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安静思索,眉宇间带着微笑之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竟推门而入。老者身着墨绿色衣袍,满头的麻花辫,让他显得极为神秘,令人捉摸不透。
望着那坐在桌前,手握书卷的少年,不禁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道:
“你这小子也真够清闲的,媳妇儿去边疆浴血,你这做丈夫的到是安稳的很。我们夜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混小子!”
冬老没好气的瞪着玉惊澜,可他若就是瞪着还好,让人不禁捧腹的是,他一边瞪着,惊骇抽出了一只手,握着那油腻腻的鸡腿儿,不断的放入嘴中。
凤眸微眯,望着自己身前那油腻腻的老头子,就如他手中那油腻腻的鸡腿一般,玉惊澜都不禁觉得头疼。
别家的老头子那都是德高望重,宠着孙儿的。可他家的这两个老头子,一个老拉着他下棋,越战越勇,死不认输。
一个老是握住鸡腿儿,宣扬着民以食为天,然后胡吃海喝,还总来数落他的不是。
有时候他也想知晓,究竟他们是他的长辈,还是自己是他们的长辈。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性子颇好,面无表情的道:
“外公有这闲工夫来数落惊澜,那日便该随颜儿一同去那边塞,看看大漠风光,感受异国之风。何苦因为无聊,来与孙儿胡闹呢?”
闻言,冬老顿时老脸一红,忍不住愈发的吹胡子瞪眼道:
“你,你这臭小子,老头子什么时候无聊了?老头子这是关心你!你看看,那边疆男子众多,你媳妇儿可不是羊落狼群吗?老夫可喜欢汐颜丫头了,若是丢了,老夫可要找你算账的!”
“您说的对,您不是无聊,您是觉得最近鸡腿和美酒太多,将您吃腻了。”玉惊澜一边将书页和上,嘴角也终于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意。
“外公此来,可是要惊澜将鸡腿与美酒都撤下,换成别的?”
冬老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顿时气鼓鼓的挺了挺身子,转头便向书房之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一摇一摆的道:
“老头子不跟你这不孝的孙子一般见识,还是孙媳妇对老头子好。老头子走了,不管你了。要不是那丫头走前嘱咐……”
“你说什么?”
可就在冬老案昂首阔步往外而去之时,他的目光与话音却不禁一顿。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眨眼之间,那原本坐在桌案之前的红衣少年,竟不不知何时站在他的面前。
忍不住吓得一个冷颤,让他后退了半步。
“你这臭小子,你是想吓死你外公,早点继承我的鸡腿不成?哎哟,吓死老夫了……”
他是没想到,如今这小子突破了桎梏,竟强到了这种地步。方才那一瞬间的变化,就连他都未曾察觉。
不愧,是他们夜家古族的继承人呀。
“外公,你方才说什么,你接着说。”
“说什么,老头子吓都快被你吓死了。要不是那丫头嘱咐,说你时常彻夜不眠,让老头子多替她来看看你,老头子才不来呢。”
冬老说罢,亦是不再管沉思的少年,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那丫头走时嘱咐,可谓一片苦心。
他这做长辈的亦是说到做到,如约前来。
可他觉得,其实这小子也并不愿独自留在这冷清的院落之中。院落再好,依旧是独自一人。
独生一人即便是享受着玉盘珍馐,雕栏玉砌,那又如何呢?没有人陪伴的生活,注定是充满了痛苦与落寞的。
这一点,自从玥儿走后,他比谁都清楚。他的女儿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孙子,他希望,他的孙子能比他们父女,过的都要好。
当你尝试过孤独与落寞之后,你便不会在希望自己的所爱之人步入后尘。
那小子若是明白他的苦心,也该动身了。
夜色弥漫在这片寂寥而广阔的土地上,大风席卷着沙尘,肆意吹拂与呼啸。而就在这片地域,却又近万军队驻扎,安静的休憩。
火光蔓延,将整个军营照耀的通透,暴露在整个夜色之中。
帅军的诸位统领坐于桌案之前,眼底蔓延着难以言喻的笑意。抬眼望向那缓步撩开门帘,走到他们面前的数名衣着美艳的女子。
这些女子皆身着舞裙,身姿婀娜曼妙,虽不是世间少有,但在军中却已是难得一见。
几名女子缓缓跪地,恭敬的等候着。
杨明身着布衣,虽已人到中年,却显得精神抖擞。只见他怯生生的上前一步,恭敬的对上方的一众宁西统领拱手道:
“方统领,我是庞毅主帅手下的杨明。今日奉庞主帅之命,特来为您献上舞姬,以求建立两军之好。还请方统领通融,通融。”
杨明笑着,就如他当初与庞毅周旋一般,与上方的众人解释道。
今夜主帅早有安排,他们要做的,是尽量减少右翼军的伤亡,因此正面强攻定是最不可取之法。
如今的宁西已然背弃忠义与道德,他们自也无需顾忌。
“呵,好一个庞主帅呀。”方琼一笑,抬手便将桌前的酒杯拂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你们做过什么,当是心知肚明的。若是庞主帅真的有诚意,那又何必与本统领为难,屠戮我手下之人?你们今日前来,莫不是不想归去了?”
方琼的眼中带着凶光,显然有怨气弥漫。这几日他未传回丝毫的消息,覃主帅已然震怒,将他狠狠的训斥了一次。
这般屈辱,可不是几个舞姬就能解决的。
杨明闻言,眼中亦是有厌恶之色流淌。只是当他抬起头的瞬间,却写满了惧怕与献媚之意。只见他有些无底气的开口道:
“方统领这般说,便见外了些。我们庞主帅是明事理之人,我们除了舞姬,还带来了些金银细软,希望您能笑纳通融一二呀……”
说着,他亦是在不经意间回头,望向了舞姬之中最为普通的一位女子。此女衣着朴素,怀中抱着一把古琴,乃是一行人中的乐师。
而此时此刻,这位乐师正向他轻轻点头,而他也全然明白之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