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一凡怀疑的是赵稷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原来,赵稷比预产期晚了半个月出生,本来这不算什么,计算也会有这个误差的。但现在,赵一凡不是这样想的,赵一凡想,不是晚一两天,是半个月。要是预产期往后拖15天,那就是他们结婚后第二个月怀上的,他算了一下,他们蜜月还没度完就不在一起了。第二个月怎么能够怀孕?那段时间,他们谁都不理谁,许秋兰早出晚归,花店却常常关门,有一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回家。她只有一个外婆在乡下,这个城市一个亲戚也没有,她能到哪里去?赵一凡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许秋兰。她从来没跟他说过她的过去。她装得让赵一凡从来没想到过她也有过去。就像这个晚出生了半个月的孩子,赵一凡想了一下,连许秋兰的早孕反应都是那么可疑,居然将近三个月才反应,人家不是说一个多月就反应了吗?还有,许秋兰跟他结婚以后真的月经没有来过吗?怎么在他印象中有一次听她说肚子痛了?许秋兰有痛经的毛病,这是赵一凡结婚前就知道的。只不过结婚前只要许秋兰一说肚子痛,赵一凡就会紧紧地搂住她。赵一凡记得,许秋兰的确说肚子痛了。他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是赵一凡唯一的一次置若罔闻。对对,赵一凡想起来了,许秋兰的确在结婚以后肚子痛过一次,而且,是在他已经不再碰她以后。那么,这个孩子?赵一凡抱着自己的儿子,看来看去,越看越不安心。
许秋兰每天依然抱着孩子去花店,她心里有些忐忑,暗地里观察赵一凡的情绪:虽然看起来不像很开心,但也看不出不开心,觉得还算正常,渐渐地也放下心来了。
她当然一点也不知道,赵一凡这些天无心上班,他连续三天上网查找有关亲子鉴定的信息,两次跑到相关机构咨询,两次都戴着口罩。最后,赵一凡决定,给儿子做个亲子鉴定。
鉴定中心本来要他抱着孩子来抽个血的,但是他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如果抽血许秋兰肯定会知道,所以他收集了儿子的几根头发和自己的头发交给了鉴定中心。
按照规定,孩子最好是血液鉴定,这样准确度会高一点。鉴定中心说。
头发会不准?赵一凡问。
也不会,但是按规定,孩子还是血液要好一点。
既然不会,就这么做吧。是人家托我办的,那孩子太小,暂时抱不出来。赵一凡说得煞有介事。
人家就没再问什么,很谨慎地收了样本,告诉他两个星期来拿结果。
那是赵一凡这辈子中最长的两个星期,也是赵一凡思绪万千的两个星期,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离婚的时候许秋兰不肯怎么办?是不是真的就这样将他们娘俩扫地出门呢?这种事情太丢脸,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甚至打算连他母亲都瞒着不说,既然这样,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就把许秋兰打发掉-------
十万个怎么办在赵一凡的脑袋里装着,有的已经想好了对策,有的还不那么确定,要见机行事、随机应变的。
这两个星期,太多的问题纠缠着赵一凡,他也没空跟许秋兰纠缠,所以,许秋兰只当是冷战。现在的冷战和先前不一样了,现在有孩子了,所以,许秋兰也不像才结婚的时候那么揪心和难过。只是花店没人的时候,孩子也睡着了,她发发呆,偶尔有点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修补了处女膜,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现在,有孩子了,等于有了保障,照赵一凡的性格来看,大概也不会再提离婚了,但是这个疙瘩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地从他心里去除呢?也就是,什么时候他们一家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平淡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她想,再等等吧,最多也就三五年吧,时间这东西什么磨不平?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赵一凡正在怀疑儿子是不是他的。
两个星期以后,赵一凡拿到了鉴定报告,报告结果是父子。
这两个星期以来,赵一凡一次也没有想到过结果是父子,所以他有些发懵,他那十万个为什么随着这个两个字的结果全部烟消云散。
这一天是赵一凡的重生,他拿着报告看了又看,然后小心地将报告叠起来夹进自己的钱包,往许秋兰的花店去了。他现在最想见的是他儿子,他想抱他亲他,那是他的儿子,他丢失了两个星期的儿子。
许秋兰已经习惯了赵一凡的喜怒无常,她以为他再一次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