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营帐之中,诸位将军在座。此刻他们皆是面色如常,仔细查看,竟还隐隐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彼此间对视一眼,竟都察觉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战意。
不知等候了多时,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撩开门帘,在前方开路,那道青色的倩影也缓步而来。
清澈的眼眸微抬,将在座诸位那些惊艳与敬仰的目光尽收眼底,云汐颜亦是微微一笑,眼底尽是悠然之色。
她看的出来,此刻不止是她想有一番作为。在场的那些将军,也都想找回右翼军丢失的颜面。之前的损失过后,他们已经休憩了很长时间。
而与此同时,新统帅的到来,让得整个军队生机勃勃,战意犹如潮水般弥漫。这正是一支军队最适合接受检验的时候。
“主子。”
“主帅。”
早早在此处组织众人的白歌与杨明上前一步,轻声对云汐颜行礼道。如今杨明因为之前的不弱功绩,也在整个军营中得到了极高的声望。
因为在座的许多将军,都是被他救下,方才能活着出现在这里。
因此如今军中事务,云汐颜都会交给他来处理。而白歌与黑舞只会负责为她传达命令,以及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
“白歌,你来说说我们得到的消息吧。”
“是。”
云汐颜缓步走到主位坐下,她虽身着红妆,可面色却丝毫未有女儿家的婉约。双眸微挑间,杀伐四起,令人心悸。
在场中的每一个人,竟丝毫对她升不起反叛之意。
白歌点了点头,手中折扇亦是轻轻摇曳着。不过他素来笑意潇洒,因此从他的脸上能看到的,只有轻松,而非凝重。
当然,除了极少数的情况下。
“诸位将军,今日我们的人收到消息。宁西方面已调集一万军队向我们袭来,看样子是要给我们一些警示了。”
黑舞似乎不喜白歌那嬉笑的模样,立刻蹙着眉头接话道:
“不过若是我们的推测未错的话,他们也就是想警告我们,而不会真正出兵攻击。毕竟近日前来的探子,都被我们杀的一干二净。”
下方的众位将军闻言,皆是嘴角一抽。探子都被杀得一干二净?这是多么惊人的实力才能办到的呀?
而他们隐隐知晓,这件事一直都是主帅座下的那支精英队伍在做。这般兽走留皮,雁过拔毛的风范,着实让人胆寒。
云汐颜斜靠在主位之上,清澈的明眸含着浅笑,浅笑之下竟有三分戏谑,七分冰霜。樱唇轻启,嗓音清脆。
“算算时日,他们也的确该着急了。不过按照我与澈哥哥制定的计划,我们需要让他们更加着急。”
说到这里,云汐颜倒是顿了一顿,方才继续道:
“本帅本想着夜袭宁西军营,与左翼军合力,让的宁西主军恼怒。可如今看来,我们却有了更好的机会。只是不知在座的诸位将军,可愿随我出征,将宁西派出的一万军队,永远的留在此处?”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犹如山涧清泉落地。带着些许宁静,却总能在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视与聆听。
她的话轻描淡写,却让众人热血沸腾,体内战意奔涌如潮水侵袭。
是呀,被打压了这么久,主帅被杀,军队被奸人掌控,数位同伴被杀。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如同憋屈的野狗。
瘦死的骆驼,竟还不比马大。
杨明等人死死的低着头,一万大军?区区一万?
他们右翼军是王府军中的先锋部队,犹如军中猛虎,所向披靡。有时甚至能得到老王爷安榭的亲自领导,可谓是荣宠不断。
这样一只精锐部队,如今尽管受到重创,依旧还有至少一万五的完成军队。其他的伤病员暂且不算在内,也比宁西方面多。
再加上他们右翼军实力不凡,以前宁西何时敢这般放肆,竟想以少的震慑多的。
紧紧地握着双手,他们在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深深的轻视。或许不能说是轻视,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视。
“主帅,我杨明请求随您出征,将宁西的一万大军吞并!”
转身单膝跪地,杨明立刻是铿锵有力的出声道。他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决不能受这般屈辱与无视。
随着他的起身,众人亦是一一相应。不禁谁都不愿被别人轻视,何况是鄙夷。
云汐颜轻轻的点了点头,终于是怡然的笑了。
玉手微抬,一幅精细的地图徐徐展开,其上山川地貌,溪水河流交织,构建出了一幅极为精致的南关地图。
众人不禁在心中惊叹,因为这般精细的地图,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其上能够清晰的看见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此刻各方军队的部署。
就算是安亲王府,也没有这般详尽的地图吧。
“此图乃是我来前派人四处考察地形,同时经过自己的周详观察,与外公和澈哥哥确认之后方才绘制的。请诸位将军移步上前,随我制定今夜的计划。我们既要出手,那便绝不留情!”
“我等谨遵主帅之命!”
帝都玉王府,清澜院。
夜色渐渐覆压而下,书房的烛火幽幽而起,带着安详与静匿。
少年安然坐于桌前,玉冠束发,露出那张精致而白皙的脸庞。修长的手指犹如美玉,精致的骨节在烛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有些通透。
他抬手翻看着书页,动作轻柔而缓慢。
可不知为何,他竟会时不时的抬头,侧望着身旁空无一人的桌案。每每一顾,那双凤眸中竟都会扬起一抹笑意,温润,却又眷念。
今日来这帝都极为平静,苏慕楠与苏淼月集结军队离开帝都,朝中的势力也一下子产生了变化。
因为瑾王苏瑾并未因此而懈怠,反而是越战越勇。借着与朔亲王府联姻的契机,他与诸多新晋的朝臣接触,这些人公正严明,皆是栋梁之才。
而苏瑾的诚意与开明,也深深的打动了他们。
而与之相反之下,老皇帝却足不出户,整日待在玉溪宫中,与那冰冷的棺椁相伴。望着馆中那再也不会灵动,不会微笑的人儿。
身体的每况愈下,却让他变得愈发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