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这时不紧不慢地说:“人无非追求荣华富贵,子子孙孙都不贫穷罢了。如果大家交出兵权,你们和我之间没有猜疑那多好啊!你们回到老家去,多多地添置田地房屋,再买一些美女歌妓,天天喝酒,这才叫朕放心,你们也快活。这么办怎么样?”
众人一听,不住地叩头说:“好,好。”
宋太祖笑了笑:“大家不要这样,都快起来,让咱们君臣痛饮一杯。”
酒虽进了肚,众武将心里却不是滋味。
第二天,众人借口有病,请求辞掉官职,宋太祖高兴地答应了,从此赵匡胤就把军权收归己有了。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杯酒释兵权”的故事。
自20世纪40年代,“杯酒”一事的真实性开始为个别学者所怀疑。近年来,又有若干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杯酒”一事发出质疑,认为此事“疑点甚多,不足征信”。其实,“杯酒”一事虽然在某些细节的记载上不无渲染,但却并非后人编造。作为一桩历史事件来说,基本是可信的。如此大事的措置,当然要有许多严肃、正规、细致的操作程序,不会是杯酒一席间的事情。但无可置疑的是,它们又都通过杯酒一席间,营造出一种和缓、机智、温厚的政治氛围。所谓“杯酒释兵权”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发生的一幕喜剧,它的真实性是有其时代依据的。
宋太祖即位后,曾对禁军的兵权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调整。赵匡胤撤罢了侍卫司的最高统帅韩令坤,而代之以石守信;撤罢了殿前司的最高统帅慕容延钊,并随之裁撤了殿前都点检这一最高军职。这几次调整,实为“杯酒释兵权”的先声。“杯酒释兵权”后,不到半个月,又解除了六位禁军将帅的兵权。至此,原来禁军中的九位高级将帅已有八人被解除了兵权(只有侍卫步都指挥使韩重【yūn】继续留在禁军当中,改任殿前都指挥使),“杯酒释兵权”的成效是十分明显的。
“杯酒释兵权”后,为了兑现当时酒席上的承诺,也是为了安抚失去军权的禁军将帅,宋太祖将一妹三女中的三人嫁往释去兵权的将帅之家,说明这种婚姻是有着强烈政治色彩的。这种安排,不但使石守信等人在一失(失去兵权)一得(与皇室联姻)中获得了某种心理平衡,更重要的是,使他们消除了“弓藏狗烹”之类的疑惧,进而以愉快而又积极的态度,主动地调整各自的社会角色。
“杯酒释兵权”这种宽缓的方式,既比较理性地解决了皇帝与开国功臣之间的矛盾,同时又使君臣之间保持了一种较为亲密的关系,留下了较为宽泛的合作余地。“杯酒释兵权”,就其直接意义而言,一是预防了禁军将帅用兵权发动政变,重演“黄袍加身”的故事;二是解决了开国将帅居功自傲、偃蹇弄权的问题,所以,它的成功,极大地促成了宋初政局的稳定,使北宋避免了重蹈五代短命王朝的覆辙。从较深的层次看,“杯酒释兵权”则意味着武人干政的结束,开启了偃武兴文之机。从更深的意义上看,“杯酒释兵权”所解决的,又是中国封建政治中的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如何处理皇帝与开国功臣之间的矛盾。宋初的“杯酒释兵权”,选择了一种较为理性和文明的方式。“杯酒论心,大将解印”,谈笑之间,解决了一个历代深感棘手的问题。当然,实际过程不会如此简单。但自建隆二年七月后,绝大部分功高资深的禁军将帅,既被解除了兵权,又保持了同皇帝的亲密关系,却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在宋代的政治生活中,野蛮蒙昧的色彩在消退,文明理性的色彩在增多,政治运作的文明化、理性化的程度大大提高。“自古创业垂统之君,即其一时之好尚,而一代规模可豫知矣。”从这一角度看,宋初的“杯酒释兵权”,其最深刻的意义就在于营造了一种较为文明和理性的开国氛围,从而影响和带动了宋代的政治生活向着相对宽松和自由的方向发展,留下许多如不轻杀大臣、不搞文字狱等值得肯定的政治传统。
