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琼闻言,那隐隐含怒的眉头顿时一挑,其下隐藏的,是一抹欣喜若狂。可即便如此,他表面却依旧是一副正经的做派。
其实他此番出征,只是为了警告这右翼军,不要轻举妄动,深处反叛的心里。因为他知道,一支没有好主帅的军队,等同与废材。
他本就没想进攻,而如今若是能因此获得一部分钱财,那自是极好的。毕竟他也想用这些细软上下打点,早些离开边关之地。
丞相大人几乎将如今他们军中的将领换了个遍,那洛家军原本的诸位统帅,则被留在了镇北关中。
美其名曰为镇守,实际上就是另类的软禁。而他们,其实都是丞相府培养的将领,因此才能出来立功建业。
不过他们的主帅覃寇,却是洛家军中的例外,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来人,快将金银细软送进来,请方统领过目!”
见上方的方琼不回应,杨明眼中的惧怕似乎变得愈发浓郁起来,急忙出声对帐外呼喊道。
帐外等候的众人闻言,这才赶紧抬着几箱晶莹,纷纷入内。
那坐于桌案前的诸位将领见此,几乎都瞪大了眼睛。这些明晃晃的金银在,着实是晃瞎了他们的眼睛。
而方琼亦是忍不住快怀,对下方的杨明道:
“没想到庞主帅亦是性情中人,这般友好之意我方某受了。来人,请杨将军上座!传令各军将领,数来营中宴饮,以彰显我两军之好!”
“是!”
士兵得令,迅速传达而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各军便纷至沓来,接受方琼的赏赐与馈赠。
一众人坐于营帐之中,开怀畅饮。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在杨明的提议之下,众舞姬终于立于中央,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展示着曼妙的舞姿。一时间,整个营帐中都弥漫着糜烂而又奢侈的气息。
抚琴的女子轻抚着琴弦,极为普通的面庞之上带着恭敬的微笑。音符在她的指尖跳跃,随意,却又优雅。
在他们进入军营之前,曾接受过重重检查,可谓手无寸铁。即便是舞姬佩戴的首饰,稍有尖锐之处,也会被予以没收。
因此,即便是她,竟也只带入了这一把琴而已。
她当初对洛家军的所有统领讲过,若是军中群龙无首,那便是最大的优势。所以一定要谨防敌军的刺杀,以求整个军队的稳定。
可是如今的洛家军,已然在凌峰的带领之下,发生了质变。这些奢靡贪财的将领,盲目自大,目中无人。
他们轻敌,他们自以为是。以为如今右翼军,依旧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若非为了保存右翼军的实力,给安亲王府日后面对而后的宁西与苏慕楠做这般,她岂会如此的麻烦?
对付这些人,一把琴,便已经足够了。
指尖的律动忽然加快,那一众舞姬的舞姿也在这一刻便的愈发张扬。她们竭尽全力的吸引着所有将领的注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她们知道,他们的任务,很快便要完成了。
指尖轻弹着琴弦,琴声悠扬的同时,一道道由琴弦与内力凝聚而成的利刃,也悄然而出,转瞬即至。
方琼等人凝望着那衣衫半褪,美艳如花的舞姬,一时间都愣了神。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岂能无动于衷。
可他们却不知道,纸醉金迷的下一刻,迎接他们的便是血一般的杀戮。
道道利刃穿过空气,让他们的笑容戛然而止。利刃瞬间划过咽喉,带起道道血花。喉间的血花中不断有着气泡弥漫,可无论如何,他们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连呜咽,都无比的困难。
双眼死死的瞪着那些舞姬,望着那坐于桌前面色渐渐冰冷的杨明。方琼到死都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又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轻声依旧悠扬,而那些抬入金银细软的随行侍卫则纷纷上前,将那些将死之人缓缓放到,转而坐在他们的位置之上。
舞姬们依旧舞蹈着,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却是一众鲜血淋漓的尸体。
云汐颜缓缓从古琴旁退下,换上与方悦一般的装束,与杨明一同走出了营帐。营帐中的歌舞升平,未让外界产生丝毫的怀疑。
紧接着,军中下令集体熄灭火把,以求缩小在夜晚的目标。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灯光的熄灭,其实是他们灭顶之灾的讯号。
无数带着火光的箭矢不知何时竟冲天而降,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一时间,整个军营被火光沾染,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慌乱之中。可这般紧急的情况下,各军统领竟毫无察觉。
直到侍卫进入营帐之时,方才发现,无论是方琼还是其他人,都早已伏尸在地,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而那些舞姬皆是武艺高强,不过是瞬息间,便跑的没了影子。
与此同时,右翼军倾巢而出,早已将宁西的军营团团围住,犹如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
群龙无首的混乱之军,与士气磅礴的精兵强将相撞,其结果可想而知。
战火迅速的蔓延,也以极快的速度走向了结尾。
宁西军队七层被杀,三层被俘,而那能够逃离这片炼狱之人,可谓寥寥无几。至于他们为何能逃之夭夭。
一是因为云汐颜不想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前去阻拦。
二是因为,她需要有人,回去告诉他们的主帅,今日夜间的惨痛一战。
因为这,将会是一切的导火索,引燃一片新的战火。
而事实自是如她所料,在这天夜里,宁西不禁遭受了此番惨痛的损失,还在左翼军的出手下,损失了许多的粮草。
两件事相互交杂之下,立刻使得宁西军队的高层震怒。覃寇上报凌峰,要求对定南关进行制裁。
而凌峰在接到请求之后,亦是立刻派人与苏慕楠等人联系。很快,那一幅新的部署图,便回到了覃寇的手中。
凌峰因忙于寻求道法,安抚自己的内心,因此全然未过问军中之事。其中从本身而言,他并不了解军事,他最想做的,是查出那晚的一系列蹊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