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茶还是要倒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夏乐乐去倒茶了。
执起水壶,将滚烫的开水注入晶莹的陶瓷杯的时候,眼睛余光扫到瑞尚宫坐进了一张椅子里,本来想提醒她:那张椅子凳脚坏了。
但转念一想:凳脚是在上午她同公主主子玩捉迷藏的时候,被那位公主殿下摔坏的。好吧,这里有必要提一提靖宁公主第二个变态的爱好:捉迷藏。
其实也可以理解的,古代嘛,没电视、没电脑,连小说也是那些文绉绉、硬板板的《诗经》啊、《烈女传》啊什么的。
所以,靖宁公主这个爱好,也算满正常的了。
可是捉迷藏就捉迷藏吧,这么简单的游戏,靖宁公主竟然还开外挂。不管她躲哪,靖宁公主都能半分钟内找到她。
一较真,才知道是宫里这些该死的奴才将自己的藏身之处告诉了靖宁。
然后,夏乐乐就不干了,要求换过来:靖宁躲,她找。靖宁很爽快地同意了,并十分嚣张地选地方躲藏去了。
夏乐乐在屋里站着,眼睛左右扫了扫,便知道靖宁躲哪了,可这时她起了个坏心眼:她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啊找啊,直找了一个时辰,也未‘找到’靖宁公主。
靖宁窝在那张椅子后面,蹲的那是一个腰酸背痛腿抽筋,最后忍无可忍自己现身了。“夏乐乐,你是千年大白痴啊,本公主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故意的!”
知道了你还说出来?夏乐乐憋笑,面上却装了惶恐的神色,急着跟靖宁解释:“不是啊公主殿下,实在是您躲得太好了,我……我找不到啊。”
“你……”靖宁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烂的奉承话。一气之下,那张与她亲密接触了一个时辰之久的实木椅子就那样残废了。
夏乐乐还想着等会修好它呢,瑞尚宫就这么来了,还那么坐上去了。只是,这殿里的每一个奴才都知道原委,既然她们都不提醒,那她……
自然也装不知道好了,夏乐乐抿了抿嘴,继续倒水,继续泡茶。
“来了来了,香喷喷、滚烫烫的龙井绿茶来了……”泡好了茶,夏乐乐便用托盘装了茶杯,嘴里边吆喝边递向瑞尚宫。
瑞尚宫接过,揭茶盖的同时,也说起了台词……“大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么烫的茶,你想烫死我……”说完台词一杯茶就向夏乐乐的脸泼来。
如果,你以为一张俊俏的小脸就此完蛋了的话,你就错了。只见某人眼疾手快,手中的托盘一挡……滚烫的茶水反转,直直吻上了瑞尚宫的脸。
此刻,瑞尚宫那张擦了胭脂水粉,还算标致的脸上,茶水滚过,肌肤迅速暴红,泡发了的茶叶沾在那些红肿上……
真是红绿相间,好不精彩啊。
瑞尚宫又气又痛,禁不住咧嘴歪眼,还跳起脚来。‘咣当’一声,那张可怜的木椅终于宣告彻底完蛋……被人生生截了肢。
而瑞尚宫,也在木椅牺牲的时候被报复,连人带椅狠狠摔坐到了地上。
场面顿时大乱,瑞尚宫的尖叫声,其她原本看戏的奴才们的惊叫声,一帮人急急去扶,却又不慎全部扑倒在瑞尚宫身上的呼痛声……
哦,这场面,不是鸡飞狗跳是虾米。
正在这时,某人眼尖地发现,靖宁公主从她的寝殿方向走来了。眼珠一转,夏乐乐赶紧冲向瑞尚宫,将她从人堆中艰难地扶起来,嘴里还赔着不是:“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尚宫大人您……”
“该死的夏乐乐,给我打!”瑞尚宫咬牙切齿,哪还会听她胡说八道些什么,直接命令未央宫的奴才动手教训罪槐祸首。
“哎?”眼睛扫了扫,发现靖宁的身影就快到了。
夏乐乐狡黠一笑,不怕死地迎向瑞尚宫的脸,故意轻蔑道:“尚宫大人,你搞清楚些,这里可是未央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凭什么动公主殿下的人?你还敢命令公主殿下的奴才为你做事,好大的胆子啊。”
瑞尚宫不知究里,只以为夏乐乐还是这么的目中无人,一时火起也学了她的轻蔑样,斥道:“凭什么,就凭我是瑞尚宫,掌管后宫一切事务,我让这些奴才打你算什么,埋了你都行!”