纵观大局的举措
洪武科场南北榜之谜
科举考试是选拔人才的方式,中举之人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天下学子尽趋之。按成绩取士是最公平不过的了,可洪武三十年“南北榜”事件却反常规,按地区取士,这不是简单的科举改革,而有着不寻常的政治意义。
明朝会试重开于洪武四年(1371年),洪武十七年(1384年)正式颁布科举章程,会试在乡试的次年,即每逢辰、戌、丑、未年举行,因为考试时间在二月,所以又称“春闱”。洪武十八年(1385年)定下考官人数,主考二人、同考官八人,其他又有会试提调官、收掌试卷官、弥封官、誊录官等等,体制十分完备。唐宋两代尤其是唐代科举看重人情请托,明代虽不能根本杜绝,但已趋于相对的公正。
洪武三十年(1397年)三月初五,是三年一次会试放榜的日期。参加会试的举子们经过层层选拔,会试高中后,必须参加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殿试分三甲,一甲三人,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殿试的象征意义重于实际意义。殿试结束,按照科甲排名,新进士获得在京或在地方上做官的权利。
举子们早早来到张榜的地方,秦淮河北岸的贡院门前。放榜时分,监场官员手捧黄榜,在鞭炮声中高悬于辕门之前,上有52名贡士的名字。落榜者心中不平,一位举子发现上榜之人全部为南方人,他的发现引起了北方举子的愤怒,人群大哗,他们向黄榜投掷泥团石块,认为考官偏袒同乡。落第举子成群结队,从贡院来到主管科举的礼部,要求与考官对质。礼部官员请来“皇家警察”锦衣卫镇压,但面对群情激愤的大批士子束手无策。很快,南京的街头巷尾贴满了匿名传单,指责主考官员只选拔南方人,其中必有隐情。考场骚乱发展成一场南北对抗的政治运动。事件愈演愈烈,礼部官员不敢隐瞒,向皇帝上奏本,陈述此事。
会试主考、翰林学士刘三吾为学界泰斗,他负责制定明初科举章程,修订《寰宇通志》、《礼制集要》等书籍,为人清正。本科考试取士都经过再三挑选,没有接受人情请托。他在朱元璋召见时详述经过,认为由于北方一直处于元朝政府的直接统治之下,民不聊生,与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南方相比,举子在文化素养上确实有所不同,才会造成一榜尽是南人的局面。朱元璋虽然同意这一解释,但要求特选几位北方举子以安定人心。刘三吾拒绝了这一要求。结果刘三吾被赶出宫城,副主考白信蹈被停职。朱元璋命令翰林院侍讲张信主持考卷覆审。北方举子在礼部衙门前高呼万岁,表达对皇帝的感激之情。张信领受朱元璋旨意,组织一些人重新阅卷,20余日与阅卷诸人关在贡院,不得回家,不与任何人接触。会试复审成为京城人人关注的头等大事。
四月十三日,皇帝亲临奉天殿,听取复试结果,六部九卿官员与原主考人一起进宫听旨。张信当众评点几位北方举子的试卷,认为颇有可取之处,但是,他突然掉转语气,将南方卷与北方卷相比,承认北方卷确实不如南方卷,一榜尽取南人事出有因。此论出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朱元璋的预料。
