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我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收拳于身侧,“呼呼呼”连做十个仰卧起坐。
跳下床,踢腿下腰,跳跳跳。
再来一个海底探月。
忽然传来鼓掌声:“身手不错!”
“十三爷?你想吓死我呀!”我的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拍死他。
“穿戴整齐也睡得着,真不简单!”胤祥笑着对我说,“王道长,新年大喜啊!”
“同喜同喜!”对啊,今天是大年初一嘛,“祝愿十三爷身体康泰,前程似锦。”
胤祥的笑容很淡:“荣华富贵不过浮云。”
我知他苦闷,故此说话逗他:“古人云,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今儿请教十三爷,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朋友其实就是粪土?”
胤祥愣一下,笑起来:“满口胡言。古人都能被你气活了!”
“我要真有这个本事,我就专门开家店铺,谁家想念先人了,我就去把他家的先人给气活了!”
“那你肯定得关门。”
“怎么会?我不信!”
胤祥分析给我听:“先人故去,家产都分光了,你把先人弄回来,人家还怎么过呢?”
我想一想:“那么,我开家黑店,专拣富贵大家的去恐吓。”
“道士爱财可是罪过。”胤祥笑着说。
“君子都爱财,何况道士?”火盆子烧得红通通的。我睡的时候火盆子快要熄了,一定是胤祥重新添了木炭。铁架子上面挂的桂圆汤仍旧是暖的,我倒了一碗汤取了块沙琪玛,开始狼吞虎咽。
胤祥笑着问我:“我这里真是怠慢了你了,竟把你饿成这样。”
“哪里,哪里,我肚子饿而已。您这里够好的啦!”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我那两条狗,扭头一看,两个家伙正靠在墙角吃肉干呢。
“您对小黑和卷毛可真好,也不见您给我带吃的!”手上的沙琪玛顿时无味。“这是什么世道?狗都比人吃得好!”
“肉干还有剩的,道士想吃肉,叫小狗让给你便是了。”胤祥一本正经的扭头同狗商量,“小黑,卷毛,让点肉干给你们主人吃,可否?”
“您别寒碜我!”我对他摇手,“我不吃狗食!”
“不吃也好。”胤祥说道:“这儿,四哥托我带了封信给你。”
说着胤祥从怀里掏了一个信封给我。
我把剩下的小半块沙琪玛塞到嘴里,擦了油手接过信来。人家过年拿红包,我这儿过年收情书,虽然不实惠但是精神上得到满足,也是很好的呀!
信封里只得一张信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丹唇皓齿瘦腰肢,斜倚筠笼睡起时。
毕竟痴情消不去,缃编欲展又凝思。”
我的古文底子差,繁体字又花眼睛,故此我看了半晌才把句子给断明白了。
胤祥问道:“要不要爷给你念念?”
“那怎么敢当?”我喝一口桂圆汤,把嘴里的沙琪玛给冲干净了。“十三爷,您的腿好点了吗?”
“照我的情形,原本是不能来看你的。”胤祥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是真的愧疚万分:“那您倒是歇着啊,您的腿不能走路就别逞强啊。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啊?”
胤祥笑道:“还是道长真关心我。我那四哥非要我把信亲手交到你手上,另外他还有句话叫我也务必要亲自带给你。”
“有什么话过两天说不行么,非得在这儿折腾你!”这个胤禛,真是的!
“四哥说,叫我问你,昨儿夜里上哪儿去了。”
我顿时石化。
难道胤禛在我这里装了监视器?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他不是在宫里过年吗?怎么会跑我这儿来了?”
“照理说是不该来的。”胤祥认真的说道,“四哥有你后院的钥匙,故而他何时发现你没有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那他什么时候托你交信给我的?”
“今儿中午午膳的时候。”
“午膳?”我跳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胤祥说道,“不然你会觉得这么饿?”
第一次偷跑就被抓了个现行。真惨。
“呆在这儿确实是闷。四哥也没说什么,你别哭丧着脸。过年呢,喜庆一点,是不是?”胤祥话锋一转,“只是你苦闷的时候想着点四哥,你没了,他急得不行,又不便找你。他那面色,我瞅着都揪心。”
“是,是我的错。”我垂着头,“我只当他逍遥自在,谁知他会来看我。”
胤祥说道:“十四不是个省事的。八哥,二哥,大哥,五哥,兄弟一场,却都是步步紧逼。四哥的难处,你多担待。”
“我知道他的为难。”我看着胤祥,“十三爷,您帮我劝劝他。”
“昨日喝了酒吧?”
我大叫:“这你也知道?”
“一屋子的酒味,我又没害伤风怎么闻不到?”胤祥笑我,“你乐呵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如今惨白着脸怪渗人的!”
我连连作揖:“十三爷,千万别说!千千万万!”
胤祥只是笑着摇头:“我同四哥素来没有谎话。”
我不停的央求他。
胤祥笑:“傻子,他中午来看过你,见你睡了才托我转的信。我这会儿都闻到一股子酒味儿,你说他中午来的时候会闻不到?”
我完全没有当坏人的潜质和运气啊!
胤祥说道:“四哥的面色难辨喜怒。”
“有没有说我什么?”我软趴趴的伏在桌子上,“十三爷,求您了,一块儿都说完了,成吗?”
“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嘛。”胤祥笑眯眯的,“要不你把四哥写的那封信给我看看,我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十三爷——”我真是没力气理他了。“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四哥挨不过明晚还得来。你想妥了,好好糊弄他吧。”胤祥笑得很欠扁。
“前面还有事,我走了。”胤祥扶着拐杖站起来。
我的负罪感立刻膨胀。
我跑去扶他:“您还是得多休息。”
“知道了。”
我送胤祥到前院门。胤祥把钥匙给我:“你来开吧,我不大方便。”
我接了钥匙:“您站稳了。”
“从出了门就见你一直哆嗦,赶紧弄点热的吃了。”
我答应:“哦。”
“玉宁你怎么这么怕冷啊?”
“天本来就冷啊。”我顺口应他。
然后意识到胤祥似乎喊我“玉宁”了?我迟疑的看他,但是胤祥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连停顿也没有,他对我说:“快进屋去。”然后就把我给反锁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纯粹的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