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走到广州大桥那里，方石才拦到的士，直接回东和花园。下了车，人有些困意，看了手机，快凌晨两点。回到楼上，开了灯，竟看到小丫穿着睡衣坐着，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方石对她的怨言一下子没了，这小姑娘干啥的，不回床上睡觉？他推了她一把，她醒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怎不睡床上？＂
＂你回来了啊。＂小丫激动地站起来，脸上的倦容一扫而光。
＂你找我有什么事？＂方石没好气。
＂你知道不，我们的小熊卖了多少？一百七十多个，这可是一天啊，照这样不要几天我们能回本，圣诞前卖光没问题。＂小丫眉开眼笑。
＂啊，这么多，卖了两万多？＂方石惊讶地张大嘴。
＂是啊，我们自己就有一万五的收入。＂小丫开心地拉住他的手傻笑。
＂你啊，见不得钱，看，高兴得你都睡不着觉了。＂方石调侃她，顺便把手抽了出来。
＂还说，人家是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快乐。你倒好，去哪里鬼混呢？＂她埋怨道，听那口气，好像在逼问老公一样。
方石不驳她面子，学她口气解释道：＂还说，被当成牛马使用，弄得又困又饿。哎。＂人摆出可怜兮兮。
＂啊，你没吃东西？那走，宵夜去，我请客。＂小丫来了劲。
＂拉倒，你看看时间几点了。＂方石撇嘴。小丫拿起手机看了看。
＂老天，两点多了。那算了，冰箱有水饺，我煮水饺去。＂说着她就要去厨房。
她的热情让方石感动，他只好说：＂逗你玩，吃了东西了，现在困了，只想睡觉。＂说着人要回自己的房间。
＂我就说嘛，你们老板不会这么没人性。对了，你们老板是男是女？＂小丫好奇地问道。
＂你问这干啥？＂方石总感觉小丫多管闲事。
＂嘿嘿，只有男的才会应酬到深更半夜，不说猜也是男的。＂小丫笑嘻嘻。
＂看你八卦的。＂方石没再理会她，直接回房睡觉，顺手关了房门。
＂哎，哎，话还没说完呢。＂小丫后面喊起来。
方石没理会，开了空调就躺倒床上。
小丫推门没推开，喊道：＂你不冲凉啊，不嫌赃！＂
方石懒得理她，扯过毛巾被蒙头睡觉。
＂哎，明晚早点回来，我们外面吃。＂她又喊。
服了，服了，明晚能不能早点回来，不是我说了算，方石嘀咕着。
小丫笃笃地敲几下门，见他不理会，只好泄气地回房。
开始方石还在嘀咕小丫的多心，想着想着，便沉睡过去，梦里他看到百元大钞在风中纷纷扬扬，而他只是傻乎乎地看着看着。
第二天中午，方石才昏沉沉地醒来。只有空调的嗡嗡声，人眨巴眨巴眼睛，才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董事长失落的表情，想起陈贵东，想起单恋的局长。这些都与我无关，他喃喃自语着。后来想起送董事长回去后在院子里的忐忑，感觉自己缺少魄力，屁大的事情都不能果决处理。如此发一怔，想起下午还要上班呢。
人起来，近乎赤条地站在镜子前，学会欣赏自己，这是做人的第一要义。随后他作腹卧撑，让自己清醒，也是他不多的运行方式之一，另外就是仰卧起坐，还有回春操，条件允许的话，还会做跆拳道的基本踢打动作。他想起苏来，我和她一起学的跆拳道，她现在还会踢打吗？他一口气做了一百个腹卧撑，这才起来洗刷。
门口没鞋子，小丫该去上班了，方石想起小熊的畅销，一天一百七十多个，真的有这么多人买？他脱光了自己，冲凉。不得不重新思量玩具市场，思量和小丫的合作。某一天，我们真的会成为玩具大王？想起小丫的兴奋，多么可爱的女孩啊，单纯热情，活力十足球。浴液涂满身，泡沫一个个涌动破灭，肌肤微微搔痒，惬意。
在楼下吃了碗酸辣粉，随后坐车去上班。午后，车上的人不多，都恹恹无生气。方石坐下来，静静地看窗外。骄阳似火，外面也是死气沉沉，那人似曾是昨天的人，景当然是昨天的景。唯有内心，与昨天不同。几天的光景，发生了不曾意料的事情，似乎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好转。我方石的春天来了，他想喊。