朱元璋大怒,指责官员官官相护,互相包庇,张信受刘三吾的指使,有意将水平不高的北方卷子送交皇帝审阅。他宣布自己将亲自复卷,以前结果一概无效。张信、刘三吾、白信蹈等人被缉拿下狱,严加追问。刑部无法从这些官员身上得到所需要的口供,便转而施酷刑于他们的家人,罗织张信的罪名是“为胡惟庸鸣冤,反叛朝廷”,刘三吾、白信蹈等人变成蓝玉余党。此时上距胡惟庸之死已17年,蓝玉之死5年,朱元璋明知罪名为罗织所致,但为了打击廷臣的反对势力,安抚北方人心,仍将在案人士处以极刑。四月底,张信、白信蹈、司宪、王侈华等被凌迟处死,刘三吾年老免死,发往边疆充军。高中的陈安有行贿嫌疑,被同日处斩。
五月,朝廷宣布复审结果,新选61名贡士全部为北方人,河北韩克忠居首,第二名山东任伯安,南方举子无一人入选。史称“南北榜”或“春秋榜”。
为避免此类情况再次发生,洪熙元年(1425年)设立南北卷制,南卷取十之六,北卷取十之四,宣德、正统年间,南北各让出五个名额给中部地区,以取得地区间的平衡。以后虽然名额有所变更,但按地取士的制度相沿不变。
这次“南北榜”事件,表面上看是朱元璋亲手制造的一起冤假错案,许多正直无辜的官员惨死在专制皇权之下,朱元璋应该是个残暴的昏君了。但是,综观当时全国的政治经济形势,从大局出发,朱元璋此举是用心良苦的。
其一,朱元璋采取极端措施平息北方知识分子的不平,是为了维护国家政局的安定。因为,当时南北方经济文化发展是不平衡的,北方长期处在元朝政府统治之下,民不聊生,经济落后,文化不发达,而南方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南北相比,差距很大,这是客观存在。朝廷选拔官吏,如果简单地以文章好坏取士,势必造成南方人当官越来越多,而北方人则永无出头之日,这不但影响北方落后地区的发展,也将引起北方人的不满,影响国家政局的稳定。按地区取士,则会缩小地区差距,化解这些矛盾,有利于朝廷的统治。
其二,北方地区的重要地位不容忽视。北方原来是元代的政治中心,当时是明代的军事要地。明初之时,北方士人迟迟不愿依附明朝,对朝廷取观望徘徊态度,因此,用科举收伏北方士子之心是当务之急,而张信等人眼光短浅,就事论事,体会不到“圣意”,难免成了牺牲品。
朱元璋不以成绩取士,绝不是简单的科举制度的改革,而是血淋淋的政治斗争。
宫廷演义离奇案
明末三大案之谜
明朝末年,宫廷内接连发生三起离奇案件,搅得朝廷天翻地覆,其内在因素曲折复杂,扑朔迷离,时至偏安一隅的南明小朝廷,围绕着三案的斗争仍未停歇。
明朝万历末期至天启初年,发生了著名的三大案,按发生时间先后,分别为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都与皇帝后宫有关。
万历帝非常宠爱郑贵妃,爱屋及乌,也特别宠爱郑贵妃所生的儿子朱常洵。本来这是个人私事,但皇帝的偏爱则发展成为令朝廷上下不安的大问题,即所谓的“国本”之争。因为郑贵妃之子不是长子,按照传统儒家伦理规范,册立太子应遵循立长或立嫡的原则,也就是说长子或正妻所生之子才有资格被立为太子。
神宗没有嫡子,他的长子朱常洛为恭妃王氏所生,一直受冷遇。万历皇帝采取拖延的方法,迟迟不册立太子,他表示要把三个儿子同日封王,以示自己一视同仁。由于廷臣的一再抗议,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十月,朱常洛才得以正式册立为太子,朱常洵同日封为福王。到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发生梃击案,梃击的目标直接对准太子。