“那需不需要将本公主也一起埋了呀……”冷冷的声音插入,带着无上的威严,将一室的嘈杂掩去,整个大殿死一般的静寂。
某个目的达到的人,心里嘿嘿直笑:瑞尚宫,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家靖宁公主本来就极重权位,如今被那些谣言夸得飘飘然,就更加认为姐天下第一了。
你说你好死不死的,你跑来抢她什么风头,还说自己掌管后宫一切事务,言下之意,也就是连她靖宁公主也得听你的喽……
所以说,出发点相同,方法不对也会害死人的呀……
靖宁公主与瑞尚宫本来都是想为难夏乐乐的,哪知,用错了手段、说错了话,瞧瞧现在,咋收场哟。夏乐乐都替瑞尚宫捏一把冷汗。
事情的最后,自然是以瑞尚宫惨败而归,夏乐乐虽然赢了,但没奖励,惩罚倒是少不得。罚扫院子……又是这一招,这皇宫里有权的女人,就没第二个花样了?
夏乐乐一边扫落叶,一边在心里腹诽。
尹天雪的大婚吉日很快定了下来,没有过份的铺张,没有隆重的排场,她却以皇贵妃的尊贵殊荣,一身凤冠霞帔,从太傅府嫁进了皇宫,入住昭阳殿。
宫里再次炸开了锅。
事先,人人都以为尹天雪册嫔封妃已是及顶了,没曾想竟是皇贵妃。一进宫就是皇后之下的皇贵妃,后宫里又没有皇后,那她岂不……
一时之间,羡慕的、嫉妒的、愤怒的……
各宫各殿的女主子们再也沉不住气了。这么多年来,皇上从不独宠哪一人,亦从不给谁高位,让谁拔尖。
凭什么,凭什么尹天雪一进宫就可以做皇贵妃?他所谓的制度呢,只用来约束她们这群可怜人的吗?她们不甘啊。
可不甘又能如何,除了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她们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这一夜,注定了谁也无法入眠。
红烛高照,透过大红的头巾往下瞄,尹天雪看到自己所穿的广袖对襟翟衣上珠宝锦锈,好不雍容华美;大红的喜床上,方才被一群喜婆们洒满了红枣、桂圆、红豆……
意味着圆圆满满,早生贵子……
尹天雪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红巾下的脸却苍白的厉害。心口的某一个位置,正在扯着疼,似乎要跳出自己的身体,只想跟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走。
这算背叛吗?
“不,凌风,凌风……”悄然的,泪水打湿了翟衣的襟口。手,便在这时被人握住,原来,不知何时,皇上已进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皇上……”尹天雪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急急站起,欲行接驾之礼。
花圣白轻轻阻止了,将她按坐回喜床上,然后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犹豫良久,终下定决心伸手揭开了大红的喜帕,也看到了喜帕之下那张流着泪的苍白容颜。
心,禁不住一阵刺痛,花圣白险些当场失控。
“雪儿,脸色怎如此之差,是不是累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明知原因,花圣白还是要装糊涂,他也只能装糊涂。
“姐夫,我没事。”轻轻启口,‘姐夫’二字既是唤醒花圣白,也提醒他:她与他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有名而无实!
