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北冀门主素来与三王爷你无怨无仇,三王爷又何苦为了个女人与我们北冀门作对?门主说了,只要三王爷交出这个女人,他可以与三王爷合力抗敌。三王爷你看……”
那黑衣人朝楼外一指,指着大街上匆匆远离是非之地的两顶软轿,再道:“那轿里坐着的正是刚刚还与王爷拍拍胸脯表义胆忠肝的秦海琼与邹长青,王爷相信他们此去是为找救兵吗?”
见连胤轩俊脸有些难看,那黑衣人示意手下把刀剑放下,笑了:“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两人是为谁办事,王爷现在不动他们,甘愿做瓮中之憋,是因时机还未成熟,呵呵……据在下所知,王爷的十万铁骑骁勇善战忠心耿耿,此刻正埋伏在卞州城五十里地外待命对否?只是,有点远水救不了近火了……如果在下的猜测没有错,就请王爷考虑考虑我们门主的提议可好?要知道,得我们门主相助,可是让王爷如虎添冀对付那狗皇帝易如反掌……”
不屑的瞧瞧拧着剑眉的连胤轩旁边的映雪,再加把劲:“拿一个女人换一个左膀或右臂,对王爷来说是最划算的买卖了,女人可以再找,忠心的左膀右臂却难寻……”
“忠心的左膀右臂?”听到这里,一直腮帮子紧咬沉着俊脸的连胤轩终于冷冷打断他了,讥笑道:“拿本王的女人来换忠诚,还真是义胆忠肝!本王一直钦佩北冀门惩奸扶弱,虽为山贼起家,却无山贼之恶俗凶残,一心为老百姓造福济贫劫富,为百姓所赞颂。”
黑眸一眯,再冷道:“却为何要在今日对本王苦苦相逼?当年那一剑是绛霜为救本王,失手错杀……而且绛霜为此事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你们的紧咬不放到底所为何目的?”
最后,他吼起来:“告诉本王,你们到底要怎样放过绛霜?!而且,你们竟然对绛霜……这样的事,是百姓称颂的北冀门所做得出来的?!那次与你们北冀门主的一面之缘,颇欣赏他的义气豪爽,本王已有心将之纳于麾下……却想不到始终是个莽夫!这几年的苦苦相逼,你以为会本王会怎么想?!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们的信口雌黄!?本王和绛霜已经不再欠独孤北冀什么了!”
“你?”那黑衣人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变,决定不再用诱导的方式,道:“别再跟他废话了,兄弟们上!将他们一起捉回去!”
“只怕你们没那个本事!”
恰好这时,南宫漠带着几个随行的侍卫冲出了包围圈正向这边赶过来:“三王爷,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已朝这边扔来一把长剑,自己带着手下为王爷突围。
连胤轩接了剑,看南宫漠一眼,手中立即剑锋生花,快而准,一剑除去一个敌人。映雪在他身后,看着一剑封喉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挣扎几下才彻底断气,吓得全身冰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活生生死在她面前。
后退一步,她差点瘫坐在地上,脑海却又突然浮现一个穿青色袍子的老者中剑倒地的模样。她一惊,连忙朝那边看过去,果见那南宫漠被十几个黑衣人夹击,分身乏术。
“王爷,快去那边。”她大惊,想也不想的对连胤轩道:“快过去,南宫大人会中剑。”话刚落,果然听得那边的南宫大人啊了一声,左臂吃了一剑鲜血汩汩而出,而那些黑衣人见血,立即纷纷蜂拥而上。
“该死的!”连胤轩吼了一声,快速拉起她的手杀开一条血路往那边,在南宫漠中那致命一剑前,用剑峰挡住了那一剑。
“多谢王爷相救!”
“别多说,我们双剑合壁!”
“是的,王爷!”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映雪被迫贴着连胤轩的身子,配合他们移动脚步。
打了片刻,救兵才到,竟是七个面戴银色面具,身装甲衣的暗部,一出手就是让敌人身首异处,特别凶狠。
等只剩下最后那个刺客,连胤轩叫住了暗部:“住手,留下活口让他回去复命!”
“是的,王爷!”暗部这才住了手,直直立在那里,让那唯一的刺客落荒而逃。
连胤轩瞧了一眼,俊脸上非但不见喜色,反而黑了层:“亚父,出来!”
“呵呵,王爷。”男人话音刚落,门帘子后陡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走出一布衣长须老者,捋着胡子,道:“王爷,老夫这也是迫不得已呀,此次对方来势汹汹,而且做了万全准备,如果不用暗部,怕……”
连胤轩没理会他,道:“连鹰呢?今日为何不见踪影?”
