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显然是对玉容动了真心,自己和玉容本是平起平坐的好姐妹,以后只怕是要叫她一声娘娘了,看着那么美丽的面容,哪个女人会不嫉妒,不羡慕?更何况是和自己相处数年,一直容貌身段皆不如自己的女人?
此刻这样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说,既怕她不好,却又怕她太好,个中滋味,非常人不能体会。
想了想,看着时辰,大伙都忙了一夜,又哭又乱,此刻的昭阳殿都陷入昏沉的睡眠中,花醉儿没有叫醒别人,自己悄悄起身,打了盆热水,来给花玉容擦拭身上,折腾了一夜,花玉容身上全是黏黏腻腻的汗水,味道也着实不好闻,难为皇上还抱着花玉容这样久。
花醉儿叹息一声,玉容啊,你说你多傻,替我抗下罪名作甚?要我这一生一世都欠了你的,还有那莫相,岂是咱们能够攀附的,你这小身子小板,还想着给人家挨鞭子,人家哪有半点念你的好,你都快送了半条命,人家连句差遣人问候的心思都没有,往常总说我固执,我看你也不差了,总是这样叫我心里难受的厉害。
唉,总算也是熬出头了,在这皇宫,咱们就算是再有本事,那也是奴才,被人一世踩在脚底下的命,你现在命好,被皇上看中了,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只是,你却为何要自毁容貌呢?这些年,要是你想,凭你的容貌,你的聪慧,还有太子殿下对你的依赖,你就算是想要爬上龙床,也绝非难事啊。
花醉儿的手停顿下来,脑子里又想起了花玉容那句昏迷时期低声唤道的少爷。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难道……难道你还对花丛涧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花醉儿心里猛地噎了一下:“这可怎么是好?玉容啊玉容,你这个牛脾气,固执起来谁能拉的住你,可是皇帝对你的心思,如今可是不避讳人的,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别说你了,就连花丛涧只怕也是难逃一死啊,你这丫头,素日聪明,怎么到这问题上,就泛起糊涂来了?”
花玉容的眼皮动了一下,到底是没有睁开。
花醉儿身上也累得很,跑前跑后这么久,有照顾了啼哭不止的太子殿下一夜,早就已经瞌睡的狠了,只是看着花玉容趴在床上的辛苦模样,却又心疼的睡不着,索性拿出黄天骄给的药膏,轻轻给她浑身的伤口仔细涂抹。
花玉容紧闭着的双眼,缓缓流出了一行泪水。
慈宁宫。
一众宫婢都被梅兰儿用眼神退了下去,梅兰儿端着一杯浓茶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放到太后娘娘的手边,跪在地上开始给太后娘娘捏脚。
太后娘娘一夜未眠,疲乏之余,神色还颇有些慌张:“梅兰儿,你说,皇帝从宫外回来,一直没有说那些被抓住的刺客,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梅兰儿脸色刷白,这种事情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只好跪下去:“娘娘,既来之则安之,皇帝陛下既然还是没有跟你闹开,想来是不知道那件事情的,您就不要这样担忧了,凤体要紧啊!”
“哀家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哀家联合着一众大臣,当年逼死皇帝的生母,这件事情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哀家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太后娘娘想到今天皇上听到花玉容可能会死时候,看着自己的阴鸷眼神,就一阵心惊。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那些大臣是不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但是咱们还是要稳一些,要是被认知道了,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啊!”梅兰儿端着茶杯的手开始颤抖。
“你说得对,哀家要稳住,要稳住。”太后娘娘颤抖着喝了一口茶,脸色好看了些:“哀家不能自乱阵脚,当年能够逼死孽种的娘亲,如今也不会害怕着一个孽种!”太后娘娘的眼神里面划过一丝狠毒。
“不过,太后娘娘,您觉得,皇帝对那个贱婢,是不是太好了些?奴婢总觉得,那贱婢狐媚,会不会勾引皇上啊?”
梅兰儿眼珠子咕噜一转,自打花玉容和花醉儿毒霸了昭阳殿,就没有人在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自己身为太后娘娘身边的主事宫女,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两个贱婢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太后娘娘瞟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哼,就凭那个贱婢的模样,也能够勾引皇帝吗?吃过了鱼翅,谁会回去吃粉丝?皇帝不说身边佳丽超群,至少也是个个拿得出手的,花玉容算什么?皇帝无非是看在花瑾儿的面子上,对她好一些罢了。”
梅兰儿还是有些不甘心,今天看着那个贱婢被蛇鞭抽打的时候,他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痛快,只是看着皇帝后来为了一个这样相貌丑陋的贱婢,下令解散宴席,还咆哮了太后娘娘,这样的荣宠,那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可以得到?实在是罪无可赦。
太后娘娘“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地上:“你别以为你的心思哀家不知道,哀家不过是念着这些年你对哀家的忠心耿耿,不想撕破脸皮,不过你要是真打算对皇帝起心思,趁早还是算了吧,如今你年纪都能够当他的祖母了,还不自量力。”
梅兰儿脸红的要滴出血来,面红耳赤的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啊,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啊,只是事到如今,太后娘娘可又想到转圜的法子?”
“哼!”太后娘娘脸上无光,皇帝是她一手带大,本来感情要好的很,却因为花瑾儿那个贱人的死,皇帝对自己有了疑心,加上那个野种,还有那两个贱婢从中挑拨,皇帝对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孝顺的心思?
孝不孝且不去议论,但是顺字,皇帝就已经忤逆了自己多年。
自己当初想要把太子殿下抱来抚养,的确是有别的私心,想着把这孩子养在自己身边,也不会便宜了别人,但是如今,孩子没带来,那俩贱婢还对自己公然反抗,四年来,自己一忍再忍,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无非就是因为皇帝对那俩贱婢比对自己还要好。
次数多了,就连太后娘娘也不免开始心里打鼓,这皇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要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反应却又太平淡了些吧。
太后娘娘眉头紧皱,突然闭上眼睛,呻吟起来:“哎呦……”
“太后娘娘!”梅兰儿赶紧上前,熟门熟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可那里面装的却不是鼻烟,而是几颗药丸,梅兰儿赶紧倒出一颗,喂给太后娘娘,一边帮着太后娘娘顺气,一边问道:“娘娘,可觉得好点了吗?”
太后娘娘闭着眼睛,捂着心口,表情还是很痛苦。
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好了起来。
“太后娘娘,还是早点休息吧,太医说了,您这心绞痛的毛病是不能忧思过度的,奴婢服侍您休息吧?”梅兰儿似乎吓坏了,脸色雪白。
太后娘娘想来也的确是累了,点点头:“扶哀家去休息吧,哀家真的累了。”
伺候着太后娘娘休息,梅兰儿锤了锤酸痛的肩膀,自己也跪在门外的垫子上歇下了。
伶人馆。
小蝶眼睛红肿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楚居白心疼的看着她,上前一步:“小蝶,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一切,将军夫人的名号,还有荣华富贵,你不用在那么辛苦做舞女,我的能力足够让你一生衣食无忧,你做我的妻子吧。”
楚居白说的真情,小蝶却是垂首,沉默不语。
楚居白看的心急,上前一步,抓住了小蝶的手:“小蝶,你信我,就跟我走吧,花丛涧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花丛涧了,他自暴自弃了这么久,他不值得你在他的身上浪费青春,你跟我走吧,我不会辜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