“……”对此,花圣白无言以对。
眼睛扫到桌上的花雕酒与点心,便过去亲自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尹天雪,声音止不住的温柔,“雪儿,按制,这合衾酒还是要喝的。”
“喝了合衾酒,你中我有,我中有你,从此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尹天雪默声念着,记忆如浪涛一般漫延开来。
看她眼眶里泪水绝堤,花圣白心里极不是滋味,赶忙将酒重新放回桌子,再转身过来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雪儿,你……”
哪知,尹天雪整个人正陷入无边的往事中,被人打扰一时情绪失控,竟将他的手狠狠一甩,人迅速退至床的尽头,远远地隔开了彼此的距离。
‘嘶……’
也不知为何,花圣白竟然吃痛地倒吸一口气,然后用左手去托住自己的右手,似是……
“姐夫,你手怎么了?”尹天雪也知道自己放肆了,想道歉却发现皇上的不对劲,一时急了赶紧过来察看。
“没事,没事儿……”花圣白脸色一白,换他连连后退了。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尹天雪岂会相信,不容有失地上前,强行抓住他的手,小心地掀开了明黄的龙袖。下一秒,轮到尹天雪倒吸一口凉气……
“姐夫,怎会这样?你手上这伤是怎么回事,谁伤了您?”只见,花圣白健壮的右手手臂上,道道血痕,条条见肉,有些甚至露骨,让人瞧了心惊悚然。
花圣白面现尴尬,这时一边将龙袖放下,一边胡乱解释说:“雪儿,别多想,这世上谁人敢伤朕啊,朕只是……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猎物伤了。”
“打猎?”尹天雪睁大眼睛,半点不信,“皇上,您不是闭关修心了嘛,何时又去打猎了?瞧您这伤口都是新伤,最多不超过五天,可您四天前才出关……”
“好了雪儿,朕向你坦白就是了,闭关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实际上是朕偷懒,朕去狩猎玩乐了,对不起。”
花圣白,似不想多谈他的伤。
尹天雪有一万个怀疑,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尹天雪无比的尴尬,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只字半语,最后只好干脆说:“姐夫,夜深了,您去歇息吧,无须陪我。”
逐客令,无情而绝决,她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
“雪儿雪儿,朕要如何才能让你明白,你满腔的情意,不过一场错付罢了。”走出那间新房时,花圣白顺手将桌上的一壶花雕酒带了出去。
走在长长,长到没边的宫道上,这位文治武功的东菱开国皇帝,只觉前途一片茫然,心里发了疯般地嘶吼,嘴里却不敢发出丝微的声音。
一路巡逻的御林军见是皇上,一拨一拨地不断向他行礼。
花圣白烦了,最后索性身形一提,以轻功飞上了屋顶。他在屋顶上便仰了脖开始灌自己酒,灌得太急,以至于被呛到了。
他咳嗽了几声,想想,还是放下了酒壶,从腰间解下一物,却是一支通体绿透的玉笛。
他将玉笛拿在手上,凑近了嘴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呵呵,相思寻梅,烟雨觅竹,当初取这名,本意欲成双,哪知世事如常,过了这么久却终究是……花圣白啊花圣白,你何偿不是错付了。”
说罢,他缓缓抬起了头,握笛的双手交错,捏住了笛子,将它慢慢横在了嘴边。灵巧的手指交替,轻缓地按过音孔,悠扬的乐声霎时响辙这个四四方方的皇城上空。
笛声时而清朗,时而哀怨,似一个多情的人儿在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却又免不了为现实的不如意而郁郁寡欢,愁肠难解。
新房里,尹天雪本想叫人拿酒来,欲借酒浇愁,猛不丁却被这阵笛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正好有宫女进来,她便问她:何人吹笛。
宫女答了:是皇上。
尹天雪便愣住了。她从不知道,皇帝姐夫竟能吹得如此一手好笛,教人听得入迷,似能感染到他无尽的愁绪,胸口郁结难抒。
听着这笛音,尹天雪不免想起了司空凌风送她的相思寻梅琴。说来也怪,司空凌风那人,根本就不善琴乐,却亲手做了玉琴送她,还取了那么好听的名字:相思寻梅。
屋顶上的花圣白,一曲尽了,壶里的酒也见了底,伤感却是越发浓了。掠下屋顶,他又开始茫然地在宫里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椒房殿的大门口。
这里,他有多久没来了?花圣白甩甩头,醉酒的脑袋很沉重,眼睛似也模糊不清。伸手推开那一扇同样沉重的金柱大门。
里头的一合一院,景物依旧,却是人去楼空。
踏进庭院,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就能穿过回廊、入垂花门,再转弯绕过影壁,前面便是皇后在世时的正房寝殿了。
椒房殿,皇后入住的时间虽短,却是他与她最同心协力、相濡以沫的美好时光。
那时,他刚登上龙位,国家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又要时刻堤防前朝余孽使乱。他一刻也大意不得,家里的事便全交由了皇后打理。
她对他,可谓是真正全心全意的付出,连要她的命,也不见她眨一下眼睛。
“娇娇,娇娇……”手,抚上雕龙画凤的如意床,嘴里唤着妻子的闺名,这一刻的花圣白,从未有过的孤独,也就越发思念美丽温柔的结发娇妻。
咯……咯……咯……
