层月光的桃花树下的美丽女子,画面,美的让人炫目。
看着眼前的一切,尹天雪只觉心头千回百转,眼前一阵恍惚,模糊之间自己仿佛身在另一片桃花园内……
眼前如那年一样站着一名美男子,他手中捏着一朵桃花,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用着他独有的清脆嗓音,说出:“人比花娇……”
接着,花被他插入了她的发间。
男子脸上却突然挂上了邪魅地笑容,嘴里说出放肆的话:“太傅若愿,凌风定要把太傅娶回家中,夜夜欢好,日日疼爱。”
“放肆。”
自己如那年一般恼羞成怒地呵斥,可却无法从这深陷的梦幻中清晰过来。
尹天雪眯起眼,皱着眉头,脑海里却不断快速闪烁出一个个画面……
忽然,尹天雪转过身,目光凝聚在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上,树上无人,可是尹天雪却对着空旷的桃花树嚷道:“太子,小心。”
尹天雪神色紧张,脚下快速往前迈出几步。在尹天雪的眼中,那树上的男子笑着转过身,斜靠于树干,如风流才子般大声吟出:“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树下,尹天雪荡起温柔的笑容,她眼中的情郎转过身,看向她,笑问:“太傅,你可愿随我归隐田园,笑意人间?”
乱了,混了,眼前模糊了,尹天雪脑海中不断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太傅,你最懂我,朝堂昏暗,我已无力回天,只能求你去寻可塑之才。除奸臣,罢昏君,为天下百姓找位爱民如子的好君主。”
“太傅,你选的人很好,比我想象的还好。”
“太傅,你下令攻打吧!不用管我,攻打皇城之****自有脱身之法。”
“太傅……”
混乱中……
“凌空,凌空……”
失控般地叫嚷着,尹天雪痛苦的扒着树跪了下来,嘴里喃喃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司空凌风……为什么连我也骗……”
桃花坞内,桃花树下,尹天雪雪白的衣裙已沾上几朵桃花瓣,只见她悲戚地跪倒在树下,不断地呐喊出……
“为什么连我也骗……明明说好,待攻打皇城,你自有方法脱身,明明说好……”尹天雪喃喃自语,手颤抖地放开树干。
睁着被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眸,尹天雪看着自己那双颤抖的手,继续诉控:“你怎么忍心让我捧着你的骨灰祝天下百姓迎来一位贤德君主,你怎么忍心……让我失了心,却弃我而去!”
如仙境般的桃花坞内,终于传来恹恹地哭泣声……
须臾……
滴答……
一滴晶莹的泪珠打落在桃花瓣上,尹天雪摇了摇头,从那段令她伤情又痛苦的回忆中渐渐恢复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地声音从尹天雪后方传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尹天雪转身望去,就见夏乐乐手捏着一根柳絮,从一棵桃树下走了出来,调侃地说道:“美人娘亲,好诗意。”
奇怪,晚上睡觉前在她住的房里看到这首诗,现在又听尹天雪吟这首诗。它是有多神秘,有多奇怪啊。夏乐乐暗自咋咋舌。
此时,夏乐乐身上披着她那件灰色,补了几块补丁的破衣,走在这桃花坞内,竟添上了另一番风味。
尹天雪见到突然出现的夏乐乐,心,咯噔一下……有点慌,身形仓促地站起。
“你怎么进来的?”
“出来方便,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听夏乐乐这话,尹天雪并未曾多想什么,只当夏乐乐是起夜乱跑,走错了地。
夏乐乐一脸好奇的四下观望,嘴里念叨着:“美人娘亲好情趣,这桃花坞真漂亮。”
“你……刚才都看到了?”
夏乐乐看着有些紧张的尹天雪,走上前,笑问,“看?看到什么?”
