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倩一直很虚弱,当晚,杨小乱也就只好住了下来。牛老伯将薛婆婆和叶倩安排在里屋,又在外屋搭起两张木板作床,供他和杨小乱过夜用。
牛老伯和薛婆婆都是早睡之人,天黑后就上床休息,杨小乱却躺在木板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面担心叶倩,一面憎恨曾家。想起曾家和天青道所做所为,杨小乱心中不由升起几丝怒火,便更加无法安息。
“曾家固然可恶,天青道那帮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给他些教训,难出我杨小乱心头之气。况且日后这些人又不知道要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件事如就此做罢,太便宜了他们。”杨小乱暗暗拿定主意,悄悄起身披上衣服,溜出屋内。
来到院子,发现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一缕阴云中露出半个,地面上的东西清晰可辨。杨小乱暗自说道:“天帮我。”当下召出乌鸦,乘了上去,直奔郓城方向去了。
飞了一段时间,便到了曾家,杨小乱在空中盘旋了一会,见正房大庭内灯火通亮,人影绰绰。他将乌鸦停在房顶上,摸进了院子,压底身形躲在一处花坛后面,正想探头看个清楚,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杨小乱赶忙将身体缩回花坛后面。
一伙人急匆匆地走进院子,为首的是陈管家,后面还有田英和蒋文。此外另有几个家丁,手里拿着锄头之类的东西。
陈管家将家丁打发下去,和田英蒋文一起,进了屋子。等到他们关上房门,杨小乱悄悄贴到窗前,舔开窗纸向里面看去。只见曾庆堂正在向田英和蒋文行礼,那陈管家凑近曾庆堂耳边低语,曾庆堂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打精神对陈管家说道:“你去取二百两银子来,酬谢这几位高人。”又吩咐身边的一位仆人:“去把少爷找来。”
杨小乱溜回花坛,心想,当初诬陷我偷银两,这下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等陈管家出来,杨小乱瞅准陈管家离去的路线,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耐着性子等了一段时间,果然看见陈管家手里捧着布包走了过来。
等陈管家走近,杨小乱突然从隐蔽处跳了出来,一拳正中陈管家脑后,陈管家立即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杨小乱解下包裹绑在自己身上,将陈管家推进花丛之中。刚要走,却又琢磨:“那曾庆堂和天青道的人还没有教训,怎可离去。”想到这里,又奔回了前院。他当然知道自己对付不了田英和蒋文两人,也只好见机行事。
刚到前院,就看见曾怀亮也进了屋子,杨小乱又趴到窗前偷看,只见曾怀亮上去见礼,曾庆堂吩咐家仆都退了下去,突然怒气冲冲地对曾怀亮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冒充怀亮!”
“爹爹,我就是怀亮啊,哪里冒充了?”曾怀亮满脸困或,分辨道。
“还敢胡说!怀亮已经去逝多年,你居然敢冒充,你好大的胆子!”曾庆堂大声喝道。
曾怀亮两腿如同筛糠,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哭声说道:“爹爹,我真是怀亮啊,爹爹难道你连怀亮也不认得了吗?”
曾庆堂更加愤怒:“怀亮当年病逝,我亲眼看着他入殡,而如今尸首俱在,你还狡辩,你欺负老儿无能吗?”曾怀亮还想要分辩,田英早走到曾怀亮背后,一掌打在曾怀亮天灵盖上,曾怀亮立即闷哼一声倒下,田英出手之快,事情发展之迅速,让杨小乱大感意外,忍不住啊了一声。
哪承想田英听力十分敏锐,大声喊道:“谁!”杨小乱迅速后退,心想,若要被这些人抓住,自己的小命恐怕也不保。他飞上墙头,跳到屋顶上,等那些人追出来,杨小乱人已经乘乌鸦飞到空中了。
杨小乱一路急行,回到了前牛村。杨小乱悄悄摸进牛老伯家,见牛老伯还在安睡,杨小乱将银子放在床头,自己也躺下,心里却毫不平静,曾怀亮被打那一幕不时在杨小乱眼前浮现,让杨小乱难以理解。
杨小乱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天亮时才睡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杨小乱朦朦胧胧听见一串儿歌……
大红袍,大红妖,
新媳妇,背着跑。
东村女,西村汉,
谁家萝卜谁家蒜。
挂灯笼,打响鞭,
不给糖果不算完……
杨小乱起床,见日已三杆,晨光清清爽爽地洒进来,天气极少有的晴朗。杨小乱急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出屋子,只见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叶倩一身红衣端坐在那里,含羞带笑,两颊通红,真正是娇艳无比,旖旎动人。土墙上,几个圆圆的小脑袋趴在上面,引亢高歌,牛老伯拾起一根烧火棍上来驱赶,那帮小娃便哄的一声作散了。
牛老伯上前说道:“乡村小娃,不懂得规矩,姑娘千万不要见怪。”“不会。”叶倩微笑着说。
“姑娘稍等,饭菜这就好。”牛老伯说道。
杨小乱走到叶倩身边,问道:“叶姐姐,身体怎样了。”
叶倩抬起头看着杨小乱,说道:“已经无大碍了。小乱,你又如何?昨日,真吓死我了。”
杨小乱拍拍胸膛,“好的得,多亏姐姐舍命救我。”却见叶倩忍不住偷笑,连忙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穿得衣服,且不说粗糙简陋,长长短短,极不合体,杨小乱也忍不住笑道:“杨小乱本是就是粗俗之人,也不枉穿这身衣裳,倒是姐姐,穿上这身衣裳,比那新娘子还要好看。”
叶倩神色暗淡,垂首说道:“什么新娘子,枉自多情,便是没有人要而已……。”
“姐姐莫自贱了。”杨小乱道:“姐姐温良美丽,若要娶到姐姐,真是此生无憾了。”
叶倩看着杨小乱,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杨小乱正要开口,牛老伯走过来说道:“两位客管请用饭吧。”两人相视一笑,随牛老伯进了屋。
虽是白饭青汤,几个人吃得倒也香甜,叶倩道:“两位老人家为我们忙前忙后,不辞幸苦,我们也未能帮上一二,心中实在羞愧。”
牛老伯道:“姑娘客气了,山村之地,没什么好吃的,两位不嫌我们这里粗茶淡饭就行了。”
“婆婆做饭香得很,我杨小乱还没吃够呢。”杨小乱说道。
薛婆婆咧开嘴笑道:“小伙子倒是会说话,怪不得娶了个如此美貌姑娘。”
杨小乱和叶倩相互对视一眼,均红了脸。
用过饭之后,两人换上原来的衣裳,叶倩杨小乱便向牛老伯和薛婆婆告辞。牛老伯挽留道:“何必如此着急,几顿饭我老头还管得起。”叶倩道:“多谢老伯盛情,只是在外盘桓数天,也想及早回去。”老人只得应允,杨小乱拿起那包银子,交给牛老伯说道:“这是孝敬二老的一点心意,万望二老收下。”老人抖开包袱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大吃一惊,坚决不收,连声说道:“区区两顿粗茶淡饭,何以承受如此多的钱财,快快收回。”杨小乱哪里肯听,将银子硬塞到牛老伯怀里,然后和叶倩出了屋子,叶倩召出白鹤,两人乘了上去,当老伯追出来时,两人已经飞上云天,两位老人看到二人翩然而去,竟以为是神,在院子里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