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漫山遍野依旧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地面上出现一排脚印,脚印从树林中走来,一直到河边,河边还有两件衣服,衣服旁边站着小白。
此时河对面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峰下停着两辆军用吉普车,吉普车上走下两个身穿军大衣的老人,两个老人身后各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两个中年男子神情严肃,不苟言笑,那双如猎鹰般的双眼轻轻一扫周围,其中一个立即发现河对面的小白。
中年男子附耳在前面一个老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个穿着军大衣,腰杆子挺的笔直的老人接过望远镜看着河对面,调了下望远镜的聚焦,小白的整个身体顿时出现在望远镜的镜头中。
“哦,是头白狼而已,不用担心,要是年轻的时候,这头白狼还不够我们老哥俩一顿吃的呢!”老人声音豪爽的道。
另一个老人听后也是豪爽一笑。
“老哥,你带兵打仗出身,和我这个侦察兵出身就是不同,老哥,你没看见那白狼身边有几件单衣吗?”另一个老人语气硬朗的道。
“哦?我看看。”另一个老人一听立即拿起望远镜仔细看起来。
“还真是,难道有人在河里游泳?”老人说着透过望远镜巡视了一下,河面并没有人。
“我看不是这么简单。”侦察兵出身的老人道。
四人距离河岸边大概有五百米,河面宽百余米,加起来有六七百米的距离。
忽然,小白冲着湍急的河面叫了一声,只见一条有十来斤的青混子被从河里跳上了岸,在岸上乱蹦。
接着,河水里闪电一般窜出个人,这个人在全身****,背上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因为上来的迅猛,带上来很多水,河水洒在积雪上,瞬间将积雪融化。
林禹上岸后拿起衣服擦了擦身体,穿上裤子,拎起地上已经快要冻僵的鱼对着小白道:“走了,回去。”
小白却并没有走,而是冲着河对岸叫了几声。
自从哪天晚上遭遇狼群之后,林禹和小白的关系近了很多,白天林禹出门,小白就跟在林禹后面。
这两个多月的相处,林禹摸清了小白的习性,小白此时一叫,林禹立即转头朝着河对岸看去。
地面是全是皑皑白雪,加上刺眼的阳光,阳光照射在雪上反射回来的光芒很刺眼,林禹的视力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以清晰的看到河对面两辆军用吉普车旁的四个人。
“走。”林禹转身,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拎着十几斤重的青混子走进树林,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中。
河对面那两个穿着军大衣的老人举着望远镜一直看着林禹消失在树林中,侦察兵出身的老者哈了口气道:“这小子不错,体格过硬,夜鹰,查查这小子的底细。”
“老家伙,你想干嘛?你别忘了,你现在只负责保卫科,别把这种人才埋没了,这种人才,必须要去军区。”
说着老人转头对着身后的中年男子道:“猎鹰,你去查,要是碰到有人阻拦,你可以先斩后奏。”
“老混蛋,你等着。”侦察兵出身的老人气呼呼的转身上了吉普车。
“哼,我等了这么多年,你能把我怎么滴。”老者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肯罢休,叫着上了吉普车。
被叫做夜鹰和猎鹰的两个中年男子脸上肌肉一抽。
林禹回到住处后,将鱼开膛破腹,肚子里的东西掏干净之后架在火上烤,这条十几斤的野生青混子烤熟后一大半进了小白肚子。
吃饱喝足,林禹坐在台阶上,小白躺在他脚下,肚皮鼓鼓的。
木桩阵,林禹在一个月前交了份满意答卷,总共用了七个月时间,像丫丫说的你样,从头到尾,闲庭信步。
三戒当天站在一边,可能受了点刺激,这一个月一直没在林禹面前出现过。
西北的冬天特别的长,都三月了依旧是大雪封山,积雪有两指后,丫丫已经半个月没补到猎物了,所以今天林禹才带着白狼去河边抓鱼。
山花烂漫时,究竟是何时?