眨了眨眼,夏乐乐眼睛发亮地盯着尹天雪看,在尹天雪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扭动着身躯撒骄:“美人娘亲,收我做干女儿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尹天雪看着挂在她身上的夏乐乐,那副装傻充愣的小样,一下气乐了,捏了一下夏乐乐的鼻尖,低下头说道:“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我当然知道……”
一下跳得老高,嘟起嘴对着尹天雪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夏乐乐说:“永远就是一辈子,一辈子陪着娘亲,一辈子做娘亲最贴心的人,一辈子听娘亲的话,娘亲开心,我也开心,娘亲不开心,我要哄娘亲开心!”
当然,前提是,你得一辈子养我,呵呵……夏乐乐不忘在心里加上这句。
从未受过这般待遇的尹天雪,惊地倒退半步,“你……”
“美人娘亲,沉默就是默认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亲爱的娘亲了……”
终于意识到这小丫头是认真的后,尹天雪那俊美的脸上有了些淡淡的怒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喝止她:“不可胡闹!”
若是花煜容被尹天雪这一喝,定会老老实实立正站好,乖乖地等着挨训。
而夏乐乐却在听见尹天雪这呵斥声时,脸上竟然露出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有点怀念又有点赖皮。
曾几何时,她现代的妈妈,在她顽皮不肯吃药、不肯配合治疗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这种语气。
想起妈妈,夏乐乐便想流泪。
可她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硬是将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然后牵起尹天雪的手,仰着头,认真说:“我没胡闹,美人娘亲,那个负心汉玩弄了你,我一定会为你找个……”
“住嘴!”尹天雪顿时面色一肃,“小小年纪,是谁教你这些不堪用词!日后不许再提,速去将道德经背诵抄写一遍。”
“道德经?道德经是什么?”
“你竟不知道德经?”尹天雪的表情好似夏乐乐是怪物。
被尹天雪这一问,夏乐乐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手嚼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慢吞吞地说出:“我……我家……爹他……”
尹天雪等了半响,才听见夏乐乐吐出最后几个字来,“家徒四壁,只够糊口。”
闻言,尹天雪顿时一滞,过了会儿,舒了口气,面色终是恢复往常的温和笑容,疼爱地拍了拍夏乐乐的头,“可愿作容儿的陪侍?”
“陪侍?”夏乐乐猛然抬头,看着尹天雪咧嘴一笑,“包吃包住吗?”
望着那天真灿烂的笑容,尹天雪不自觉间勾勒起温柔的笑,顿时好似满园花开般绚烂夺目。轻轻点头,尹天雪笑语:“自然。”
“那有工钱吗?”
“噗……”一个没忍住,尹天雪不由得笑出了声,抬手勾了勾夏乐乐的鼻梁,宠溺地道:“还是个小财迷。放心,太傅府还不差你那点零花钱。”
听见至此,夏乐乐圆圆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不知有在念着什么事。
略等一会。
“好,那看在美人娘亲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给小花花当陪侍了。另外,你说的零花钱是多少数额呀?”
这可得事先说好,万一她只给我个一文钱,我还不如去当乞丐做神棍呢!
“小丫头,随容儿唤我雪姨。”尹天雪笑得无奈,抬手赏了夏乐乐额头一个爆栗子,“不是金子,是三两纹银。我这太傅府虽不穷,可也没富到给下人的工钱都是金子的地步。”
小丫头?
听着这个词,夏乐乐差不多没把牙龈咬碎。心中的恨,是不为人知滴……!
当然不是恨眼前的美人,她是恨那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乌龟王八蛋,竟然把她转身到这具小萝莉身上。
要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帅锅,那不就……
尹天雪走后,夏乐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良久……
夏乐乐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挂着九霄上的圆月,呵呵地一笑,“月高风暖,如此良辰美景怎能不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呢!”