忽然感觉以前的日子是多么无趣啊，那时候不也无限陶醉？此时看，之前不过是醉生梦死。如果之前我也这样，苏还会不会成为别人的情人？一切从头开始，连爱情都要从头开始，他顿时想起昨天和张美丽开的玩笑，如果真拉着她去登记，她会不会坦荡到底？早逃之夭夭，哎，是我没底气，张美丽，该怎样说你呢？大大咧咧？精于算计？
方石没有想到，工作后会有如此的惊喜，原来我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是一个看一眼就会相信我是好人，不然董事长为什么以见我就让当她的助理，接触一些敏感的事情。还有小丫，为什么会找我合作？彼此信任，才能合作愉快，也因为信任，才愿意和我分享快乐。当然，他知道，小丫对他的感情或许不限于朋友间的欣赏。
到了公司，张美丽看到他，再次叮嘱他做好准备，周五晚准时出发去增城。方石翻白眼，嫌她罗嗦。她皮笑肉不笑地拉着他：＂你的面子真大，董事长听说找了摄影师为你拍照，就把接待标准提高，住金椰子酒店，可是五星的标准，房间里泡温泉。＂
＂去，不至于吧，你唬我？＂方石才不相信，大热天也不用泡温泉。
＂信不信由你，董事长说你来找她一下。＂张美丽诡异地笑笑，大眼睛还眨巴几下。
方石懒得理她，往里走，有几个同事在，只是熟脸，打照面时就彼此友善地点点头。几天来，从没有见同事都在，他也没认识几个。人放下东西，就去见董事长。隔着玻璃门，看到她坐在茶几前正冲茶，听到古琴曲，显得她悠闲自得。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入。她侧脸看是方石，微微一笑，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方石注意到她神色，没有昨晚的颓势，显出精神大好，就连一向有些苍白的脸色也透出微红。
＂董事长你着我？＂方石谦卑地在她对面坐下。
＂昨晚不好意思，害得你那么晚才回去。＂她说着兰花指微翘地为他倒杯水。
＂那是我应该做的。＂方石笑笑。
她听了，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他说的不是违心的话。
方石知机地解释道：＂为董事长服务，是作助理的职责。＂
文墨染一怔一下，也就笑笑，随后问道：＂后天去增城玩，可准备好？＂
＂我个人没什么需要准备，工作上可有需要准备的吗？＂方石一时不知她问的是个人事情还是工作。
＂工作都由张美丽负责安排。＂显然她问的是私事。
方石想起同事送的内裤，颇为尴尬。＂实际我也不需特别准备。＂
＂那不行的，我听张美丽说请了摄影师，那个人是为时尚杂志拍照的，对人的举止衣着很严格，特推崇名牌，你要是不想被她那张厉害的嘴巴贬损的话，最好置办一身好行头。＂文墨染自然见识过摄影师的作派，看方石的目光带了些许同情。
方石心里鸡皮疙瘩都有了，张美丽，你这是害我啊，定是找了一个尖酸刻薄的摄影师，我一定上辈子欠你了。
他讪笑一下。＂这样啊。＂说着人看了自己穿的，今天穿的休闲了些，匡威的休闲上衣和铅笔裤，还有斯凯淇的帆布鞋，很简约干练，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哦，难道董事长对我的穿着不放心？方石怵了，心里响起退堂鼓，想起初次见面她的批评。
文墨染将桌角的一个信封袋子推到方石面前。＂这里面是广百的购物卡，我平时不喜欢去那里购物，所以一直没用，有几张好像快过期了。你拿去用吧。＂说完她没再看他，自己喝了一杯茶，随后倒满。
原来是为了给我东西啊，方石紧张地说道：＂那怎么行啊？＂
她看出方石的窘迫，说道：＂没什么，不然过期了就浪费了。＂
“也不好吧。”方石心生忐忑，有无功受禄的惶恐。
“这，那就当你这月的工资吧。”
