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拂晓之时,守夜兵换成了守城兵,冉城只是一个小城,所以守城兵并不多,他们是负责内外巡逻的,通常外巡逻的有两人,一人一边,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在城周围。
一名守城兵无意间在外巡逻之时,发现了一名靠在城墙睡着的少女。“姑娘?”他试着唤了一声,见没有动静,便上前仔细一瞧,少女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又见她浑身湿透,怕是淋雨给淋出病了,于是将少女背起,她身上又湿又冰,他只好快步赶往城里的医馆。
拓跋濬昨日并没有睡好,看着另一张床上的正熟睡的李欣,他悄然起身,习惯性的撇向门柱,那是秦淮最喜欢靠的地方,他喜欢抱着剑装酷的靠着门柱,微眯着美瞳,不知是不是假寐着,脸上虽是一成不变的冷淡,但是每个表情总那么惹人笑,他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只是他的身份过于悬殊,至今他只查到,他是金陵人,仅仅止于至一点。望着如今空空如也的屋子,门柱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回忆昨日,秦淮临走之时还说晚了自会回来,如今竟敢一夜未归!
拓跋濬眼里的流光缓缓锐利了起来,这个死小子,竟然敢骗他。他穿上衣衫,出了客栈,往城门方向走去。刚到城门,便见一士兵背着一个人向城内急急跑去,他疑惑着瞧着他们好一会儿,为什么总觉得看着他们自己心里会有怪怪的感觉,士兵背的那个人是谁?看背影总觉得眼熟。莫非是秦淮?拓跋濬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宋大夫,这姑娘病倒了,您快瞧瞧。”士兵对着医馆里嚷了嚷,随后将少女轻轻地放在里屋的床榻上。秦淮难受的拉松了衣襟间,她觉得浑身好烫,可是身子却冷的要命,只好蜷起身,浑身瑟瑟发抖,让了见了好不心疼。
“怎么了!这天才微亮,你又带了路边病倒的人来治病了?!”一位挺面善的老者从屋内走出,脸上带着笑意。“这姑娘在城外淋了一夜的雨。”士兵对老者说了原委,大夫也不怠慢,忙给秦淮把了把脉,“脉象很紊乱,所幸这姑娘是练家子,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这风寒快钻骨了,老夫得治上段时日。”士兵闻言便松了口气,不过又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历,看起来不是本地人。
“小诺,过来打盆热水给这姑娘擦擦身子。”老者朝屋里唤了一声,“唉,就来。”不一会儿,一个水灵的小姑娘端着一盆热水缓缓走来。她细心地为秦淮理清了额前两边有些脏乱的碎发,然后给她擦了擦脸,小姑娘的手顿了一下,“这位姐姐生得竟是如此!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子。”老者和士兵闻言望去,“真是如此。”士兵脸一红,忙低下头不敢看秦淮,老者会心一笑。“咦,”小诺惊讶的发现秦淮胸前裹着硬长的绸布,只好替她解开,“爷爷,你和秋大哥回避一下嘛。”“好,那我便回去了。”士兵应了声,准备回去。
隐在暗处的拓跋濬差点没有晕过去。秦淮竟然是女子,她待在自己身边半年之久,竟然都没有有识出!她怎么会待在城外一个晚上?昨日夜晚下起的大雨,她难道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他这才猛然想起昨日拉起秦淮衣袖时所闻到的幽香,肤若凝脂,气若幽兰,说的不正是女子呵!他眼里一闪即逝的欣喜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微微勾起,突然觉得心里顿时舒畅了好多。
“大夫?”拓跋濬故作刚进来寻大夫的模样,像模像样的这么叫着。“老夫在这。”老者吱了吱声,拓跋濬便朝屋内走去。这时小姑娘已经为秦淮擦拭干净,撩开屋帘的那一瞬,拓跋濬看到了正安稳的睡在床榻上的秦淮,她眉间微皱起,但是那张绝世且熟悉的容颜,却让他心里一暖,真的是她啊。“小妹?”他诧异的望向里屋,屋内三人皆是莫名的看向他。“这位公子,这姑娘是你的小妹么?”士兵认真的询问道。
拓跋濬认真的蹙起眉,眼里有晦暗的神色,“昨日我与她闹了变扭,她一气之下便骑马出了城,今日我不见她回来,便出来寻她了,顺带自己也偶感风寒,想顺路来取点药。”他一副忧愁的模样,再加上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和身上散发出的自然地贵气,不让人相信也难。
“她染了风寒,重的很,公子你下次切不可再与你小妹闹变扭了。”老者和善地说着,拓跋濬点了点头,踱步到秦淮身边,即然感染了风寒,那就好好的,安静的睡一觉吧,为何你还要皱起眉,紧抿着唇,像是心中还有什么未放下般?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担心什么?他不爽的一撇嘴,却还是忍不住为她捏好被子。
“那既然已找到亲属,难在下便告辞了。”士兵抱拳一辑,回去了。小诺看着拓跋濬看秦淮的眼神,全然没有哥哥看小妹的宠溺之色,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情愫,若是他们没有血亲关系,那岂不是佳偶天成?
