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果然多数人来交粮、交钱了。交钱的少,交粮的多。队部院中有一杆大秤,几个人在秤着村民们扛来的粮食。村民小组会计王凤仪已经按着价格计算出谁家交多少粮食。半下午,队部的院子里的粮食就堆了很多。王凤仪计算了一下,几乎交了一半。
然而让人们难以接受的就是张大筐仍然被绑在那根立柱上,这院里埋了一排立柱,都是原生产队时用来拴马的木桩。今天把张大筐绑在拴马桩上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天气很冷,张大筐冻得打着牙巴骨。他脸上的鲜血已经干枯,脸和头还在肿着,眼睛肿的成了一条缝儿,睁也睁不开。人们都盼望着张山墙早点来到,可是张山墙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有人想到后边的土窑子里去打听张山墙的老伴儿孔带弟。可是两边的胡同口都把着联防队员。孔带弟不时的在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这时三辆摩托车回来了。三辆摩托车带回了一头杀好了的白条猪肉。这头白条猪尽肉就二百多斤。这是从中间脊梁处一劈两半,一辆摩托带一半儿回来的。另一辆摩托带了两个四十斤装的塑料酒桶,里边装的烧酒。同时带着猪肉那两辆摩托上还带着二十条红塔山香烟。当然这些东西完全是赊账赊来的。就这二十条红塔山烟,几个联防队员骑着摩托转了七八个小卖部,才买齐。回来后,连找做饭的的也不用找了。联防队员抽下俩人自己做饭。队部大锅里已经炖上了猪肉,猪肉的香气充实着整个院落。
太阳已经偏西,此时肉已炖熟。看看暂时没人交钱、交粮食了,联防队员们和王凤同、王凤仪、吴文义都进了屋,每人盛了一碗肉,吃起来。
吴文义说:“白天不准喝酒。把能耐都留到晚上,看谁能整酒?”
张大筐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看到了这帮人进屋吃肉,就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骂道:“王凤同,****你祖宗!你会有报应的!”
这时一个罗旭东出来了,左右开弓给了张大筐两个嘴巴:“你妈拉个逼的,死到临头还嘴硬。我让你硬,”一脚提在了张大筐的小腹处。
张大筐顿时感都小腹处疼痛难忍:“你们要了我的命吧!”
一个老一点的联防队员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切。他说罗旭东:“不能往那个地方踢,容易一脚踢死。”
罗旭东说:“这样的踢死一个少一个!”
正在此时,进来五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残疾人,他的一条腿瘸着,右手扶在了右腿上,左手甩着,左腿向前迈一步,右手扶着的右腿在地上画个圈儿才能迈出右腿。每走一步幅度都很大。后边跟着的也是几个老者。原来这个人是蛤蟆沟的****肢体残疾人李有。他和几个老者进院就喊:“你们凭啥绑人?放下来!”
听到了喊声,联防队员们都出了门,吴文义也跟着出来了,他一看到李有,心中有一股怒火:“妈巴子的,你这个老不死的,嚷嚷什么?交钱了吗?”
李有说:“老子是残疾,不用交!”
“你妈了逼,谁承认你是残疾!有那份地,就得交那份钱!让他交钱!妈巴子的!”吴文义吩咐着联防队员。
李双喜说:“走,回去拿钱!”
李有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吴文义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有:“妈巴子的,倒是有没有?”
李有说:“没有!老子是残疾!”
李有后边跟着的那几老者在喊:“把人放下来!”
吴文义骂了一句:“他妈了逼的,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们几个都给我铐起来,我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我的铐子硬!妈巴子的!”
吴文义这一声喊。邱凤臣、罗西东、李双喜等八九个联防队员窜了上了。他们给李有等五人都戴上了手铐。吴文义看看不解恨,就说:“把他们铐在那拴马桩上。让他们抱着拴马桩!妈巴子的,我看你们再牛逼!”联防队员们两个人打开一个人的手铐,又重新的铐在了队部的拴马桩上。六根拴马桩,除了张大筐在拴马桩上绑着,其余的五个人每人抱着一根拴马桩。李有抱着拴马桩还在大骂:“****你姥姥!你们不得好死!”
这帮人不顾几个人的叫骂,又上屋吃肉去了。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不一会儿就黑了天。这时吴文义似乎发了善心。他让人把张山墙的老伴儿孔带弟放出来。让她回家照顾孩子。
被放出来的孔带弟走到队部的门外,吴文义说:“嫂子,这是没办法!不这样,妈巴子的,提留收不上来。请你多担待!”
孔带弟一声没吭,就回了家。
放走孔带弟以后,这帮人立刻把酒拿出来,喝酒。喝着喝着,有人提议划拳。王凤同、王凤仪也在这里喝酒。王凤同毕竟是本村的,他和吴文义商量:“那啥,能把他们放了不?”
吴文义说:“你这人就不知道好歹!这明明是替你做工作,这叫杀一儆百。让他们抱着那柱子呆一天一夜,看他们还敢狂不?”
王凤同一想也对:“那啥,那就,喝!”
吴文义说:“诸位,我提议,我们每人和王组长、和王会计碰一杯。因为这是王组长的地盘儿!咱们要感谢他们!”吴文义说着,端起来酒盅:“来,老哥,咱哥俩先碰,干了。人家不是说来吗,感情深,一口闷!咱闷几个。”
王凤同说:“那啥,我遵命!”王凤同一口喝了一个。
吴文义又端起来酒盅:“来,凤仪老弟,咱哥俩闷一个!”
王凤仪心里骂了一句,色鬼,恶魔。不得好死。但是嘴上还是说:“好唻!”说罢,端起了酒盅,与吴文义碰了一下,一口喝干下。
吴文义说:“吃肉,吃肉!”
众人又猛吃一阵。吴文义说:“从联防队长开始,每人和王组长、王会计碰一杯。”
从联防队长邱凤臣开始,轮流和王凤同、王凤仪二人碰。而且都是一口干。一会功夫,王凤贵和王凤仪就醉倒在了部队的炕上。
吴文义心中高兴了。实际上他并没喝多少酒。和别人一口干时,哪杯酒他都没干。只是做动作。因为都是自己干完自己倒酒,他倒酒时,别人也没注意。看到王凤同和王凤仪喝多了,他就说:“给他俩身上搭上点东西,让他俩在这睡吧!”说着,他端起了酒盅:“来咱们大家碰一杯,感谢弟兄们的支持!咱们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大家端起了酒盅和吴文义碰了一杯。吴文义说:“今天晚上大家要尽情的喝,外边我照看着。”
邱凤臣说:“那就辛苦连长了!”
众位联防队员也说:“那就辛苦连长了!”
吴文义说:“喝吧!咱们还客气?”
联防队员们又相互的碰酒,划拳。
吴文义说:“你们喝着,我出去转转,别出事!”
邱凤臣说:“去吧连长!”
吴文义出了屋门,向队部的门外走去。
几个人戴着手铐的人看到吴文义出了院门,都在心了骂着。联防队在屋里喝酒划拳的过程中,这几被戴手铐的在院里商量,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是吴文义的天下。因而,看到吴文义出了院门,他们只是在心里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