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陵看了小筑一眼,呵呵一笑,虚扶了小筑一把,“朕说过不追究,君无戏言。”
“谢皇上。”小筑起身,坐于炎陵身旁,“昨夜,奴婢只是情难自禁。皇上知晓奴婢的心,奴婢实在”
小筑的表情十分无辜,眼中更有一分情意,半真半假的泪水夺眶而出,似乎在博取炎陵的同情。
炎陵的眼神扫过一桌的早膳,清了清嗓子道,“吃早膳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琐事了。朕明白你的心,必然不会负你。”
听罢,小筑心中一甜,想要迫不及待地问炎陵,什么时候给她名分,却硬生生地憋在心里,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早膳毕,炎陵带着小筑去了偏殿,他想要听小筑迫不及待的问题。
果然,小筑还是没忍住。
“皇上会给奴婢名分吗?”
小筑充满期待的眼神,实在像个初恋的小女孩,任谁看了都会怜惜,只是炎陵不同,他明白她的来意。
炎陵少有地温柔一笑,握住小筑的双手道,“自然,只是还未到时候。”
小筑原本惊喜的脸上,又多了一分愁苦,“为何?难道皇上对奴婢,没有感情吗?”
炎陵并没有正面回答小筑的问题,只淡淡地说道,“你多心了。朕要不负于你,不可能只给你一个名分就罢了,最主要的是给你一个最好的位分。小筑,你愿听朕的话吗?”
这是小筑第一次听炎陵喊她的名字,不禁脸红地娇羞起来,轻咬着下嘴唇,低声道,“这个自然,奴婢什么都听皇上的。”
“你明日就先回凝儿身边伺候吧,待朕决定了你的位分,就让凝儿为你准备嫁妆,然后让你风风光光地做朕的爱妃。”
炎陵说得十分认真,像是发自内心一般,深邃的眸子不住地凝着小筑。
小筑并看不出任何破绽,暗暗一喜,看来炎陵已经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听到如此温情的话,娇脸不禁一红,羞得别过身子,“君无戏言,奴婢等着皇上的消息。”
炎陵看着小筑娇羞的样子,心里只有百般的厌恶,原本以为她与花玉容有五分相似,现在一看,是一分也没有了。
原来替身如此不靠谱,炎陵心下一寒,他明白了,此时此刻任何人都已经不能代替花玉容了。
小筑回到偏殿,前后细想了一番,恍然大悟。
炎陵的话虽然说得深情,但实质却是假的,她这几日留宿炎陵宫处,想必花凝儿也有所耳闻。
花凝儿素来狠毒,若她就如此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想至此处,小筑不禁心惊,回去必死无疑,留下亦难自保,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赌一把?
尝闻依兰花有催情之效,小筑知道御花园某处角落,种植了一大片依兰花,是某位妃子偷偷种下的,种植的地方比较孤僻,一般无人会去,因此鲜少人知道。
小筑以散步为由,不让人跟着,独自悄悄地往御花园走去。
这个时辰正是妃子赏花的时辰,御花园时有各宫娘娘的身影,小筑都一一避过,不与她们正面冲突。
依兰花也被称为依兰,是一种稀有的花卉,宫中并不常有,一般人也不识此花,只有资深的太医太认得。
小筑很快地到了依兰花的种植地,一股幽香立刻飘入鼻内,神经随之兴奋起来。
纤手伸入衣间,小筑将手绢自口袋中取出,浸入湖水中打湿,轻轻掩住口鼻,以隔离依兰的香味,免得提前失去了理智。
依兰的香味弥漫,绿叶衬得黄色的依兰更亭亭玉立,宛如仙女一般,凌波于绿云之上。
小筑伸手折下几朵,放入衣间。
这种依兰的催情效果最为显著,即便是子嗣无能的太监闻了,也是无法自控的,更别说炎陵了。
回到偏殿,小筑将依兰花养于花瓶之中,并用手绢将其遮盖,以免引起来人的疑心。
小筑松了一口气,静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望着窗外的景发呆。
垂丝海棠柔蔓迎风,垂英凫凫,如秀发遮面的淑女,脉脉深情,风姿怜人。
