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居白看了一眼小蝶,再看看躺在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花丛涧,心中痛惜:“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废物,堂堂花庄少爷,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斯地步,你也配小蝶对你的一番情意吗?”
“我不配。”花丛涧站起身来,“我从未接受过小蝶,何来辜负一说?”
看着小蝶的脸色蓦然间没了血色,楚居白真想狠狠一拳砸到花丛涧的脸色上,也好让他彻底醒悟:“你够了,你还要把这个女孩伤害到什么地步你才满意?”
“我现在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对玉容的爱了,你们为什么连这点自由也不肯给我?楚居白,你不是我的兄弟吗?为什么你总是不懂我?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用你的选择替我做决定,焉知那是不是我想要的呢?”花丛涧摇摇晃晃起身,
“我心中何尝不明白小蝶爱我,我又何尝不明白,你深爱小蝶?为什么你要把她推到我的怀里,为什么你不能自己给她一份幸福?”
楚居白倒退一步:“你……”
“没错,我如今的确是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可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是个白痴,我爱玉容,这一生一世,我都只爱她一个人,对于小蝶,我有着太多感激,也有着太多的抱歉,注定了,我只能对她说抱歉。”花丛涧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可是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小蝶眼眶一红,鼻子一酸,捂着嘴跑远了。
楚居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花丛涧:“你……你真是没救了。”
说完,就去追赶小蝶了:“小蝶,小蝶你等等。”
花丛涧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昭阳殿的方向:“玉容,是不是我的爱,真的让你避之不及了?难道你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早已经有了那样的心思,才会对我这样冷淡?你可知道,我为你放弃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我日夜想你,寝食难安?你如今身陷险境,我却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你可知道我有多恨!”
恨,恨这不公的命运。
恨,恨这无情的皇宫。
恨,恨求而不得的你。
恨,恨天下不稳之事!
遥想当年,你磨墨,我画画,你采花,我弹琴,你我相约今生今世永不分离,花庄布布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是你的存在给了我勇气,让我一点一点变得优秀,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带你离开那里。
可是先走的人,却是你吗?
玉容!
玉容……
昭阳殿
昏迷不醒的花玉容突然颤抖起来,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花醉儿发现,大叫:“快来人,太医。”
炎陵本来和衣躺在外堂的榻上,闻言猛地冲了进去,掀开帘子:“怎么了?”
“皇上,玉容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开始说胡话,还不停的抽搐。”花醉儿吓得不知所措,好在太医没走,一直守在这里,闻言已经进来给花玉容把脉了,经过了黄天骄一事,他再也不敢阳奉阴违,认认真真给花玉容治疗。
“少爷,别恨我,别丢下我。”花玉容突然开始说胡话。
炎陵眼神暗了一下,如同黑夜中深邃的星空,划过一道璀璨的流星,却又坠落天际。
花醉儿上前捂住花玉容的嘴,看着炎陵:“皇上,玉容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您……”
炎陵摇摇头:“无妨。”
花玉容不是一般的女子,自己早就知道,便也不会用寻常女子的条框束缚她,至于她口中的二少爷,大约就是花丛涧吧,想来好笑,自己亲自准许花丛涧进宫,这两人却从未有过半点越轨的举动,自己就算是想要赐婚,也是无济于事啊。
如今却是无比庆幸自己当日没有那样做。
太医擦了擦汗,低声说道:“回禀皇上,大约是之前辅食的药产生效果了,姑姑睡的沉,所以梦魇了,臣已经施了针,没有大碍的。”
“恩,你们退下吧,这里朕看守着。”皇帝挥了挥手,说道。
“皇上,还是奴婢看着吧,您明日还要早朝,睡上一两个时辰也好啊。”花醉儿劝说道。
高一山也说道:“是啊皇上,这里就让奴才和醉儿姑姑看着吧,您龙体要紧啊。”
“不用再说了,都退下吧。”炎陵挥手,将她们都赶了出去。
看着趴睡着的花玉容,神色渐渐安定下来,想了想,拿着毛巾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突然,却看到白色的毛巾上面有着点点灰黑,仔细一看,竟是花玉容脸上的“斑点”。
炎陵心里大惊,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直到将那些斑点全都擦洗干净,才发现那竟然是螺子黛画出来的斑点,此刻的花玉容,面容姣好,肤若白雪,因为疼痛而脸有红晕,更显得娇媚可人。
炎陵心中大喜:“朕就知道,朕当日绝对没有看花眼,玉容,你真是叫朕一次次的惊喜。”
“啊,好痛。”花玉容突然皱起了眉毛,雪白的娇容上满是痛楚的神色。
炎陵心中一紧,轻轻将花玉容抱在怀里,小心的隔开了和她之间的伤势,慢慢抚摸着她的脸颊:“乖,不痛了,没事,朕在你身边,没事的。”
渐渐地,一直抽搐不安的花玉容靠着皇帝,渐渐陷入了沉睡。
炎陵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花玉容。
直到两个时辰以后,高一山带着朝服来到了门口,跪在珠帘外求见:“皇上,上朝时间到了。”
炎陵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去把花醉儿找来。”
高一山应是,找了花醉儿过来。
“奴婢在、”花醉儿把刚刚哄睡着的太子殿下安置好,迅速赶了过来。
炎陵低声道:“你进来。”
花醉儿和高一山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进来:“皇上、”
炎陵缓缓将花玉容放回床上,不顾自己身上浑身汗水血水,低声道:“照顾好玉容,朕在这昭阳殿,只放心你一个人、”
花醉儿微震,迅速跪了下去:“奴婢万死不辞。”
“好了,起来吧,其实折腾了这一夜,只怕你也乏了,朕把身边的阿瑶拨给你,她伺候了朕多年,是个信得过的人。”炎陵犹豫了下,看着花醉儿:“对了,你且过来。”
花醉儿迅速起身,放低脚步走了过去。
炎陵测过身子,缓缓将花玉容的脸呈现在花醉儿面前。
花醉儿大吃一惊,。捂着嘴:“皇上,这……”
“嘘。”炎陵蹙眉,“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朕担心太后娘娘那里一定会借题发挥。太后娘娘是朕的母亲,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了她,要是这次……朕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全玉容,你是玉容的好姐妹,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让别人进来看到玉容的脸,朕会想办法,不过在此之前,最要紧是玉容的伤。”
“是,可是……”花醉儿应道,只是脸色却又有些迷惑:“要是黄秀女来给玉容上药的话,奴婢也不能阻拦啊,到时候……”
“不用担心黄天骄,相反,她会是你们最好的同盟。”炎陵眯了一下眼睛,低声提醒:“不过你最好小心那个王蓉儿,此女心机之深,不是黄天骄那种将门虎女能够应付的,朕不担心你们,但是要想在以后的路走得更好,就一定要小心那个女人。”
花醉儿虽然觉得王蓉儿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女儿,还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女,在皇宫之中要弄死她简直就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事情,可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皇帝既然这样说了,一定就有它的道理,自己听着便是了。
因此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随后皇帝出去,让高一山伺候着换上朝服,虽神色不佳,到底还是强打着精神去上朝了。
花醉儿看着昏迷不醒的花玉容,心里疼惜,可是看到她那样惊艳绝美的脸庞,一股复杂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