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速奔跑了十多分钟,战士们迷彩帽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程戎皓所在方队的战士们终于在教导员的带领下看到了等待救援的人们。
只见一辆大巴后轮歪陷在泥坑里,车前几个年轻的男女疲劳的瘫坐在地上,还不住地呼喊着救命。
一看到战士们的身影,“大姐大”一个纵身从地上跳起来,“兵哥哥来啦,兵哥哥来啦,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就在这附近,快救救我们吧,快救救我们。”她的语气很急促但无力,显然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另一个男生赶忙起身接着说:“车上有一人晕倒了,还有两人被蛇咬伤了,快救救他们。”
听了这番话,教导员立刻命令随队军医上车查看伤情。
军医呼喊了高师傅两声,见他已经没有了意识,跟大伙儿说:“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非常危险,必须紧急住院。”话落,他从医药箱取出吊瓶,急用车内简陋的设施,先给他输了液。
蓝小蝶神志迷迷糊糊的,她隐约看到了迷彩的身影,她感觉非常亲切。
军医再去检查蓝小蝶的伤口。蓝小蝶只觉得被咬伤直到现在这段时间,她的头就一直裂开了得疼,伤口剧烈疼痛,伤口处水泡已经溃烂了,十有八九是中蛇毒了,她想。另一名被咬伤同事的情况跟他差不多。
军医仔细看了蓝小蝶另一名被蛇咬伤的男生的伤口,立即取出了一瓶药粉撒在了伤口处,再用军用消毒棉纱把伤口包裹住。
迅速处理好伤口之后,军医才告诉大家他这是被竹叶青蛇咬伤,中了竹叶青蛇的蛇毒。军医说这种蛇咬人时排毒量较小,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不及时医治,很可能会留下伤残。部队来山地训练,这种控制蛇毒的中药粉是必备的,今天也算派上了用场,但仍需紧急送往医院。
听着周围人的谈论。蓝小蝶感觉伤口火辣辣地疼痛,但她知道很多人来救援了。
军医接着说:“事不宜迟,这位同志因为颈椎病急犯,必须赶紧送往医院,否则有生命危险。”
军医汇报给副参谋长情况后,副参谋长胡连风跟车内人员商量要将三名伤病员立马送往医院。
在三十多名战士的齐心协力下,车轮很快被从淤泥里推了出来。程戎皓入伍前考过驾照,他自告奋勇去当驾驶员。
他飞快地冲上驾驶座,部分战士上了车,还有一部分战士跑步前进。大巴车正驶往20里外的盘龙乡卫生院。
雪还在簌簌地下着,山林已披上了白色的绒衣。在陡峭崖壁旁的山路上,一辆半身落满淤泥的车子极速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极目远眺,视线暗去的速度真是比倒退的树木还要快,空中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息。一群迷彩的身影紧跟车身奔跑在一望无垠的山崖间,又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
最起码,此时此刻,在蓝小蝶心中萦绕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温暖。她感觉自己被幸运之神牢牢守护着,而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她的幸运之神。她不知道的是——她最想见到的人此时就在车上,此时就是他正握住方向盘,把她自己和众人载往平安的港湾。而他,也不知道。
经过40分钟极速前进,车子终于行驶到了卧龙乡卫生院。大伙儿和战士们首先把高师傅抬进了诊室,一名战士迅速背起了蓝小蝶,另一名战士背起了被蛇咬伤的男生,他们飞快地下车了。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大姐大感动得热泪盈眶。
就在那名战士把蓝小蝶背下车的一刹那,转身看了一眼的程戎皓惊呆了。
眼前的这个穿淡蓝色毛衫的女孩怎么那么像她!?
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他搜索着蓝小蝶给她发来的每张照片里的样子。
程戎皓再仔细看了看,一点没错,就是她啊!就是让他日夜思念的女孩蓝小蝶。上次她给他发来的照片也是穿着这件翻领淡蓝色毛衣。
程戎皓怔在了原地,他还是觉得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
不可能,蝶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长得比较像吧?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啊?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我看错了。
那名战士背着蓝小蝶跑进了卫生院的大门。程戎皓望着她的背影呆在原地。
下面的一个声音让他从如梦似幻中清醒。“蓝小蝶的手机落在车里了,冯玉臻你帮拿一下,别到时候找不到弄丢了。”
蓝小蝶?程戎皓终于忍不住记得地喊出声来,他激动地拉住“大姐大”的胳膊,问道:“是蓝小蝶吗?刚刚那个女孩是蓝小蝶吗?”
“对啊,是的。”大姐大被拉住在原地愣住了。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转瞬,他又忧虑紧张起来,军医说中了蛇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程戎皓责怪起自己来,我真对不住她,一天都没有陪过她,连她来这边都不知道,受伤也不知道。
“怎么愣着呢?过来!”排长把程戎皓叫过去扫卫生院大门口的积雪去了,还由于其他一些事情耽搁,程戎皓一直没机会去看蓝小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部队的纪律制约着他,让他不能与她相认。
有了卫生院医生和军医的联合救治,晚上7时左右高师傅苏醒了过来。
“我的车呢?这在哪里?其他人呢?”高师傅十分焦急。
一旁的军医赶紧说明了情况,高师傅才反应过来。
“太感谢你们了,其他人怎么样了?”高师傅仍旧脸色苍白。
这时“大姐大”得知高师傅醒了,进屋来看。
高师傅一见“大姐大”进来,赶忙想坐直身子,“其他人怎么样了?”
“放心吧高师傅,两名被蛇咬伤的同事都没事了,大家都好着呢。看您醒来了我们真高兴。”
高师傅露出欣慰的表情。
此时的蓝小蝶躺在另一边诊室的床上,她头疼好些了,伤口处也没那么重的灼烧感了。
天彻黑了,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下午的师生急了,“城里来的哥哥姐姐们怎么还没到?”一个大眼睛一年级的小男生问老师。
“大姐大”作为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早就想联系师生了,但是苦于手机一直没信号,连卫生院这块的信号也几乎为零,她跑遍了乡卫生院前后的所有制高点,终于找到一处有微弱信号的地方,赶紧跟学校校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虽然听得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校长大致知道他们遇了点问题,现在已安顿下来。准备明天早上再过来。这下师生们才安了心。
胡副参谋长一直和官兵们守在卫生院门口,程戎皓也守在大门口,此时,他觉得自己也在守护着蓝小蝶。胡副参谋长看伤势大致平缓,他下令官兵返回营地,营区还有两个排的战士们被排长带去训练攀岩,现在也早回来了。唯独胡副参谋长带的这一排还没有归队,大家都有些焦急。山里的天黑下来就伸手不见五指,程戎皓不得不连蓝小蝶的面都没正式见上,就要跟大部队返回了。
一路上战士们只能借着应急手电发出的微弱的光急行赶路。雪已经停了,战士们作战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程戎皓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他想到她刚才的模样,心中更加悲寒,但心疼却也不能相见了。
晚上,蓝小蝶一行十人被安排在附近村民在家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有好心的会开车的村民主动充当了大家的驾驶员,除了高师傅需要继续卧床休息外,其他人都在“大姐大”的带领下一起上车往医院赶去。
蓝小蝶腿上绑着纱布,但外面裤子裹住了,看不到伤口。
500余册书被顺利送到了卧龙村中心小学,师生们欣喜又感激。
这次“送书进学校”活动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一路都让人心跳加速,但让山区的孩子们感受到了温暖与快乐,大家都觉得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