梃击案的经过并不复杂,一个名叫张差的大汉,拿着枣木棍,闯进太子住地慈庆宫,打伤守门太监,在大殿廊檐下被捕。对于审讯结果,大臣的意见各不相同。巡按皇城御史刘廷元、首辅方从哲等人认为张差无人指使,属于精神不正常。提牢主事通过私下探听,断定这是谋害太子的阴谋。经过三法司前后仔细调查审问,最终查出果然是郑贵妃手下的太监庞保、刘成指使张差所为,庞保、刘成还对张差许诺,如果打杀了人,他们将保他安然无事,他自己一辈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这一结果令朝野震动,朝臣强烈要求提审庞、刘二人,从而使案情大白于天下。但神宗见此事涉及郑贵妃,不愿事态扩大化,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坚持只处理到庞保、刘成为止。而朝臣们偏偏又是不依不饶,眼见着又一场君臣交锋要起。最后,皇太子朱常洛为了息事宁人,出面劝道:“庞保、刘成是张差疯口诬陷的,只将张差治罪便罢了,不要株连他人。”他请求众大臣不要再追究了。这时,神宗也拉着太子的手,以其与太子非常亲密形象,共同召见大臣,并对大臣们说:“朕想皇太子是国家根本,今年已34岁,素来孝顺有礼,朕很器重他。众卿家何必疑心我有他意呢?若要换太子,早就换了。何况福王已移居外地,没有圣旨,他是不能回来的。”众臣无奈,只好将此案草草了结,张差被判死刑。后来,张差供词中提到的马三道、李守才、孔道充军边地,庞保和刘成两人在宫中被秘密处死。
这就是名震一时的“梃击案”。对于梃击案的真相,后来史书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件事是由宫中拥戴福王的势力策划的,与郑贵妃脱不了干系。以张差一介平民百姓,从没进过皇宫,能在深宫重殿,手持棍棒,一路毫无阻拦,直奔皇太子居住的慈庆宫,这不可能是偶然的,若不是有人暗中指点及至保护,这是做不到的。
梃击案后,太子朱常洛的地位总算是确立了。万历四十八年七月,明神宗病逝。八月,朱常洛登基,是为光宗。岂料光宗在位仅短短的29天,便随父归西。尤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两粒“红丸”竟要了皇帝朱常洛的命,酿成了明末三大疑案之一:“红丸案”。
事情是这样的:
万历末年,朱常洛的太子地位已定。于是,阴险毒辣的郑贵妃为了讨好朱常洛,投其所好,送了8个美女供他享用。朱常洛身体本不强健,此番又与这些女人淫乐,渐渐体力不支。登基仅十几天,就因酒色过度,卧床不起了。
可是,他并不节制自己,照样与这些人鬼混。一天夜里,为了寻求刺激,朱常洛服了一粒“红丸”,结果,狂躁不已,狂笑不止,精神极度亢奋。次日早,侍寝的吴赞连忙请来御医崔文升诊治。崔文升不知皇帝是阴虚肾竭,还以为是邪热内蕴,下了一服泄火通便的猛药。结果,朱常洛一宿腹泻30余次,危在旦夕。这下子,闯了大祸,朝廷上下唇枪舌剑,吵声骂声不绝于耳。
重臣杨涟上书,指责崔文升误用泻药。崔文升反驳说并非误用,而是皇帝用了“红丸”造成病重。两颗“红丸”一条人命,震惊朝野,酿成大案。红色药丸是不是“红丸”?
有人认为,李可灼进的“红色丸药”就是“红丸”,红铅丸,是普普通通的春药。春药属于热药,皇帝阴寒大泄,以火制水,是对症下药。李可灼把春药当补药进上,只是想步陶仲文后尘而已,只不过他时运不佳……
有人认为,那红色丸药是道家所炼金丹。用救命金丹来对付垂危病人,治活了则名利双收,死了算是病重难救。李可灼很可能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还有人认为,拿春药给危重病人吃,有悖常理。李可灼明知自己不是御医,病人又是皇帝,治出了问题,脑袋都保不住,为什么还这样大胆进药?况且,朱常洛纵欲伤身,急须静养,怎么还用这虎狼之药?由此推断,李可灼必是受人指使,有意谋杀皇上。再一追查,崔文升曾是郑贵妃属下之人。崔该杀!崔的幕后指使也该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