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珍走到窗前,她看到了东歌的背影,那个化成灰都认得的背影。
大婚之日很快来到,赛珍像是木偶一样任凭宫女们摆弄,没多久一袭淡粉色的喜服就罩在了这个异域姑娘的身上。成为新娘的她妩媚动人,丝毫看不出一点的野蛮和不羁。
她在那天成为了珍妃,这个封号让尹雪诺想到了清朝的珍妃,但是她,却是一个不爱皇上的珍妃。
那天夜里尹雪诺失眠了,她看着重华阁外的灯火,她的心很疼,守在门口的东歌,心也很疼。东歌不敢听重华阁里面的动静,他只是看着那一轮有些暗淡的苍月,他的内心不停念叨着三个字:对不起。
入夜了,重华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顺着月光缓缓的走了出来,那时候所有人都睡了。
东歌举起剑柄道:“谁?”
“还有谁?珍妃。”赛珍不屑道。
“哦。”东歌放下手中的长剑,对着身边的侍卫道:“你去那边巡逻一下。”
其他的侍卫还是听话,慢慢的跑步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他对你好么?”东歌尴尬的打破僵局。
赛珍点点头:“我对他很好。”
看见赛珍月下苍白的脸庞,东歌道:“这里风大,还请珍妃娘娘回去休息吧,一会皇上醒了不见珍妃娘娘要担心的。”
“呵呵,你真是一条忠实的好狗。”赛珍恶狠狠道。
东歌没有被激怒,他点点头,伸出手:“珍妃娘娘快回去休息吧。”
这时候屋里的小太监也发觉重华阁的门口似乎有声音,便出来查探,看见珍妃娘娘站在门口便往这边走了过来,两人都看见了睡眼朦胧的小太监,这时候珍妃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她夺过东歌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东歌没有做声,只是那血色的牙印很深很深。
珍妃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对着站在门口的太监道:“狗原来要熟了才好吃啊。回去睡觉了!”
珍妃扭了扭脖子,那细软的腰肢在月光下朦胧可见,东歌摇摇头提醒自己,又继续守着天上的那一轮并不圆满的苍月,任凭手臂上的鲜血斑驳地滴在重华阁的门口。
第二天宫中便传开了珍妃娘娘晚上夜游咬人的事件,也许只有尹雪诺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在尹雪诺看见东歌徘徊在重华阁窗下的时候,她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两人的关系,虽然回禀的人都不能确切两人的关系,但是听者有意的尹雪诺已经知道两人已是爱恨冤家。
尹雪诺一夜都没睡,她脑海里不断想象着赛珍跟启裕恒的床第之事,作为一个现代的女性,她觉得那是一种可笑的煎熬。尹雪诺气色很差,不过一早珍妃娘娘就来给尹雪诺请安了。
赛珍俨然是一个新媳妇的模样,周身散发着妩媚女人的气息,那些戾气似乎已经消磨殆尽。
尹雪诺接过珍妃送来的清茶道:“听说昨晚珍妃娘娘咬了东侍卫?”
珍妃想了想道:“小时候我就有夜游的毛病,只是梦中记得我在吃狗肉,没想到真是被我咬伤了一个人,更没想到还是大名鼎鼎的东侍卫。”
珍妃一阵冷笑,这让尹雪诺觉得发毛,尹雪诺道:“东侍卫伤的还挺严重的,虽然他们都是我们的奴才,但是妹妹咬了人家也应该表示一点歉意。”
听到这里,邀月看了看了尹雪诺,珍妃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坐在尹雪诺一旁聊开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琐碎之事。
赛珍回到重华阁,心里却还想着那道深深地牙印,她偷偷的藏了一瓶伤药在袖口里,尽管她大可以派个太监或者宫女给东歌送去,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小心的藏在自己的袖口里。
见赛珍走了,邀月便问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她跟东侍卫道歉?”
尹雪诺叹道:“本宫也不知道,本宫就随口那么说了。”尹雪诺嘴上说不知道,但却是内心作祟。她觉得赛珍和东歌就该有点什么,她希望能把位子坐稳,尽管这种想法在几个月之后才被尹雪诺发觉自己潜意识里是多么不想让跟一个女人平分自己的丈夫,还要摆出一种高姿态假装去接纳这个女人。
作为草原儿女的赛珍表面上已经是贵妃娘娘了,但是她还是不能忍受每天坐在重华阁等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归来,她想念辽阔的草原,想念草原上哪一轮永远不会逊色于大启的金色太阳,想念自己驰骋在草原之上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她走进马房,看守马房的小太监道:“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牵走一匹马。”
“我是珍妃娘娘。”赛珍第一次把自己的身份喊着如此理所当然。
“娘娘就更不可以了,万一伤了身子……”还没等小太监说完,赛珍就看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马。
“不能骑,那是刚刚送来的烈马。”小太监追出马房的时候,赛珍已经驰骋着远去了。
赛珍骑着马冲过重重侍卫的围追堵截。终于,她凭着自己的身份让那些侍卫只能劝言,却不能阻拦而疯狂地冲出了皇宫。她望着已经远远地被自己抛在身后的宫殿,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在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东侍卫,不好了,珍妃娘娘从马房抢了一匹烈马跑出皇宫了。”马房的太监来报。
东歌道:“你先别声张,我去把她找回来。记住别声张!”东歌披上外衣,便骑上马追赛珍去了。
赛珍快活的在草地上驰骋,虽然这里没有草原的辽阔,但是相似的绿色、相似的金色、相似的风声,让赛珍感觉自己是回到了草原,她高高地扬起马鞭,似乎那一刻世界都属于她自己。
后面的马蹄声近了,赛珍转过头去,见是东歌骑马追来,便狠狠的抽了烈马:“驾!”
许是烈马方才脾气算好,如今被赛珍一抽便来了脾气,嘶叫着高高的抬起前蹄,赛珍马术算是高超,但是也差点被突然转性的烈马甩下马背。烈马不停的在原地转圈。赛珍已经被转的头晕眼花,她吹着来自草原特有的驯马口哨,她希望马儿能平静下来,但是似乎这中原的烈马和吐蕃的截然不同,越是吹着口哨,烈马就越是活泛。
转晕了赛珍之后,烈马便开始奔跑,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赛珍像是不倒翁拼命的拉着缰绳,东歌知道状况不妙,狠狠的夹紧了马肚挥舞着马鞭追赶赛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