门外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花圣白一惊,猛然回头,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迅速侵袭了他所有的感官神经……
“皇上?您怎么来了……”
柔柔的声音,白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寐含春水脸如凝脂,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特别是美人髻上那一支熟悉的碧玉玲珑簪,随着她每走一步,缀下的细细银丝串珠流苏便轻轻地抖上一抖,似微风拂过湖面,波纹荡了旖旎,也拂顺温柔了人心。
“娇娇……”花圣白情不自禁地叫一声,快步过去,激动地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娇娇,你终于回来了,真好,娇娇,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
“皇上……”那人先是身子狠狠一震,既而犹豫半刻,终究叹息一声,低声说:“皇上,您喝醉了,奴婢是……”
“娇娇,我想你。”没容那人说完,花圣白便忘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粉色的曼帐一道一道的落下,花圣白将美人压在了身下,吻沿着她的唇一路往下,大手摸索着,急切地除去她一身的衣裙……
未央宫里,靖宁公主又有了新花样,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她要看书。看书就看书,她非说灯不够亮,要夏乐乐举高了灯台,好让她看得清楚。
举了半个时辰,夏乐乐只觉得双臂又麻又酸,脑海中某个桥段不断闪过:犹记得哪部辫子剧中,野蛮的格格为了整女主,要她双手握着蜡烛为自己照明看书。
眼下这一幕,神般的巧合啊。
稍有不同的是,人家举的是蜡烛,滚烫的蜡油不断滴到白嫩的手上,偏偏那狠心的嬷嬷还时不时为女主剔去那些油层,让她痛不欲生。
而她现在,手中托着的是油灯,不必担心自己的皮肤被烫着,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天知道这位破公主书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够亮,不够亮。”都这样了,靖宁公主还在埋怨。她的侍女听到了,竟然跑出去,再进来时夏乐乐的手上多了一盏油灯。
好嘛,一手拿一盏,整人也不带这样儿的。夏乐乐咬牙,忍!只盼谣言快点传到大宁国,好让大宁国的皇帝将他的宝贝女儿宣回去,她就解放了。
“今晚这灯怎么回事,本公主根本看不清这书上的字!”靖宁公主猛得合上书本,瞪着夏乐乐的眼睛带着深深的不满,以及……十分的挑衅。
我靠……
夏乐乐真想扑过去咬死她。“公主殿下,既然看不清那就明天白天看好了。”
“你说什么?”听她不阴不阳的话,靖宁公主怒了,啪的将书甩到地上,怒瞪着她吼道:“夏乐乐,本公主想何时看书,需要你指手划脚来为我安排?”
“冤枉啊,”夏乐乐在心里苦叹一声,嘴上却装傻,“公主殿下,我哪有指手划脚啊,我现在双手根本就动不了。”
“你……”靖宁公主气煞。
“公主莫气,”侍女东儿赶紧过来安抚,并阴笑着献上一计,“奴婢听说皇上承乾殿里的琉璃紫檀灯,灯芯是集天下最巧的灯匠所制,点燃之后有如璀璨的夜明珠,能让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呢。”
于是,在死与去承乾殿之间,夏乐乐很明智地选了后者。
“该死的,TMD什么狗屁破金牌,专给我找麻烦。”手里攥着皇上赐的金牌,夏乐乐咬着牙,直骂了一路。
若不是有这块金牌在,靖宁公主再想为难她,也不至于叫她夜闯皇帝的住所,更不用说还要去夺皇帝的心头之好……琉璃紫檀灯了。
现在,只希望皇上不在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大叔今晚应该不会在的,他与美人娘亲今晚大婚嘛,他理该人在昭阳殿陪着美人娘亲呢。
至了承乾殿,皇上大叔果然就没在,德碌公公也不在,太好了。夏乐乐熟门熟路的溜进了大殿,一路的侍卫见是她,没等亮出金牌便自动放行。
进了寝殿,床头边果然立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灯柱,上置一盏紫檀木的琉璃灯具,高度足到夏乐乐的双肩位置。
夏乐乐也不想研究这灯有何玄妙之处了,只想拿了它快点离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灯的底部慢慢旋转,企图将灯扭下来。
扭了三圈,发现灯毫无脱落的迹象。难道是方向不对?她又反转扭了三圈,奇怪的事便在这时发生了……屏风后面突然有‘咯’的一声传出来。
“天哪……”夏乐乐吓死了,赶紧放开那盏灯,轻手轻脚地移步到屏风那边,看是什么在响。这一看不打紧,夏乐乐眼睛睁大,惊得嘴巴也忘了合上。
屏风后面的墙竟然自动裂开了,现出一扇门,门里是一个小小的空间,空间里同样摆着一盏紫檀琉璃灯。
好奇心顿时上来了。
夏乐乐也顾不上害怕,转身冲出去四下瞧瞧,确定寝殿里无第二个人后,又火速奔回来,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那个小空间。
其实,这个空间里只能容纳两三个人,里面也没什么宝贵的东西。整个小间除了墙上挂了两幅美人图外,再无它物。
夏乐乐皱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墙上的两幅美人图。“奇怪,这不是美人娘亲嘛,那另外这一幅……难道是小花花的母后尹天娇?”
