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但见他二人又开始下棋,便自起身,慢慢的走了回去。
苏流水病倒的这些时日,温于意反倒是被她打发去了青阳。
龙锁骨既见不着苏流水,又在不毛城无事可做,便也耐不住清闲,倒却也去帮孤帝酒楼里头坐镇去了。第二日时,酒楼的生意更是出奇的好。
自打那鱼货卖出名后,竟还倒来了一群军人。他们个个像是饿死鬼一般,又是吃酒又是吃鱼。大家占着地儿不肯走,吃醉了就撒酒疯。
他们这么一来,大家就都只能远远的瞧着,便也都不敢上这圣帝酒楼来了!
军人们来了一批又一批。一天下来,鱼吃了不少,那酒倒也喝了不少。等结帐的时候一算,那些个军人们就全都傻了。
吃人家的可以,可若赖帐,那可就对不起了!
陈知冬觉得自个儿好歹是他们的头儿,便站出来道,“你们昨儿确是没收人家的酒钱。为何事情到了咱们头上,就该收酒钱了?不会是觉着咱们好欺负罢?”
掌柜的也是个角色,他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便赔笑道,“昨儿咱们东家确是这么吩咐的。可咱们是生意人,总不能一直做这亏本的买卖罢!昨儿东家说了,今儿个起,鱼货依旧是不收钱的!可咱们是酒楼哪!酒楼里的酒却是要卖钱的!”
陈知冬一听,心里一下子就来了火。他拍案怒道,“你要收钱不会早些跟咱们说么?那咱们不吃你的酒,光吃鱼货也就是了!怎么等吃完了才说要收酒钱?”
龙锁骨听到这儿不愿意了,他冷笑道,“门外清清楚楚的写着鱼货免费。只是鱼货免费,没说酒钱也免!你们今儿一共在这儿喝了一万三千斤的酒。这些酒还都是好酒。咱们又不是善堂,哪儿能容得你们这么吃法?”
“你们这就是讹人了!讹人是要坐牢的!”这话说出来,陈知冬自个儿都汗颜了。他自认当兵为官以来,一直都没什么官架子,可这些人,不吓吓他们,倒还真不知道谁才是不毛城的主子了!
龙锁骨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将那些士兵签下的帐单取出来。冷笑着读给他听。
“李浩然,花雕三斤,各式小菜八碟。鱼货一盘,赊金十两。赵米通,金丝竹酒十斤,各式小菜点心十八个。鱼货三盘。赊金三十两。”说到此,他把帐本啪的一声合起来。
“来这儿的士兵都知道喝酒是要花钱的。有些都还是请客的。人家都认下了,怎么就你们不认下呢?鱼货全都让你们白白吃进了肚子,酒也这么灌了下去。难道这世上还有让人白吃白喝的地儿么?这事儿莫说在你不毛城,就是把理儿说到了天边儿,也不公道啊!你若是真不服气,咱们就去帝都找你们的皇帝去!瞧瞧他怎么说!”龙锁骨冷漠的道。
他这么一说,那陈知冬的气焰就矮了半截。这人说话确是颇有道理。真闹起来他倒也不怕他,可他这做官儿的请顿饭倒还请不起了。那他今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罢了!这事儿咬咬牙,就认下了!他一认下,大家都也跟着认下了。那帐单一写,画押盖印,陈知冬,花雕十斤,金丝竹酒三十斤。各式小菜点心三十二盘!赊金五十两!
一天下来,孤城把算盘拔得霹啪作响。他笑道,“今儿个卖了两船鱼货。吃了一船。加上酒跟其他小菜赚的钱,咱们还倒算是有积余的。”
苏流水挑了挑眉毛,笑道,“赚了多少金子?”
孤城轻轻一叹。道,“一万金!离你的十万金还差得很远!”他把帐本往她面前一扔。
苏流水一点一点的翻查。嘴里还念念有辞。“五十加十加三两二加……”
孤城环胸瞧着她仔细的查帐,唇角抿着一点好笑。这女子这是在干嘛?她不会是在算帐吧?
苏流水确实是在算帐。她能算很复杂的心算。这些帐可简单得多了!她翻完之后合上帐本,笑道,“怎么赊帐就达五万三千二百一十五两三钱金这么多?他们一天怎么吃了这么多东西?”
五万三千二百一十五两三钱金。
正是今儿个的营业总额!也是一个军队的欠帐总额!这五万三千二百一十五两三钱金里头,他们二人的利润只得一万金。
孤城的面色变了。他古怪的瞧着苏流水,淡声道,“苏小姐竟把这些帐全都算下来了?这又是人家梦中教你的?”
是质疑!他手下最好的帐房也算不了那么快的帐!今儿个这一天的帐,他拿个算盘算了整整一个时辰!可这个女子!这个据说一想事儿就会头痛欲裂的女子,竟能在一刻钟里头把帐全都算出来了!
这是一个闺秀做的事儿么?苏家的人,不全是武夫么?怎么他们之中竟还出了这个一个女人?
苏流水掩饰的轻咳道,“这些不都是银子么?我很喜欢银子,所以就记得特别快!”这是假话。孤城瞧出来了。
若没经过特别的训练,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想出那么多的商业奇招,并且还对数字这么敏感?
孤城把帐本一搁。环胸冷冷的瞧着她。“原来一个人喜欢银子就能赚银子!敢问苏小姐师承何人?”
苏流水唇角慢慢的扬了个浅笑,道,“是书!流水自小便读着一本从商秘籍。”
孤城面色一变,面上却笑道,“从商秘籍?孤城以为从商需要的是经验,而不是纸上谈兵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