摸摸自己下颚,夏乐乐眉目一挑,“亲爱的小花花,我来鸟……”
檀香缭绕,吟声连连,一只白玉腿从白纱幔帐伸了出来,如那首诗……一枝红杏出墙来。
“嗯……唔……”宁静之夜,幔帐之内竟发出偷愉般的声音,“雪姨……我要……”
透薄雾幔纱帐中,花煜容转了个身,褒衣上的缚带因自己的动作而松散开来。
随即,大片如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半掩半遮之下尚能看到胸前,还有他日益结实的胸肌……
床榻之上的花煜容双颊红润、唇瓣微张,琳琅般地声音断断续续从他口中泄露出来,竟是那欢好时的呢喃……
伴随着这些声音,花煜容不知梦中做了什么,不安地扭动自己的身躯。
直到良久……
花煜容猛然坐起,手下紧紧地抓住锦被,凤眼受惊般的四下乱飘。大概是过于紧张与害怕,花煜容的额前竟被森森地急出一层薄汗。
坐在床上,双颊上的红润尚未消去,听了听屋外的动静,久久……
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人守门后,花煜容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还好,没人。”
话落,花煜容一把掀开锦被,那脸颊上刚淡下去的红润如潮水般再次涌了上来。
花煜容说不出他是用何等心情来看待床榻上,这片因他一场春梦而造成的‘湿地’,但是,他明确的知道,梦中之事若是被他人知晓,宁可一头撞死,他也不能令那人蒙羞半分。
想到这,花煜容手握成拳,因过于使力,他手面上的青筋已一根根暴起。
又等了那么一刻钟……
花煜容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走至旁边的梨木桌旁,拿起那早已冰冷的茶水一口饮下,各种甘苦,不为外人道也!
就在这时,花煜容的眼瞳之中隐射出冷意,慢慢的,眼眸又逐渐开始转为自我厌恶。
花煜容,你枉为人子,你读过这么多书,你礼义廉耻呢!
你怎能……怎能……
“啪……”重重地巴掌声响起。
花煜容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左手微颤,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缓缓地,只见花煜容左脸五个手指印渐渐显露出来。
花煜容,你怎么对得起教养你的雪姨。
看着自己微颤的左手,良久,花煜容口中喃喃地溢出:“花煜容,你就是个畜生。你怎么能……怎么能……”
后面的话花煜容没有说出来,但是,花煜容的神色却令人心惊……那不是夏乐乐面前呆傻的愣头青,也不是尹天雪面前乖巧可人的小容儿。
此时的花煜容脸上仿佛戴了一层面具,亦正亦邪。更贴切的说法是花煜容终于脱下,那隐藏在世人面前不为人知的脸孔。
花煜容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苦涩,不知不觉,脑海中又浮现七年前发生的事情……
有一天,他那位志向远大的年轻父亲突然跑回来说:他要当皇上了……
做皇上是什么概念,当时只有九岁的花煜容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知道,早在这之前的一年时间里,父亲已经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变得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只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或对着院子里的桃树发呆。以前,他一回来就抱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夫人,一家三口粘在一起。
他的母亲是当时有名的才女……尹天娇,没错,就是尹天雪的姐姐。
只是,尹天雪却并不是尹家亲生的女儿,她只是尹家收养的。
但,尹家所有人从没因血缘关系而亏待这个收养的女儿,相反,尹家父母与尹天娇很疼很疼尹天雪,比亲生的还要亲。
父亲带兵攻打当时的腐败朝廷……晋夏国,很顺利地改朝换代,登基成为新国家……东菱国的皇帝。
母亲自然而然地成为皇后,而他,当然就是太子殿下。
一切都很顺利,美好的日子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了,可是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朝臣提出来:吸取前朝后宫干政的教训,我朝册太子,必杀其母!
以此杜绝将来的后宫干政。
此提议一出来,所有大臣立即响应。父皇还在犹豫,哪知母亲竟然狠得下心,服毒自尽,以成全自己的夫君。
她没想过,谁来成全她的儿子,他还那么的小……
母后临死之前,亲手将他交托给了自己的妹妹……尹天雪。征得父皇的同意,雪姨将他带离了皇宫,住进了她的太傅府。
这一住,就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