半个月后的一天,林禹从木桩阵回来,看到三戒坐在竹屋前的台阶上,身边放着个包。
看到林禹进来,三戒站起身,对着林禹微微一笑:“回来了。”
“嗯。”林禹轻轻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朝着后面的水潭走去。
水潭边,林禹坐在青石上,拿起个木桶从水潭里拎了桶从头上倒下去,潭水有些凉意,可是林禹已经习惯了。
三戒走过来道:“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师父说你明天可以回去了。”
正拎着水桶往身上倒水的林禹一愣。
“哗啦。”
又是一桶水从头浇下来,林禹道:“噢,师父不是说要等到山花烂漫时吗?可现在还大雪封山。”
“师父最近身体不适,明天他就不送你了。”三戒说完默默的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言语。
这一晚,林禹失眠了,没离开时,林禹每天做梦都想着回江海,回大龙阁,可是,明天早上要离开了,林禹却忽然留念这个地方了。
下半夜,林禹直接穿上衣服坐在台阶上,小白见林禹没睡,从窝里走出来,躺到林禹脚下。
林禹看着小白道:“小白,我明天要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小白仿佛听懂了林禹的话,抬头看了眼,嘴里“呜”的叫了一声。
林禹抬头抚摸着小白的头,小白舒服的把头枕在林禹脚上,闭着双眼,任由林禹抚摸着它的头。
这一晚,林禹就这样坐在门口,看着漫天繁星,抚摸着小白的头。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天亮了。
今天丫丫比平时来的都早,天刚放亮不到半个小时,丫丫就拎着篮子,穿着那件过年时三戒送给她的黑色羽绒服来了。
丫丫走近后林禹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样。
“丫丫,你怎么了?”林禹关切的问。
丫丫把手里的篮子交给林禹后眼泪夺眶而出,再也压抑不住,丫丫哭着道:“我不要上学,不要漂亮的衣服,我也不想看外面的世界,我只想留在这,每天看着师父和三戒哥哥,大哥哥,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为什么师父让我跟着你一起离开,还说我出去就不想回来了,大哥哥,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丫丫已经十五岁了,外面十五岁的孩子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知道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白色公主裙牵着小男生的手逛街了,而丫丫呢?每天除了做饭,带小白散步,永远是两个马尾辫,不知道几年前穿在身上显的很拘束的碎花小棉袄,黑色裤子,一年四季穿着黑色布鞋。
玄青的决定是对的,他不该把丫丫留在身变,玄青还能活多久?难道他能照看丫丫一辈子吗?丫丫迟早是走出大山,走进这个世界的人,迟早是要嫁人结婚生子的,玄青越早的把丫丫推出去,对丫丫伤害越小。
玄青之所以让林禹带着丫丫一起离开,是希望到了外面林禹能照顾好丫丫,让丫丫接受更好的教育,将来靠着自己的本事能养活自己,不像玄青一样,在大山深处躲一辈子。
林禹把丫丫搂进怀里安慰道:“丫丫,玄青师父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听师父的话。”
吃完早饭,林禹看着丫丫刷碗,用把竹屋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丫丫站在门口,看着竹屋,眼中满是留念。
“丫丫,走了。”林禹背着个包,身上还是那套穿了一冬天的藏青色长衫,头发又长了许多,已经到肩上。
丫丫双眼含着泪花,牵着林禹的手慢慢走出院子,小白是丫丫养的,丫丫要离开,小白也跟着离开。
“大哥哥,我们还会回来吗?”丫丫问。
“会,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回来。”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好吗?三戒哥哥回来说外面的世界让人着迷,让人流年忘返,那是真的吗?”
林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对着丫丫微微一笑。
两人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丫丫就穿着身上那套衣服,林禹也是,林禹身上的包里安静的躺着把古朴的匕首,匕首用牛皮包裹着,匕首呈暗红色,好像是被鲜血浸染红的。
三戒说这把匕首里有玄青藏在心底五十多年的秘密,现在送给了林禹,林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就是些干粮和水,再没有任何东西。
沿着河边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公路。
下午三点,林禹和丫丫已经连续走了七个小时。
“丫丫累吗?”林禹问。
丫丫摇头,表示不累。
这七个小时,除了中午两人休息了十五分钟吃了点东西,一直在赶路,林禹想着,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公路,要不然两人就要在深山中过夜了。
下午五点,天际已经开始泛黑,林禹背着丫丫快速的向前奔跑,丫丫走了一天,并没有喊累,不过林禹从她的脸上看出的疲惫之色,背起丫丫快速向前奔跑。
已经快十个小时,公路的影子都没看见,林禹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边向前奔跑,一边寻找避风处。
这是最坏的打算,只要到了公路上,就有机会搭到顺风车。
忽然,远处传来两点亮光,林禹一看迅速全身一震,全速向前掠去,那是汽车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