拓跋濬看着秦淮的脸,沉思了一会儿,他不想秦淮离开他,所以无论如何,不可以将她的身份暴露。于是他拜托小姑娘给秦淮换上一套干净的男装,也为她束男发,一边向老者解释:“我与小妹并不是南方人,来这毕竟人生地不熟,而我小妹又生得如此,不化作男子的话,怕是路途险恶。”老者微点头,说得甚是有理。
翌日
秦淮醒来时,额头还冒着汗,胸口有点闷,小诺见秦淮醒了,忙端了碗清茶给她喝下,一边轻轻的扶着秦淮的胸口,“公子,你没事吧?”秦淮有些微愣的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女,再看了看周围,像是医馆。“我昏睡了几日?”她有些紧张的问。小诺欣喜的端起药,递到秦淮面前,“两日。”“什么?”秦淮吃力的起身,下次死定了,拓跋濬一定以为自己跑了。“姑娘,多谢你的照顾,我还有急事,得先告辞了。”秦淮忙套上外衫,夺门而出。“爷爷不好了!公子她出去了!”小诺急得直跺脚,老者闻声立刻冲了出来,“快去将她拉回来,她的病还未好呢!”说着便让小诺追了出去。
“我的马呢?”秦淮神色有些恍惚,但勉强还站得住,只是骨子里仿佛有寒气在翻滚,头疼的有些举步艰难。
“那不是秦淮么?……公子!找到秦淮了!”王遇的尖嗓门特别突出,秦淮一听便知晓,她紧了紧身子,拍拍脸,让僵硬的脸放松,一边向他们挥了挥手中剑道:“我在这。”
“恩?”拓跋濬一愣,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待在医馆中么?这病还未痊愈就到处乱跑!真让人操心。他提起门帘,果真见秦淮立在城门口,正向这里招手,脸色仍是苍白,怕是快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臭小子。不要命了。”他皱着眉低声谩骂了一句,李欣笑了起来:“王,你莫生气,秦侍卫这不是回来了么。”他瞧了一眼李欣,抿住了唇。
“秦侍卫,你这几日都上哪去了?我们都寻不着您。”王遇贼笑着扫了秦淮一眼,衣衫不整,怕是上哪家花楼快活去了,一边递上了水。秦淮晓得王遇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多说什么,怕误了行程,伸手接过水壶喝了起来。“唉?秦淮,你的马呢?”高允看出了些端倪来,这小子花天酒地就勉强信了,总不可能将马给卖了做酒钱吧?更何况,他面色不怎么好,似是得病了。
“哦,我便是在寻它,可是寻不着了。”秦淮笑了笑,有些惨淡。“秦淮,上马车吧,看你也没马了,过来陪陪我。”拓跋濬掀起车帘往里头给她一指,眸底泛着严肃的光晕,这明显是命令。秦淮一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踏上马车,进了车厢内。
“公子,公子?……”小诺的声音急促的从马车后响起,拓跋濬望了秦淮一眼,眼眸深了下去,冷声道:“即然他回来了,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