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歌见疯狂的马儿朝着山涧跑去,赛珍已经没有力气招架,随着马儿的嘶鸣摇摇欲坠。
东歌像是夸父追日一般执着的喊着赛珍的名字,那一刻,他不记得谁是珍妃……
慢慢地,越追越近。马儿飞奔到溪水旁便停了下来,赛珍眼前一花,只听了潺潺的水声,便昏倒在马背上。
东歌急着跳下马来,将赛珍抱了下来,两只马儿却在悠闲的饮水。
东歌喂了赛珍一些溪水,将点滴清凉的溪水潵在赛珍的脸颊上,赛珍眉毛微动,她慢慢的睁开眼睛。
‘啪’的一声,赛珍重重的掌掴了东歌,东歌火热的侧脸在溪旁是那么的俊朗,这些赛珍是看得到的。
“如果珍妃娘娘掌掴微臣会让你舒服一点,那么你就打吧。”话音刚落,珍妃的垂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东歌胸口上,东歌皱着眉头,心疼得看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女人。
打累了,赛珍才停了下来,她希望自己被抱得久一点,所以也就打了很久。似乎只有在痛苦和暴力中赛珍的那点卑微的需要隐藏的情感才能迸发出来,她紧紧的搂住东歌脖颈,一抹红唇印在东歌的下巴额上。
东歌低了低头:“珍妃娘娘不要这样。”
听了这句话,赛珍的心犹如被万剑所伤,她很想扒开他的心来看看,那颗火热的赤子之心为什么在自己的面前就如此坚固不催?
赛珍闭上眼睛由东歌将赛珍扶起,东歌双手抱拳道:“恳请珍妃娘娘回宫。”
赛珍没有回答,反而踱步在溪旁,晴朗的天空,碧绿的草地,甚至连空气里都夹杂着芳草的气息。可是,她的心却在渗血,她的心里已经阴云密布并且浑浊着幽怨的灵魂,这些灵魂不止一两只,而是十万只。它们将要撕破赛珍躯体的灵魂、它们面目狰狞,它们抚着赛珍的头发、赛珍的衣襟、告诉赛珍自己死的多么冤枉,一团怒火方才渐灭,如今又再次生起,反而越烧越烈。
赛珍骑上东歌的马,一挥鞭子扬长而去。
那匹烈马已经不能再骑,东歌只能用手牵着他回到皇宫,见到赛珍的背影离着自己越来越远,东歌的心又何尝安慰?
一瓶创伤药躺在溪边,东歌猜想,那一定是赛珍走之前从袖口中掉出来的。墨绿色的小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颗圆润的宝石,东歌揣进怀里,他掀开衣袖看看自己手臂上那道永远不会消褪的牙印,东歌觉得那是赛珍为自己准备的。
赛珍重回宫中,谁都不理,只是闷头趴在床上。尽管东歌不许太监们说赛珍抢马的事情,但是启裕恒还是很快知道了赛珍已经跑出宫事情,他派了人去寻找,没想到赛珍自己又回来了。
启裕恒站在赛珍的床边,赛珍却还不察。看见赛珍委屈抽泣着的起伏肩头,启裕恒便全无责怪她私自离宫的罪过。
启裕恒轻轻的将手放在赛珍的肩头:“是想家了吧?”
赛珍没有抬头,反而越哭越凶。
“这样吧,明天你就起程回吐蕃看望你的父兄。”启裕恒十分关爱赛珍。
赛珍猛的把头从枕头里抽出来,满眼泪花儿却兴奋的问:“真的?”
启裕恒点点头:“你是朕的妃子,朕让自己的爱妃回家看看父亲又有什么不可?朕会马上叫人准备,定给吐蕃送去一份丰厚的聘礼算作补偿你的背井离乡。”
赛珍扑向皇上,破涕为笑:“皇上真好。”
启裕恒笑着抚着赛珍的长发,她的活泼让启裕恒慢慢的对这个小丫头越陷越深。跟赛珍在一起的时候,启裕恒觉得自己很年轻很年轻……
皇上回到殿上准备赛珍回吐蕃的事宜,虽然只是回娘家。但是贵妃回娘家可不同于寻常百姓家,这仪仗、这礼品、就连多少侍卫和宫女跟随都不能马虎。不能多也不能少,不能显示不出大启的威仪也不能让吐蕃人觉得大启寒酸,不过还好,这些都是有章可循的。
“东歌!”启裕恒翻看着之前的记载。
“臣在。”刚刚徒步进宫的东歌脸上有些疲惫。
“这次珍妃回吐蕃你跟着吧,你武功高强,机警过人。相信赛珍交给你朕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启裕恒继续查看簿子,似乎没感觉到东歌脸上的异常反应。
东歌没有领命,就是一直跪地,启裕恒这才扔了簿子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东歌不能去吐蕃。”
“为什么?”
“难道皇上忘了东歌就是那个设计吐蕃十万将士的人!”东歌知道皇上没有忘记,但是自己有必要说明利害关系。
“那又怎样?这正是朕派你此行的目的。难道你果真认为赛珍嫁到了皇宫做了娘娘,吐蕃就不敢有所行动么?他们什么时候信守过诺言?他们什么时候安分过?赛珍也不是他们送来暂且安抚大启的一枚棋子么?这次朕要让他们不敢随便行动,虽然朕知道此次一行你怕是要受些苦。但是你就像是警钟要长鸣在吐蕃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心里。吐蕃的国王已经不行了,新的国王一旦登基很难说他不会认不清现状想要建立自己的丰功伟绩,派你去也是扬我大启威望,记住,你代表的不是一个侍卫,而是大启的国威。”
听罢,东歌明白,这次是其实皇上是另有目的的,并不是单纯的让赛珍回娘家看望父兄,而是警告他们不许轻举妄动。
东歌只能领命,他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又有些期盼,期盼那个成为走在轿前护送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
尹雪诺听到东歌成为护送珍妃的统领侍卫时,尹雪诺知道这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东歌死在吐蕃、另一种是干柴烈火让后宫后院起火。
只有尹雪诺洞悉了两人的感情,但是她却没有告诉启裕恒,她也不想劝启裕恒放弃东歌护送赛珍的任务。这几天她的心情也不太好,因为尹雪诺每每提到赛珍的时候,启裕恒脸上的笑容总是很幸福,这种笑容尹雪诺曾经看到过,可是自从赛珍来了之后启裕恒的这种笑容只留给了赛珍。
在启裕恒不在自己身边的夜晚,尹雪诺每次想要抽泣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皇后长衫,她就忍住了。她告诉自己,自己是皇后,皇后就不能哭,一国之母绝不能哭,皇上的心自己还可以再拉回来,毕竟自己的姿色还在,毕竟自己的身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