留意了两幅字画旁边的题字,一个是国色天娇,一个是冰雪玲珑,有娇、有雪,而且,瞧这幅‘国色天娇’上的女子长相,眉眼间确实与小花花有几分相似。
那么看来,她是小花花的娘亲没错了。
“哇咧,我还以为美人娘亲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了呢,没想到小花花的母后更加漂亮几分啊,啧啧,皇上大叔可真有福气啊……”夏乐乐忍不住边欣赏边自言自语起来。
欣赏够了,夏乐乐终于想起来此的目的。
看看小秘室里的这盏紫檀琉璃灯,再想想外面那盏,夏乐乐为难了。到底拿哪盏好呢,貌似外面那盏就是这间小秘室的机关,根本拿不下来啊。
好吧,她只能试试里面这盏了。
相同的手法,她又是左三圈,右三圈……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当然,不是什么墙裂了,但与这个也差不多。随着灯台的转动,灯光射到了一面墙上,墙上竟然现出字板来。
是那种四四方方的板,一块足有巴掌大,每一块板上都有字。夏乐乐惊奇地过去,稍扫了一眼即知道每一块板上都标着一个节气,一数正好二十四个。
“立春、雨水、惊蛰……大雪、小雪……咦,不对呀,咋将位置放错了……”夏乐乐一边读着板块上的字,发现‘小雪’与‘大雪’的位置放错了。
于是便伸出手去,要将二者调换过来,心里还想着:嘿,多亏了白介大叔,最先教我认的就是这二十四节气,否则,就只能这些字认识我,而我不认识它们了。
令她没想到的事又一次发生了,在夏乐乐将‘大雪’与‘小雪’的位置调换过后,那些字板突然消失,接着现于眼前的竟又是墙裂,现出另一个秘室。
夏乐乐吓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不过更多的是被好奇心驱使着,脚步不自觉地进了秘室。不是说好奇害死猫嘛,夏乐乐这会儿丝毫没想过知道太多、好奇心太重是会丢掉小命滴。
果然是别有洞天啊,这个秘室比外面的小空间可就大多了,足有十几倍大。夏乐乐刚进入便觉一阵阴风袭面,冷得她全身打了一个冷颤,赶紧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阵阵铁器与铁器的摩擦声,在这种静得能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的地方,就别提有多恐怖了。“有人吗?”夏乐乐壮着胆儿,硬着头皮往里走。
“谁!?”回答夏乐乐的是一个很锐利的女人声音,仿佛带着天大的怨气,伴随着又是一阵铁器与铁器的摩擦声,有点……像是铁链在地上拖动而发出来的。
“……”夏乐乐吓坏了,这个时候才想转身逃跑,可是双脚竟像灌了铅似的,任她如何努力也无力迈动半步。
后悔啊……
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张女人脸,苍白如纸,好在没有如电视里的恐怖片那样披头散发,她大约三十上下,穿一身青色的衣裙,双脚果然就被上了重重的铁镣。
这种地方,这种震憾的出场方式,还是足以吓死人了。
夏乐乐全身抖得厉害,指了她上牙与下牙剧烈地碰撞着,“你你你……你是谁啊……”
“哈……”戴脚镣的女人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仰头大笑一声,既而冷了脸,恶狠狠地瞪着夏乐乐:“狗皇帝派你来,却不告诉你本宫是谁?”
本宫?
天哪,难道说她是皇帝大叔的嫔妃?可也没听说后宫有离奇失踪的主子啊,难道……
夏乐乐被自己心里的某个想法惊得眼睛瞪得滚圆:难不成,她就是尹天娇,小花花的母后?其实她没死,只是被皇帝秘密囚禁起来了?
