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冷笑一声,周明珠顿时感觉被抓现了形,手一抖杯子险些落在地上。云楚饮罢,又提起青花酒壶斟了一盏,道:“你当真只是陪我们喝酒?”
周明珠勉强扯了扯唇角:“当然,当然……”丹姬面上更是晕红,公子方才说陪我们……我们……云楚说话间又灌了几杯,面上净是萧索道:“那就好,一个邵和已经够让我失望的了。”
周明珠绞着手指,心中五味杂陈,又开始纠结,怎奈,师姐情根深种,竟要殉情,再说……邵和为人谦和,对自己又多方关照。于是暗暗横下心,笑道:“哥哥嫂嫂,我再敬你们一杯,来年给我添个小外甥。”说罢举手递过去一盏酒,如玉的纤指擎着细瓷酒杯,如此赏心悦目。
他伸手接过,道:“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你说错了话,便只倒酒,看着我二人喝吧。”说着一仰头,酒顷刻见了底。
明珠笑着赔不是见他面色不改,不由起疑迷药量加的少了?又不能一味强灌,丹姬倒是醉眼惺忪,两瓣朱唇,粉嫩诱人,明珠心中渐渐有了个主意,道:“有酒无乐反为不美,记得丹姬嫂子惯会弄笛,不如吹上一只笛曲助助兴,好不好?”
丹姬拿眼去瞧云楚,但见她面上淡淡的,顾自饮下一杯酒,半晌才道:“也好。”明珠松下一口气,摘了腰间玉笛递给丹姬。
柔滑腻白的十指跳跃,一只欢快的踏春曲愉悦而成,他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执杯,一手从她手里接了酒壶,自斟自饮。
明珠静静看着,入耳原本是欢快的曲调,此刻也渐渐忧伤起来一般,眼角竟微微有些湿润,他待她这般好,她却联合外人算计他,还给他下药。酒过三旬,他渐渐不支,扶额睡去,乐声止,丹姬便走上前来,方抬了手准备唤一声,只觉头脑一昏,也倒在他身侧。
周明珠轻轻唤了数声,见他们睡得沉了,伸手去摸索他的令牌,心跳的飞快,尤其怕他突然醒转,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手在腰间触到一方硬物,猛地大喜,解开左襟的衣带,摸到里面的暗带,抽出令牌。
又拿了丹姬的玉牌。原本想将二人放到榻上去,此刻一急也忘了,头也不敢回的朝外去。
青衫见她疾步出门,诧异道:“怎么只小姐出来了?酒吃完了?公子呢?”却见明珠伸出一指比在唇边,道:“哥哥和嫂子在里面歇下了……”说着给了他一个眼色。
黄杨面上一沉,青衫便恍然大悟的笑了,道:“那小的便在此处等着吧。”明珠轻叹一声,又见他衣衫单薄,便命浅樱给他二人拿了衣裳并一些酒菜来。安排罢,浅樱再抬头,就见她转到廊后不见了,不禁轻蹙峨眉:“走那么急做什么?”
她闷头朝前走,走出许久还觉得心跳如故,过了回廊,走了许久,才看见明月在那里等着,她已然装扮成丹姬模样。
两人拿了令牌出了大门,几次去掏袖中的焰火弹都没有成功,为何,总感觉他似乎没睡着?她不敢再多想,拿火镰点了信号弹,吱!一声,一朵火花飞腾入空,炸开了一大朵。
今夜安静的吊诡,没有一丝风,天地间闷得快要窒息,又像是山雨将来,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十几个人影跳下,明珠认出一个是蔡英德,快步迎了上去,又见了那日里店中的活计,那脂粉浓艳的老板娘。
他们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却控制如常。夜色浓稠的像泼了一坛浓酒,她一脚踏空,向前跌倒,明月忙跨前一步扶住她手臂道:“师妹!”她勉强定了定神,道:“我挺得住。”
蔡英德道:“走吧。”有明珠带路,又有金牌相送,一路都极为顺畅,明月启了机关,蔡英德与明月一同入了地牢,其余人在外守把,王保保正在闭目养神,自那日明月为他走了一次针,他渐渐好转,突然听见脚步声响,便蒙了被子睡去。
脚步声开始还远,他竟有一丝希望是明月前来相会,片刻听见那脚步杂乱,且落地极重,想来是男子,又好不失望,刚准备闷头装睡,只听铜锁开启,那娇柔的声音传进来:“大哥。”
他又惊又喜,坐起身来,道:“明妹。”灯光掩映处,却是两个人,那一个身宽体胖的却是蔡英德,顿时惊诧道:“蔡叔,你怎么来了。”明月面带喜色,扑过来捉住他臂膀,拉他起身道:“蔡叔是来救你的,大哥,咱们快些出去吧。”
王保保却面色凝重起来,停住步子道:“慢着,蔡叔,你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他这一停,便如铁石般,似乎是硬生生铸在那方土地上一般,明月心中着急,催道:“先出去再说吧。”
