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喝声几乎淹没在喊杀声中,李妪明明手足早已僵硬,却还是不管不顾扑上来,护在落苒身前,哆嗦着道:“不,不行,女郎若有不测,婢子又怎么独活?”
一切太过突然,纵使训练有素的,卫玠身边的亲卫也都不禁慌了神,对方人实在太多了,而他们只有五人而已!
“撤!快撤!”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驭车的护卫,只见他手中长鞭一扬,就要掉转马车头,可此地,地域并不宽敞,左右横竖都是树木,除了正常行驶的那条小道,其余根本没有多余的路,也就是说,这密林只允许直线行驶。
努力了半天马车依旧横在路口,不进不退,倒成了两难的局面。
而那些着黑衣的蒙面人已杀到,那群黑衣人似疯了般,前仆后继朝着落苒的马车箱而来,五名护卫吃力的护在周围,短暂的交锋,倒也护得落苒滴水不漏,只是,这前仆后继的人群,迟早,他们都要败下来。
落苒望着这如雪纷纷而至的黑衣人,咬了咬牙,一个翻身利落的下了马车,就在护卫们齐声喊,“女郎,快回马车!”时,她双脚一跃,抬脚横扫向提刀向她砍来的黑衣人。
只听“咯吱”一声,她那一脚扫在黑衣人颈项上,又狠,又准,来人头一歪,倒在地上死了。
这一手,几乎让四周一静,所有人都望向她,双目呆呆愣愣,倒成了诡异的气氛,落苒却是毫不迟疑的翻滚,拾起那倒地黑衣人的剑,便向其他黑衣人杀了去。
黑衣中,一抹黄色身影闪动着便如烟尘,疾驰在众黑衣人中,一刺一抽间,皆见狠辣。
渐渐的,喧嚣声止息了,渐渐的,在落苒杀了几名黑衣人后,大伙如同被解冻般反应了过来。
黑衣人中,有人狂喝了声,“杀!”这声沉甸甸的,直让人心头颤抖。
这时,五名护卫也反应了过来,三名杀出,伴在落苒左右护着她,两名守在马车周围,护着李妪。
当当当的刀剑碰撞声,似潮水般,凶猛,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手,落苒与五名护卫早已疲惫,力不从心,也不知是谁吼了句,我带着女郎遁走,这里你们来挡。
这个建议一出,落苒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拉下车内的李妪,由那护卫护着,朝后面退去,此时的情形,这些黑衣人明显一个个都是针对她而来,若是她不在了,或许,还能救这几人一命。
那被命令护她冲出重围的护卫,举起刀剑,一刀利索的砍断马匹的绳索,牵着早已惊燥不安的马,落苒一跃上了马背,再一把拉上李妪,三人一骑,护卫挥动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臀上。
一声嘶鸣冲破夜空,扬起前踢挥动了几下,便狂奔而去。
黑衣人见状,一一扑了上来,有的被留下的四名护卫挡住,有的快接近马匹时,被护卫扬起马鞭,一鞭子抽死。
颠沛的路途,马背上未安马鞍,三番几次,李妪都险些坠落,若不是落苒紧紧的扯着她,她早被马蹄践踏了,耳畔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沙吹进眼中,落苒不舒服的眯着眼,用衣袖擦拭,却将眼变得越发通红。
也不知三分奔了多长一段路,终于在方才他们走过的山涧停下。
护卫跃下马背,将两人扶了下,将马栓到一颗树杆上,他指着前面一间茅草屋道:“女郎先去前面的屋子避避,虽简陋,却聊可避风尘。”
闻言,落苒忘了他一眼,这才看清,护送她们逃出的,竟是那让她起了疑心的护卫!
说着,他便领先朝着那茅草屋走去,落苒却是神色一闪,道:“夜深了,看那屋子灯火已熄灭,若是无人在家,便是已歇着,不好打扰。”
“那屋子没人住……”想也未想,护卫张口便道。
落苒却是冷冷一笑,挑眉道:“你怎么知道那屋子没人住?”
然,话还没问完,只见他身子一闪,唰一声,指尖成勾,拉出了鞘中利刃,身子一闪便朝两人飞奔而来,落苒心中一惊,提剑挡去,可,在他的剑锋未到前,竟是一转,眨眼间,那剑已经横在李妪颈上。他的动作太快,落苒虽与他只有五步之远,却依然措手不及。寒森森的刀锋,便这般贴着李妪的颈项,它印着月幕的光寒,闪耀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死光。突来情况,颈项上多了一样冰冷致命之物,李妪僵硬了手脚,瞪目结舌的望着那护卫,竟是忍着没惊叫出声,她这是不想乱了落苒的心神。
落苒心中一紧,才提步,那锋利的刀尖便在李妪的颈项上划出一道口子,血瞬时流如柱。再怎么强迫自己不出声的李妪,在颈项一疼,温热的血滴落衣裳时,还是惊喊了出来。
落苒望着刺目的鲜血,不禁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拳,狠狠的问道:“你想怎样?”
“进屋子去。”护卫抬下颚点了点不远处的茅草屋,二话不说,推了李妪一把,强迫着她上前,走了两步,他便会过头来望着落苒,见她不跟来,手上的剑便再往里深了深。落苒心中一惊,咬紧了唇,颤抖着,迈出僵硬的脚步。
护卫见她跟来,果然放松了利刃,用眼神示意,让落苒上前。望着越来越近的小屋,落苒不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护卫有所察觉,又握紧了剑,听到李妪的痛呼声,落苒睁大了血红的眼,一步步不再迟疑的往里走去。接近茅草屋时,护卫伸脚,一脚将门踢开,推了落苒一把,在她跌坐在地时,他手中剑一收,将李妪也推了进去,接着,便是“砰”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