造孽哟,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如今被关在这个又阴又暗的地下室,瞧被折磨成什么样了,面目全非不过如此啊。
见这女娃从进来到现在,只晓得害怕与发呆,那女人不耐烦了,手下一挥即转身拖着沉重的脚镣在一张木椅上坐下,然后抬头看着夏乐乐,冷哼:“难道狗皇帝真没告诉你本宫是谁,那你总知道前太子司空凌风吧。”
“前太子司空凌风?你……”夏乐乐默念了一遍,脑中突然浮现那日看的历史资料,里面关于前太子妃的疑点,当下脱口而出:“你是前太子妃何氏?”
瞧这女娃的模样也不像装出来的,何氏也有些吃惊,反问她一句:“你不是狗皇帝派来问本宫宝藏下落的?”
夏乐乐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宝藏,我只是不小心启动了机关,误打误撞进到这里。”
“哦?”何氏眼里的惊讶更浓,她被关在这里七年了,七年来,除了狗皇帝以及狗皇帝身边的红人德碌外,再无见过第三个人进来。
没曾想,这个女娃儿竟能启动外间的机关跑了进来,天意啊……
一抹精光从何氏的眼底闪过,快的根本让人捕捉不到。只见何氏意外地收起了情绪,声音也柔和下来:“小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会轻易进得了皇帝的承乾殿?”
“我……”夏乐乐刚想实话实说,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皇宫可不是个处处能说真话的地儿,她还是留个心眼吧。微一迟疑便说:“我是这里的宫女,今晚是皇上与尹太傅大婚的日子,所以留了我一人在承乾殿值班。”
“什么,尹太傅?”何氏见了鬼似的双眼瞪圆,神情复又激动了起来,“小姑娘,你……你快告诉我,尹太傅是不是尹天雪?”
她这么激动干什么?夏乐乐狐疑地点点头。
“荒唐!”得到肯定的答案,何氏气得手在椅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满面恨意咬牙切齿道:“她,她怎能嫁给仇人呢,她,她一定是被狗皇帝骗了!”
“什……什么意思啊?”一时之间,夏乐乐很难消化这位前太子妃所指的是什么。
何氏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吐出。
待平复了心情后,说:“尹天雪最爱的人是司空凌风,可是她不知道,其实司空凌风并没有骗她,他是真的要带她走的,可是狗皇帝为了斩草除根,也为了得到尹天雪,就伪造了司空凌风放火焚宫的假象,其实,一切皆是狗皇帝所为。”
“啊?”皇帝大叔为了得到美人娘亲,杀了司空凌风?不会吧,皇帝大叔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阴狠的人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古帝王有哪个不狠的。
天哪,如果这是真的,那美人娘亲要如何接受这个真相,这打击也太大了。而造成今时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她夏乐乐啊。
如今回想当日冲进承乾殿,拿‘美人娘亲已是皇帝女人’的话来骗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柴王时,皇帝大叔那诡异的表情,还有德碌公公对她竖起大拇指,夸她‘前途无量’,种种情形看来,这位何氏的话有几分真。
哦哦,难怪皇上大叔没二话就赏了她块金牌,还让她自由进出承乾殿,合着是她帮他说出了隐藏已久的心里话,并让他心想事成了。
造孽哟……
何氏也不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年,狗皇帝为了得到天下,不惜恩将仇报,对我司空一族大开杀戒,连我娘家的人亦不放过,东宫被火包围的时候,本宫发现太子被打昏在寝殿,想救他却反被人同样打昏,醒来便在这个地方了,原来,太子特意留了一笔黄金,好让我们将来生活有个着落,哪知狗皇帝起了歹心,怕太子不死他的江山不稳,瞒天过海杀了太子还想得到那笔黄金的下落,他知道宝图在我手上,所以就囚禁本宫至今……”
“这……你想让我做什么,救你出去吗?”夏乐乐现在很矛盾,更多的是恐慌,她现在听到的是一个惊天的宫闱秘事,若被人发现,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听言,何氏摇了摇头,嘴边扯出一抹凄怆的笑容,说:“不用了小姑娘,别说你打不开这千年玄铁所造的脚镣,就是打得开我也不能害了你。天意让你误打误撞地进了这里,如果有机会,你将这个真相告诉尹天雪知道,让她万事小心。”
离开之前,夏乐乐又忍不住多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太子妃娘娘,我想请问你,外面那两幅画像,其中一幅是过逝的皇后尹天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