宋代杨万里诗中:“垂丝别得一风光,谁道全输蜀海棠。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懒无气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晓妆。举似老夫新句子,看渠桃李敢承当。”
妖艳的垂丝海棠鲜红的花瓣把蓝天、天界都搅红了,闪烁着紫色的花萼如紫袍,柔软下垂的红色花朵如喝了酒的少妇,玉肌泛红,娇弱乏力。其姿色、妖态更胜桃、李。
小筑盯着一株唯一的西府海棠,发起了呆。
西府海棠的花色艳丽,树态峭立,似亭亭少女。
花朵红粉相间,叶子嫩绿可爱,果实鲜美诱人,不论孤植、列植、丛植均极为美观。
郭稹海棠诗中“朱栏明媚照黄塘,芳树交加枕短墙。”就是最生动形象的写照。
宋代刘子翠诗云:“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形容海棠似娴静的淑女,因此海棠集梅、柳优点于一身而妩媚动人,雨后清香犹存,花艳难以描绘,难怪唐明皇也将沉睡的杨贵妃比作海棠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小筑心想,若是自己能如杨贵妃般,哪怕最后被绞死,也死而无憾了。
入夜,小筑提前让小厨房做了晚膳,置于偏殿的红木桌上。
依兰花的香味很浓,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偏殿。
小筑不敢多闻,并在两侧太阳穴处涂了清凉油,好时刻保持清醒。
花凝儿处很快就得动了消息。
“什么?!那蹄子竟敢用依兰花!”花凝儿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色,平时真是小看了小筑,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看来狗急了真的会跳墙的。
花凝儿静了静神,见眼线还跪在地上,便虚扶了他一把,“你且平身吧。”说着,眼神中微有不屑之色,“那蹄子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眼线抬眸小心地看了花凝儿一眼,见花凝儿没有怒色,才回话道,“就今晚,具体时辰奴才尚不得知。不过奴才会更密切地注意小筑的动向,只要有一丝不妥,立刻差人来通知娘娘。”
“好!”花凝儿拍案一笑,“那蹄子最好识相一些,否则等本宫带了她回来,定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约是戌时,炎陵批阅完奏折,却不见小筑身影。
这几日常常与小筑一起谈天说地的,每日批完奏折就可以看到她,甚至都有些厌倦了,可今突然看不到了,难免不明白她又要使什么怪注意了。
想着明天她就要回花凝儿的宫所了,心里不免一空,感觉像是与花玉容分开一般。
不自觉地起身,炎陵独自往偏殿走去。
小筑正出浴,只着了一身丝质的浅绿寝衣,腰上被细带轻轻一系,窈窕的身姿迷人万千。
抬眸间,没想到炎陵已然近在眼前。
她正要差人去请炎陵,他居然就不请自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炎陵对她亦有感情么?
“皇上”小筑嘴边泛起一丝浅笑,颇有感动地看着眼前的炎陵,似乎来得很急,额上还有几滴虚汗。
依兰花的香味很快进入炎陵的身体,使他原本冷峻的面色变得十分温柔,深情道,“朕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就来了。”
小筑拿出手绢,细心地替炎陵拭去额上的汗珠,心里一甜,不禁嫣然一笑,笑如晨时所见的西府海棠,美不可言,“皇上出汗了,奴婢替您擦一擦。”
说着,看向一桌的菜肴,说道,“皇上,奴婢早已备好的晚膳,皇上可愿在偏殿用膳?”
依兰花的味道虽然浓郁,但以炎陵平时的理智,还不至于完全控制炎陵。
炎陵点头而笑,笑如和煦春风,携起小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