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各位姐妹的情,我排在最后一天挨板子。
轮到我的时候,我有种怪怪的感觉。我希望这只是我的梦,可惜,我只可惜这不是梦。板子打到我身上噗噗地响。
也许我可以把这个假想成小学时按秩序排队等候打防疫针。
趴下受罚时,我并没有因为受到侮辱而产生想死的念头。
由此可知我是一个贪生的人。
虽然疼痛,虽然羞耻,可惜我仍旧想活下去。
我爱惜我自己,因为除了我,再没有人会珍惜我,我不能放弃我自己。
我想了很多,可是板子还没有打完。
我只好再想,想胤禛,我已经很久没有想他了。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他长得什么样子?我怎样才能找到他?
板子还没有完。
我再想,再把神仙给我看的那三张面孔想一遍。
板子这才打完了。
把我架回屋子的是两个姑姑级的使女。
我趴在床上时才发现一个问题。
大家都真心的护我,把我安排在最后一个受刑。然而每个人都忘记了一件事情,我挨完了板子的时候,第一个挨板子的陈灿灿的伤还没有好。
而腊梅的伤比陈灿灿的还要严重。
也就是说,我照顾了前面的人,轮到我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没有健康的人了。
大凤小凤暂时不能下床。
陈灿灿拿一张椅子当拐杖,她吃力的把我屁股上的破布撕开。
我大声的嚷道:“……”
“行了!”陈灿灿打断我,“我还想骂娘呢,我忘记拿伤药了!”
陈灿灿扶着椅子一跳一跳的去桌子上拿药,她跳得很吃苦,我也不好再嚷疼了,只有硬生生的挨住。
上完药,陈灿灿再慢慢的爬到床里面。我们都缺乏经验,刚刚我应该横着趴床上的,这样陈灿灿上下会方便一点。现在我不能动弹,就只有辛苦她了。
小凤忽然说道:“我们吃什么?”
是啊,都不能下地,谁去取吃的?
腊梅扇自己的嘴:“都怨我!”
我哄她:“你们瞧,咱们五个人趴在这里像不像五条毛毛虫?”
“是像,像被人一踩就死的虫子。”大凤笑着说。
“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吗?等我们做了主子,我也赏她们吃板子,也让她给我谢恩!”陈灿灿眉飞色舞的,“要这么想才解气呢!”
“等你当了诰命夫人,就赏我口饭吃,让我好好的伺候你,省的我在这里受穷气。”小凤拿陈灿灿打趣。
“你这样的我可不要。把我家老爷的魂给勾去了,我该怎么办呢?”陈灿灿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一笑,觉得屁股更疼。只好拼命忍住。
连腊梅也笑了。
正笑着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面熟的中年女人走进来。我闻见浓烈的香味。
女人骂骂咧咧的:“都是些作死的,还要劳驾老娘服侍你们。又不是正经的主子!”
“大姐的恩德我们永远记得,赶明儿有了赏,第一个忘不了姐姐您!”现炒图飞卿的冷饭,我赶紧讨好她,而且说好话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恶心。
女人把手里的大陶罐放到桌子上,又到门外取了一只篮子。
“粥在这里,你们自己吃了吧。下午我早些送吃的来。今晚主子爷要来,活该你们没福分!我也不指望你们的报答,我权当是做好事积阴德!”女人合上门走了。
自然是陈灿灿下床分粥。
陈灿灿叹气:“还是我不得过身。”依稀的似乎说的是句扬州话。
五个人勉强喝了粥,一人一碗,想多都没有。
陈灿灿爬到我旁边时说:“我觉得比不吃前还要饿。”
“难为你一直照料我们,跳来跳去的可不是容易饿。”温饱啊温饱,我们最基本的生存要求都得不到满足。
腊梅幽幽的说道:“少吃点也好,不然待会又不方便。”
大凤说:“你们听——”
我屏息。
隐隐传来歌声。平日里各个院子里都有练习,却不似今日这般大的动静。
又传来赵婶的大嗓门:“晚上爷要来,各院都仔细点,拿出真本事来!”
我觉得赵婶有当老鸨的潜质。
“原来今晚真的有爷要来啊。”陈灿灿打破沉静。
腊梅又是自责:“若不是为了我!我耽误了姐妹们的前程!”
“姐妹一场,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大凤说道,“我只劝你,往后不要胡思乱想,既然投了这个胎好歹认了这个命!”
认命?
可不是要认命,我抗不了这命啊!情势不由人,我能奈何?
陈灿灿急急的说道:“这可怎么好,总不能在这床上等死吧,好歹练练啊!”
我朝她笑:“你去取了箫趴着吹?”
小凤说道:“趴着可怎么吹啊,不如练练曲子吧。”
我闷笑,坏坏的说:“好啊,你说唱什么曲子啊。”
陈灿灿皱眉:“不如大家练一支曲子,有人唱有人跳有人弹乐器,如何?”
腊梅说道:“主意是不错,可惜咱们会的别人也会。没有新意,想必练了也不好。”
“是啊,这里又没有师傅指点,帮着排舞,怎么才能练得好呢?”大凤也说。
“小曼会啊。”陈灿灿的手指立即点了我,“小曼很会的啊——”
什么叫我很会啊?
大家都看着我,我只有说了:“不如唱明月几时有吧。”
腊梅问道:“你说的可是《水调歌头》?”
“正是。”
“这支曲子有很多人唱过。难道你新谱了曲?”腊梅真的是才女啊。
我真是孤陋寡闻,汗颜汗颜。
我硬着头皮说道:“要不我唱一遍,你们看有没有听过。如若听过,我便再想其他的曲子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唱了也不知是邓丽君还是王菲的版本。
我等待腊梅的答案。腊梅沉默了很久:“这个似乎没有听过。”
大凤也说是。
小凤说道:“小曼预备让我们怎么唱呢?”
“一个人唱,两个人跳,还有两个人。”我想了一下,“我弹琵琶,陈灿灿吹箫,腊梅唱,大凤小凤跳。你们觉得呢?”
腊梅笑了:“我如何能抢了妹妹的风光?还是小曼唱吧。”
“奏乐的人少了便不好听了,还是我和灿灿奏乐吧。”做配角比较安全。
腊梅又笑:“我也会弹的。你看这样可好。我和你弹琵琶,大凤和小凤跳,灿灿唱曲子。”
“我不唱,我个子高,我扮男装,我和小凤跳,大凤唱。”陈灿灿连忙大叫。
“扮男装,倒是好主意。就这么办吧。”腊梅连连说好。
大家便一起练曲子。
陈灿灿一开腔小凤便笑了:“怪道灿灿不肯唱曲呢,这么唱还不吓死人。”
“敢笑我,小心爷跳的时候把你扔出去。”
说说笑笑的,时间比较好打发。
我在心里偷偷的想,晚上来的人是谁?会有胤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