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江边安静许多。广场上有烧烤摊,在昏暗路灯下摆着几张折叠桌,三个客人说着话,他们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方石可以听清楚他们在谈论女人,还分享和女人做爱的经验,显得肆无忌惮。方石在烧烤摊处找了位置,想喊老板上半打生蚝,才记起没带钱包,立即站起来,茫然地看了看那三个客人,随后离开。
往东走,是琶洲桥吧?他没有目的,走得很慢。风迎面吹来,酒劲就上涌,刚刚好的状态,不醉也不晕,只是有些迷离。依着岸边的石栏杆,默然,还是默然,竟然发现弯弯的残月挂在天空上。他仰着头看,随后又看回江水,江水很是安静地流动着,波光粼粼。不远处不知何时有了人,似乎是一个女人,她也默然地看着江水。不为意,方石继续往东走。路灯清冷地照着,拉出他孤零零的身影。就这样晃到了路之尽头,是断头路,要去琶洲桥,需要转到大马路上去,一时索然无味,方石原路往回走。
那个女人还是站在江边,专注地看着江面,似乎水下面有什么在呼唤着她。方石迟疑了一下,这才清醒地意识到有这么一个人,是女人,长发披垂至肩,看不出上身穿什么颜色的短袖,只是下身穿着雪白短裤,再下面则是纤长的玉腿。身材苗条,像苏迪一样,方石心间有这想法,不理不睬,准备走过。
“哥哥,让我——陪你好吗?”那女人忽地转身,直直地看着方石。
方石吓了一跳,没想到女人会说话。她的声音柔美,说话时停顿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方石盯着她看,慢慢看清楚女人的轮廓,年纪不大,容貌秀美,极为漂亮,微微泛光的眼睛显得深邃,给人清纯的幻想。女人咬紧了嘴唇,又转身过去,看着水面。
“我。”方石迟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回绝的意思,也没有应承下来的意思,就是太过唐突,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没钱。”方石憋出这样一句话,忽感觉这样说极好,不用再解释其他。
“我不要钱,只是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女人依然轻柔地一句。
睡一觉?方石想起自己没带钥匙,一怔住,原来自己也成了无从归去的人,一时心一紧,情绪来了,茕茕孑立,倍觉孤单。这个城市再大,人再多,终究你是一个人。
“我,没有住处。”方石实话实说,他不喜欢为了说谎而去想什么措辞,也不觉得女人和他搭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话说完,方石忽想带这个女人走,一时起意,但这念头一下子充斥脑海,方石看向女人,隐隐地期盼起来。
女人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江水,她纤细的身子显得瘦骨伶仃。方石呼吸紧张起来,默默地望着女人的背影,竟然渴望起来。这时女人忽地转过身,扑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脯上。方石身子骨一下子僵硬,一手迟钝中慢慢地拍上女人的背,顺着背上滑,随伸进女人的头发上,继续上探,钳住女人的脖子上,轻轻地摩挲。
女人的脖子很热,方石的手心开始冒汗。女人咿咿呀呀地开始抽泣,双手蛇般地交错环绕着方石的背,顺着脊背下滑,最后探入衣襟,下伸入他的裤子里。他没有束腰带,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拘紧他的屁股,又往小腹处探去。两人干柴烈火,劈啪啪地燃烧起来,拥抱中后退至路边的绿树花圃下,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后面大地为席,在上面赤条条地翻滚。女上的时候,她头发扑闪着,方石不知怎的看清楚了女人的脸,莫名地惊讶,又似错觉,是苏的脸。苏迪,苏迪,他想让身上的女人停下来,手紧紧地箍紧女人的腰,潜意识地喊出声来。
只听咚的一声,方石跟着哎哟一声,他睁开眼,微光中看到上面的树冠,一怔了好一会,才知道做了梦。他挣扎着坐起来,刚才是从石凳上跌落下来,肩膀先落地,那个地方隐隐生疼。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但他再回想起来,似梦非梦,一时哑然。之前与磊分别了,想着没有归家的钥匙,就江边走着,后来酒劲上来,就在石凳上坐下,却不料睡着了。呆坐了好一会,把梦境消化掉,觉得自己好不争气,竟然梦到苏迪,一时自怨自艾一番,方站起来走路。
回到小区,一切都静悄悄的。方石迟疑起来,要不要上去叫门,袭扰了邻人总是不好的。想是这样想,最后还是上去。楼道有声控光源,他却有意蹑手蹑脚,在黑暗中拾阶而上。到了家门口,又犹豫要不要敲门,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开门。人手还是触碰到房门,发出闷闷的声响,跟着,他用手指咚咚地敲了两下。铁门,只是轻敲也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考虑要不要再敲门,门却已经自里面被打开,灯光铺射出来。
小丫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怪罪地说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方石还没有反过劲来,没想到丫头会这么快开门。你就不问是谁,就这样开了门,就不怕进来坏人啊,方石脑瓜里却是这念头,但没有说出来。
“嗯。”方石简单地应着。
女人也不在乎他真的解释什么,扭身回去,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了,小丫重重地扑倒床上,后悔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关心他干啥啊?自晚上下班回来知道他没在家,就莫名地想着他会去那里,想着他会不会去找女人去哪?那个女人也是,说走就真的走了。以前见着,待理不理的,好像人欠她什么一样,一看就是薄情寡淡的人,这样的女人都绝情。
想这些与己不相干的事,却把小丫想毛糙了,煮面时想,可怜男人,咒女人薄情,冲凉时又想,为男人感觉不值,又骂女人水性杨花。后来,躺在床上,苦睡不着,迟迟见男人没回来,又隐隐地担心起来,该不是破镜重圆,外面吃什么宵夜去吧?又挨好久,还不见男人回来,莫不是寻了短见?学艺术的人都偏执,受不得什么委屈,说不得真的?呸呸,看我都想些什么啊,呸呸,好好的,咒人家死干什么啊。
就这样,小丫迷迷瞪瞪地睡了,但睡意很浅,听到敲门声,就腾地坐起来,马上下床来开门。现今看着男人安全地回来,忽感觉好没意思,总觉得男人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有些不正常。哦,他喝酒了,嗯,一身酒气。我就说嘛,借酒消愁去了,不然哪里会这么晚,嗯嗯,是这样,老娘睡去了。随后就闭上眼真的睡了。
方石还愣在客厅里,他看到丫头赤着脚过来开门,有点莫名其妙的女人。转而,考虑着要不要冲凉洗澡,好一会,想着,还是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