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和胤俄酒兴正浓的时候忽然发觉——胤禩早已离开水榭仰头看月负手立于风中。
胤俄大着舌头:“你那么看还能把嫦娥看下来不成?快来喝酒!来!来!”
胤禩默默地自栏杆边走回水榭中央,接过胤禟递来的酒杯然后慢慢的抿着。
“先前老十四困在甘州进退两难,如今皇阿玛准了十四的密奏暂停进剿,不出一月十四便会回京述职。八哥,就为这你也不该老是皱着眉头。来,坐下。”胤禟将胤禩拉了过来,“来,痛快的喝两杯。”
胤俄往嘴里丢块蜜瓜含混的说道:“十四那里的粮草均是年羹尧耽误下的,什么路途遥远运输困难均是幌子,等十四回来咱们要联名参他,哼,参死他,看老四还得意什么!”
胤禩猛一拍桌子,胤俄险些给呛死,胤禟连忙给他拍背:“八哥,您这是怎么了?哎呦,老十,你也慢点啊!”
胤禩喝道:“十四既是密奏你我如何得知?难道我等同十四私通消息?这是什么样的罪名?还有年羹尧的事儿,这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吗?虽说他妹子成了老四的侧福晋,受宠也就这两年的事儿。十四出征前,他不也请了瞎子替十四算了命,说是‘贵不可言’?去年咱们赏的东西他不也收下了?”
胤禟说道:“年氏先前虽说死了两个孩子,这不是又快生了嘛?年羹尧那儿靠不住!”
胤禩冷哼道:“年羹尧十岁朝上的儿子都押在老四府里,说明老四心里也不踏实,年羹尧的事儿还得缓一缓,这颗棋子得看怎么用用在哪儿。”
胤俄好容易缓过气儿来:“你们这些事儿费脑子,我也闹不明白。那个我倒是听老四那儿的人说,开头十四要的那个女人怕是要死了。”
胤禟摸了摸脑门:“哪个女人?”
胤俄嗤笑道:“不就是那个道姑呗。”
胤禟“哦”了一声,然后问道:“要死了?得病啦?”
胤俄答道:“听说从年初就一直关在圆明园的哪个院子里,这都关了快十个月了吧,说是病着。幸好没弄给十四,这倒霉劲儿也忒不吉利了。”
胤禩抄块蜜瓜塞胤俄嘴里:“废什么话?吃你的吧。”
胤禟拍拍胤俄的肩膀:“今儿八哥心情不好,别废话了,吃吧吃吧。”
胤俄气得直瞪眼睛:“也不是我一人儿废话的,你没废话吗?”
胤禩拎了剩下的半坛子酒坐到栏杆上去了。
病着了?
也许不该去看,可是,终究是放不下心头的这根刺。只是稍稍一拨,便隐隐作痛。
……
没有人?
胤禩慢慢的琢磨着这个消息。
回话的人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了胤禩一眼,心道咱们这位爷可真是越发的谨慎了,思虑的时间是一次要比一次长。
隔了半晌胤禩才慢慢说道:“留神,看老四最近常去什么地方。”
奴才应道:“是主子。”
胤禩叫道:“慢!再看看十三,也留心他最近的动静。”
奴才小心的答道:“主子,奴才们不是一直都留意着他们吗?主子能不能明示,看还要留心那些地方?”
胤禩皱一皱眉:“看他们最近上哪些地方去,或是看老四家那个顺子去哪里。”
奴才这才应了声轻轻的退了出去。
人没了?是藏哪里去了吧。
那样刚烈的性子,怕是要吃苦的。
又或者——
胤禩握紧了拳头,十四要回来了,难不成老四也得了信儿?这才把她给藏起来了?依着十四的性子加之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怕是又要闹腾开了。
得先找着碧落才是啊。
也许真的是病了,也许是——
胤禩摇摇头,否决了那样不祥的猜测。
因为那样不祥的猜测,心口隐隐的痛着。
碧落,碧落,胤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上穷碧落下黄泉。可惜,只可惜我生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