方石一听，愣住，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工资是多少，二是不知这些购物卡价值几何，想说你还是给我工资吧，我缺钱，但不好反驳什么，只好应下。＂那，那敢情好啊，谢谢董事长。＂人扭扭捏捏，却之不恭，心里却大为后悔，平白少了工资拿。
＂今晚没安排，你下午先走，去广百看看。＂她见方石收下购物卡依然很平和，似乎那些购物卡真没什么。
＂谢谢董事长。＂方石除了表示感谢，不知怎样传达内心的情绪，复杂，想尽快了解工资几何？受宠若惊，还有微微的不安，怕多了消受不起，又怕少了承受不住。
＂对了，昨晚你的一份礼品还在车上。＂文墨染轻描淡写的一句。
方石听来却如惊雷，想起那礼物，想起那金条银砖，价值不菲，难道董事长还没看里面东西。说什么都不能要，我不能这样贪心，怎么来着，此时刻，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面临什么危险。
＂董事长，那东西我不能要，一来太贵重，二来我没有收藏爱好。＂方石慌恐地说到，原来意外之财太多，人不兴奋而要恐怕了。
方石表现得有些过于紧张，文墨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小方，你这就错了，别人给你的礼物，不管贵重还是低廉，你都有资格自己要，他如果感觉太贵重你受之不起，那就不会给你的。就如那礼物，说之不好听，人家眼里就如一盒月饼，随便都送人。＂董事长最后语重心长地说。
方石听傻眼，这是什么道理？却说到心里了，看到那支制作精美的火炬，内心就有无比的喜悦。
＂对不起。＂方石害臊起来。这收礼送礼真有一套理论，不足为外人道也。
＂去吧，多买几件衣服。＂她又露出欣赏的表情。
方石起身，冲董事长鞠了一躬，随后出来。我是该感谢董事长，是该感谢这个助理位置，没有她，人家会往我手里塞东西。当然，我不会傻得真认为自己自命不凡，这一切都因为董事长，在她身边，我是个人，虽说是个司机，但还是个人物。不在她身边呢？我是狗屁不如的东西。方石回到自己办公室，还品咂着董事长的话，真的吃不消，她那话里有另一种人生，有人情世故。想着，他忍不住打开信封，二三十张的购物卡。第一次接触这东西，还是苏拿给他看的，她们单位年底都会发几张购物卡做过节费。苏那时煞有介事地教他怎么辨认每张卡的金额，看中间的数字。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方石看了，十多张一样的卡，有个小虎娃标志，每张200元，十多张100元，上面印着虎字，还有四张500元的，印着一对小雪兔。那些虎标志的快到期，小兔子的则到明年去了。估计金额小吧，没入她法眼，但凑起来竟然七八千，方石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我这些年买的衣物，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嗯嗯，我这月的工资有七八千哦？以后每月都这么多？方石有呼吸不畅的感觉，如果每月这么多？方石不敢想象，但随即心疼起来，如果给的是人民币，他无论如何不会考虑全部买衣服，他会把这笔钱分成几份，一份生活费，一份房租，其余要存起来。如此，他在那里自怨自艾好一会，才不甘心地起身。
他出去的时候，想起桌子下面的内裤，也就把它们装进CK的白色袋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竟然装了三个大袋子。他先拎一个出来，剩下的明天带回去。出来时，张美丽瞪着大眼审视他，好像他的精气神都有大改变一样。确实，他还兴奋着，五脏六腑都似鼓囊囊的。
＂董事长放我假，我先走了。＂方石小声说，也不管张美丽听到没听到，就得意地走了。
走在外面，方石暗爽，兴奋。当坐电梯极速下滑时，人感觉无比的幸福。天河就有广百，离中信不远，从体育西路可以直接走过去。路过麦当劳的时候，闻到香气，他感觉饿了，酸辣粉太不经饿。就去麦当劳，点了鸡腿和汉堡包，感觉格外想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