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苟延残喘地过着。
而今晚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去睡,烛光依然亮着,披上单薄的纱袍,起身往殿外走去。
天空浓云淤积,低低地压着殿檐。我朝黑暗的尽头摸索,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淡青色的烟霭,若有若无的花香,男子沉静又似是拼命压抑的声音。
很久没有在这条小径夜游,最近的一次,也是鼠疫横行,我在这里等来了司鸿宸。那种缠绵的回忆已深深扎在心脉,一碰便是疼痛难隐。
“你是我的女人,我承诺过不让你受到伤害……”
凡是女子都喜欢听这样的承诺。故事仿佛才发生不久,那句话却变得缥缈遥远,我想我不会再有这样的奇遇了。
前面有个轻微的声音,我抬眼。
天空仿佛有碧色的天水倾下。
就在那个石凳旁,有个修长的身影临风而立。那对眸子带着不可控制的情绪,凝望着我。
我游离的思绪停住了,连骨头都胶住了一般。
“韩宜笑……”
那个奇遇又出现了?
我有些恍惚地凝望着他,一切宛如坠入梦境,可那是真的。
他瘦了。
我突然觉得心口有甜甜的东西涌上,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落入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抱着我,挤得我差点窒息。我不肯睁眼,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道熟悉得足以蛊惑我的心。
“你终于肯想我了。”我颤着声音。
“大战在即,我需要有人给我力量,我需要你,非常非常的需要你……”
他连续说了好几个“非常”,将自己的嘴唇送到我的嘴边,极其熟练地,将我含住,随即探舌而入,几乎是如饥似渴地吻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深深埋在彼此的激吻中,疯狂着,啃噬着,将对方的舌尖咬破,蓄意地让血的咸腥糅合进甜腻的馥郁,将那种感觉扩散再扩散。
他的手指伸进我的衣襟,抓索着,揉捏着,异样的亢奋让我忘记了痛楚,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死死抓住他的头发,可终究还是不能满足对他的渴望!
我的肩胛裸露,他的唇从颈脖一路啃噬,呼吸渐渐无法自持,舌尖在我光滑的胸前****,毫不犹豫地,近乎凶狠地咬下。
我痛得全身震颤,神智好像凌乱了,手伸开着,索性抓住了他的。
“我恨你。”他的眼里冒着怒火,双手却执拗地在探索。
心里巨痛地一跳,我略一挣扎,却被他推到在石凳上,他的身体泰山般压了下来。
枝叶参差,夜风吹得鬓影乱,明明是两个皇宫的主人,却只能在这个月白风清人静的时候偷偷寻欢。而对我们却别有一番意味,那样的********比任何一次都疯狂。
终于,他完成静止了下来,喘息着将脸埋在我的身子里,我们久久不动,享受着方才的意动神摇。
“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他低哑着声音说。
这就是他恨我的原因。
原来,他是如此的在意。在御医无情的一句话后,他选择转身离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内心的悲伤。叱咤风云的裕王,抛弃自己所爱的女人,是无奈。突然失去自己的骨肉,是一记沉痛的打击。而那次能够一举剿灭封叔的大好良机,因为我的缘故,被迫错失了。
怨我,又原谅我;想我,又不得不避开我。
我们竟会落到这种境况!
“对不起,我错了。”
我心里充满了悲伤,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可以听到他狂乱的心跳声。我的手指划过他强健有力的肌肤,用唇舌轻轻地吻着。一层细微的汗珠漫在胸膛,我的吻顺着那些汗珠往下移动,一点一点……
他猛地收紧了全身,呼吸和心跳几乎响得碎了。我仿佛没看见,继续着亲吻,结痂的疤痕,光裸的腰腹,一直下去……抚摸着,直到他再度变得疯狂,将我强制扳在身上,带着残暴的欲望肆虐我的全身。
两个人一起喘息呻吟着。
那夜我们的激情持续到更深漏断,几乎整个人都麻痹掉,没了力气。
而他眼里的怒火终于消失,或者暂时的隐藏起来。
又是月余,时当秋天来临,正是皇城不冷不热最为舒适的季节。
司鸿宸用裕王印知会各宫:虞姬忠勤任事,擢升少使视四百石,留章后宫事务。三日之后,那个举荐虞纤纤的内侍过来,告诉我说,虞姬的官爵列入比公乘,有了俸金,叫我勿念为是。
我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到虞纤纤了,没想到她还这么记挂我,托人带口信来,心里很是感动。于是请那位内侍传话给她,我很替她高兴,叫她不用牵挂,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又过了十日,虞纤纤派宫婢送来一信,还带来了她亲自为我配制的一盒子草药,信中细写了煎服方法,望我保重身体。其情切切,跃然纸上。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为自己爱莫能助凄然叹息了一番,对虞纤纤的感受,从感动转变为时不时的想念。
司鸿宸再度与我幽会。一阵激情过后,他将我抱在膝盖上,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说了半晌,他突然话锋一转,脸上透着凝重,“有人在宫里发现有老鼠出现,不知从哪个地洞钻出的?”
我惊了惊,急问:“老鼠多不多?在哪儿出现的?”
“半夜出现较多。有人说是从西北角一带钻出来的,长得很瘦小,像是刨不出吃的,忍不住出来作恶。”
西北角是靖帝时期的后宫,靖帝的御书房也在那儿。梁汉王朝被灭,那一带经过整肃便门锁紧闭,长期荒凉着。鼠疫的时候,那里成了隔离区,出现更多的孤魂野鬼,于是更加无人进入了。
“发生鼠疫的可能性不大,当务之急是灭鼠。封骥正朝皇城咄咄逼近,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我肯定地说道,“虞纤纤主管后宫,她会办得好的。”
司鸿宸眉头紧皱,不放心道:“虽然她是掌管后宫的最佳人选,可她毕竟做过靖帝的妃子,我们把重权交给她,会不会太轻率了?”
我扑哧一笑,扫了他一眼,“我还是封逸谦的皇后呢?无论如何,她爱过你,进宫也是为了你。如今靖帝也死了,她还能依附谁?”
“是啊,有可能是我以前作孽太多,良心一发现,就被你们这些女人缠住了。”他哈哈大笑,戏谑道。
我枕在他的臂弯里,舒服地闭上眼睛,笑着说:“她那么美,你不要不承认没被动心过。我已经想开了,这世上也就她真心对待过你。等战争一结束,天下归统,你要对她好,让她给你生几个儿子。放心,我不会生嫉妒心的。”
他转脸盯住我,紧张地问:“你要去哪儿?”
我笑意浅浅,“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不然半路又遇到封叔那样的恶魔,你会来救我吗?”
他笑骂了一句,用吻堵住我说话,再次拥住了我。
又过了几天,虞纤纤出现在我的宫里。
她本是个极其可人的女子,先前苍白的脸上呈现红润,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更显少女难以比拟的风韵。我看得呆了。
“夫人。”
虞纤纤上前一步,倒头便拜。
我连忙拉起她,亲昵之心油然而生,笑问:“灭鼠之事办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