王保保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竟颤颤的松了手,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蔡英德知他脾气,不回答他问题是不可能让他出去了,便大致讲了来意及经过。
却见王保保跌足长叹道:“蔡叔,你糊涂啊!”蔡英德不知其意,问:“怎么了?”王保保道:“你今夜之行,除却救我,还有无其他目的?都有谁随你来?”蔡英德见他看破自己的计划,便大方道:“不错,我带齐了濠州的兄弟好手,趁着姓云的人事不知,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王保保又怨又悔道:“罢,咱们先走,我路上说。”说罢在前引路,明月见他尚有些脱力,便欲去扶,却被他推开,听他道:“你怎不想想,云楚是多厉害的人物?岂能被两个女子迷昏了头?他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蔡英德道:“可您也说过姓云的珍视那明珠为宝,我派出去打探的弟兄也是这么说。”王保保道:“即便他对明珠偏爱些,那又算的了什么?他正愁这濠州城咱们的人散布的广,我这几年又隐蔽的好,片刻之间拣不净,你可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明月大体明白了蔡英德来意,正愁自己没法对明珠交待,当下听他一说,又是另一番滋味。刚走出窄巷,却见石门大开,门外传来嚷骂声,却是拿活计卢三与那老板娘春姐儿叫他们别出来。
蔡英德恍然大悟,顿时跪地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啊。”王保保委实心痛,也不去拉他,道:“起来吧,事已至此,先出去看看再作计较。”那蔡英德不肯起来,道:“既如此,公子如何也不能出去,还是回洞中藏着,由老朽出去应付。”
王保保苦笑道:“这洞中无水无粮,如何能度日?况他一路沿着生门往里赶,还有不被捉的理么?”说罢扶了他一把,道:“罢了,先出去看看。”他虽这么说,也难掩话中悲凉之意。
蔡英德只好起来,随他朝外走。洞外火把明亮,明月抬头瞧了瞧乌沉沉的天,阴云密布,压的人透不过气来,这一方土地仿佛被谁放入了蒸笼一般?
举目一看之下,秀面变色,只见随行的几个壮士都被反绑,迎面站着十数人,各擎了松油火把,众身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一头乌发,戴了顶乌玉束发冠,剑眉俊逸,双眸灿灿如两颗黑宝石,正是云楚,只见他双肘支在膝上,正幽幽的望着这里。他左侧坐着明珠,正低垂着头,绞着衣带,见她出来,嗔道:“师姊,这些竟然不讲信用,要杀了哥哥……真是卑鄙。”说罢又怒视了那些人一圈。
“你们……”明月说不出话来。云楚冷笑一声:“你可真能耐,敢怂恿我的妹妹盗我的令牌。”王保保已经在他对面站定,他虽使不出功夫,行走还是如常的,深深望了云楚一眼,一时百种滋味于心头交汇,眸中却似喷出火来,那日他命悬一线尚不曾这样愤怒,道:“云楚,我败了,你好计策。”
云楚道:“不敢,是你的属下善解人意罢了。”说罢活动了下僵硬的颈子,道:“王保保,我已经让了你一次,这次你死定了。”说罢一拍手,有一名持剑侍从上前,一剑刺入那卢三腹中,噗!血溅当场,立即毙命。
王保保的指节握的咯咯响,道:“你放了他们,我便自刎于你面前。”云楚似乎没听见,曲掌附在耳边道:“什么?”
王保保道:“我自裁在你面前,你岂不是更痛快些,他们不过是些传话人,现在身份曝光,就是一把废棋,根本没什么价值,这笔交易,怎么算你也不吃亏啊。”云楚拍手道:“听起来不错哦。”
话音落,早有人扔了把刀过去,哐啷一声,似乎炸了天一样,王保保俯身捡起落在身边的单刀,却被人抱住胳膊,却是蔡英德,只见他三角眼里尽是悔恨的泪水,道:“公子,不可,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要死也是老奴死,是老奴断送了您的心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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