“呵呵,老夫不知,估计去了个重要的地方。”亚父依旧在笑,矍铄的眸子朝映雪看过来,“王妃娘娘刚才可是有什么幻觉?”
映雪本来被那血腥味和现场的惨不忍睹弄得胃里翻腾,现在听亚父如此一说,愣了下:“刚才只是错觉,南宫大人没事的。但是,亚父何以知道这事?”亚父有读心术不成?!
亚父笑了:“老夫刚才只是推测,没想到竟推测成真,呵呵。”捋着胡子,笑得好不精神。
“亚父?”连胤轩不解的看着尊师,又瞥瞥一脸苍白的映雪,剑眉一拧,道:“回府吧!先带南宫大人回王府疗伤。”
等回了王府,才发现水媚平安无事等在东漓院。而她的东西,果真被搬过来了!
水媚道:“要不是连鹰大人救了奴婢,奴婢早就被摔死了,当时奴婢吓得松了手……王妃,您没事吗?奴婢没想到王爷会上来救您……啊,奴婢说错话了……王爷本来应该救王妃……”
映雪望了望这个陌生的房间,道:“几刻给我搬过来的?”
“奴婢听紫烟姐姐说,是太妃娘娘亲自命人将您的东西从竹清院搬过来的,还赐了两个丫鬟……王妃,您不高兴吗?这里是王爷的主居……”
“水媚,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竹清院?”映雪陡然问。
水媚绞绞手中的帕子:“奴婢,奴婢觉得王妃娘娘住在这里比较好,这里才适合您的身份……只是,您更适合安静的地儿……”
映雪淡淡笑了,道:“母妃说,粽子要包扎得紧实,才更耐煮。既然逃不掉,何苦不勇敢去面对?说不定,就真的清净了,呵呵。”再嗅嗅衣物上血腥与某种香气夹杂的味道,蹙眉:“水媚帮我准备热水可好?我想洗去这一身异味。”
“恩,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热水。”
王府分东漓、南苑、西居、北筑四主院,再加上竹清、月落等小姐或侍妾住的园子,占地颇广。会客之地为殿,前殿,偏殿,后殿,再分主厅花厅后厅,今日的宴会便是在前殿了。
王爷议事之地为书房,带藏书阁,聚贤楼,练功房,还有来来回回穿梭不尽的长廊,拱门,阶梯,小桥,流水,戏台,鹅卵石小径,花木,叠石……
“还有?”桌前的人儿黛眉一蹙,将地形图给阖上了。原来这景亲王府比苏府大了好几倍,要一下子全熟悉了,还真是难。
前刻,她刚洗去了一身腥臭,倒是把疲累洗去了,遂随手翻了翻母妃特意命人给她送来的王府地形图和一些简单的帐本。水媚被她打发去将她今日换下的那身衣物清洗熏香了,只为那衣物上总粘着某种香气,难闻得紧。
所以,此刻这屋子里是安静的,檀香萦绕,夜灯朦胧,很适合歇息。却望了望四周,难以移动脚步去那内室。
内室门口,特意挂了浅色的珠帘子,隐约见得那大大的红木雕花床边有个身影在整理床铺。有光亮将那身影照得颇是透彻,瘦瘦的身子骨,碎花儒裙,明显是夜明珠所为。她唤了声:“怡香,将那夜明珠收了吧,太刺眼。”
“收了夜明珠,奴婢看得不大清楚。”黄怡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带了轻微的铃铛声。她没有依言将夜明珠收了,依旧在那平滑的锦缎上抚[摩了片刻,再铺上鸳鸯锦被,放下帐子。
映雪黛眉微抬:“那你出去歇息吧,这里不必伺候了。”
黄怡香撩开珠帘子从内室走出来,要笑不笑道:“这下你好福气了,不仅颇得太妃信任,且还恢复你正妃的地位了,怡香得替主人报告这个好消息才好,这样,你那苦命的爹爹才有出宫之日不是……”
“出去!”映雪心口一沉,恼了起来。
“急什么,话说完我就走。”黄怡香凉凉一笑,张嘴又道:“主人对你最近制造的‘煞气’不太满意哦,不是说你曾克死兄长,搅得苏府不得安宁么?那为何王府现在依旧平安无事,跟那砸不起涟漪的池子似的,有你没你这颗石子都无所谓。这可不成,主人还等着怡香去汇报成果呢……”
“你……”映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冷道:“皇上对我爹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一国之君,竟然言而无信。他明明说过,只要我嫁过来,他便放过我家人,又为何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