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别让容儿听见。”
“是,皇上。”
我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背后禛和李福鬼鬼遂遂的对话,我用盖在被子里的手,反手摸了摸身后那被窝,已经开始有点冷了,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你要起了身,被窝很快就冷掉。我仍旧合着眼翻了个身,张手就朝外面抱起,等我的手伸到外面,有人已经乖乖再躺回自己的位置。
我一脚踢开被子,把腿盘上那已经换过身袍子的人身上。
就听到床边李福轻声问:“皇上,您还起来吗?”
“嘘!别吵醒宸妃,她要知道朕五更天偷跑起来批折,准发作朕。”禛边伸手帮我拉好被子边小声的道。很好,他自己还知道自己这样做,我会发作他。他之前不豫离现在不过二十来天,皇帝老爷他以为自己养这二十来天,自己的身体就生龙活虎了,竟然给我五更起来批折!我干脆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扒到禛身上,我看你怎么给我起来批折!
我搂着禛睡到辰初,才再又听到李福来请驾,这会我先起来,他迷糊好一阵子,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没见他起来倒是伸手放到我的腰间想往里探,我一手把他那只/色/爪/拍开说:“给皇上请早安,皇上容儿昨晚做了个怪梦。”
他死心不惜的将手搂到我腰边问:“容儿做了个什么的怪梦?”
“容儿梦见云南老家拉,那啊这会可暖和了。昨晚容儿边做这梦边觉得冷,也不知道怎么的,容儿靠着皇上您睡,怎么也觉得好象一个人睡那样冷冰冰的,还是容儿梦里云南老家那暖和。”我边说边要下床。
禛猛然吓醒坐起来就说:“在朕身边好好的,不许提什么云南老家!要冷让太监们多加火炉进来。”
我见他这一脸发急,又坐起得来的动作有那么急噪,担心的说他:“皇上好好的在说话,你起来得那么急做什么,还有你不是答应过容儿,以后不乱担心,不给自己添烦闷吗?”
他伸手抱住我抱怨着说:“还不是你!好好的给朕提什么云南老家比较暖和。”
我反手搂住他,贴到他耳边小声说:“那以后晚上,禛你就不要一个偷偷的跑起来,丢我一个人在床上冷。”
他听了满脸不好意思说:“不会的,朕听容儿的话,好好调养身子。”
床边伺候的一干奴才,隔着帘帐看见我们两人都起来了,还搂着嘀咕个不停,好象李福这样的老太监还好,那几个年轻的宫女全羞得把头低了下去。
我梳洗罢,穿好衣服,又伺候禛换好袍子,盯着他喝冰糖燕窝粥,歇了会太医将药送了过来。幸好禛不怕喝苦药,所以那药无论多黑,闻起来多难喝,他都能眉头不皱一下的把药喝完。喝完药,我拉来靠垫,让禛靠上去先歇会。我走出外殿,叫来那胡太医,胡太医见是我传他,远远的站定,给我请安,我提了点声问他:“皇上之前用那仙露帕朱丸,见是极好,怎么这两天不见进那药。”
“回宸妃娘娘的话,上回宸妃娘娘交与太医院那仙露帕朱丸,皇上前日已经用完,奴才等请旨,皇上说藏区路途遥远,取来也需时日,让奴才等先进汤药,如调养得宜,就不必费那些周折了。”胡太医恭敬道。
我这时眼角扫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禛,他可能在里面休息,听到外面有声音给走了出来,我扬手对那胡太医说:“胡太医连日来您也辛苦了,那您就先下去吧。”
秉退胡太医,我转身走近禛皱眉说:“那仙露帕朱丸明明用得很好,让驻藏大臣去向法王再要些来又有何妨。”
禛回身朝跟着的李福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跟上,然后才牵着我的手往外走,走到了无人的回廊低声给我说:“驻藏大臣根基未稳,那本就是多事之地,朕现在也不是非得靠那药不可,朕不想让大喇嘛们知道朕大病,免得有人居心不良,多生事端。”
“但是那药对你的病好啊。”我还是不放弃的说。他心里想的国事,我关心的是他的身体。他握紧我的手说:“朕知道容儿关心朕,不过容儿你让朕不要经常忧心国事,你自己何尝不也是对朕的身体万分忧心。朕真的在康复中,你就放下心来。对了,你今天要出去一趟是吗?”
“是,皇上。鸠已经盘问过上次那对姐弟,容儿准备今天过雍和宫把此案审结。”原本我已经不再管暗门事务,但是之前禛病得太严重,暗门的事务全部重新交托给我,而那姐弟目标也是我,原本就是由我亲自过问最为适合。
禛放缓脚步说:“卧病那几天,朕反复想过,暗门关系重大,暗门之主,过去是朕,后来是你,将来等八阿哥大些,我们把暗门交到他手上,才能真的安心啊。在那之前,容儿你就再辛劳多一段日子吧。”
我听了百感交际,他能这样说,证明他心里真的是彻底相信我了,不过我总不能让他违犯祖训说:“皇上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等……”
他回头浅笑着望着我说:“朕的暗门门主年容尧是年家的七儿,朕的宸妃是年家的七女年容瑶,又何来后宫干政之说。怎么,你不舍得自己七哥为朝廷效力?”
我对上他的眼睛,他眼神中是对我全然的信任,我觉得自己终于体会到怡王的心情,他对禛那至死不渝的忠诚是如何产生的。我抓紧禛的手说:“原为皇上肝脑涂地。”
我的黑绸轿去到雍和宫,专事暗杀的修罗堂堂主莫言、专管毒物药品的菩萨堂堂主鸠还有声闻堂的主事一同接轿。雍正年间,雍和宫并没有换上黄瓦,用的依旧是当年王府时候的绿瓦,这是因为雍和宫除了禛平日回来礼佛暂居外,剩余的部分是我们暗门衙门所在。我们顶着个江湖门派的名字,实质是个朝廷衙门。
进到问事的偏厅,我先捧出那方‘心湖自净’玉印,它是暗门门主的印信,莫言他们先拜印信,再向我磕头请安,我坐上主位,正式重新就任暗门门主。据鸠的盘问,那对姐弟来自西北,他们是个对单独做买卖的杀手,顾主据说是个操外族口音的男子,那男子指名要杀了竹松斋的东家,为什么要杀我?他们姐弟都不知道。不过那男子还要他们在杀了竹松斋东家后,为他找一本帐本。
那杀手姐姐被我用蛊毒控制,已经成了我的血奴,所以不存在欺骗鸠的可能。以竹松斋东家的真实身份来说,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既然对方还想找本帐本,那就等于留了条线索在我们手里。我当即问了是哪本帐本,等我请了旨便开箱取那本帐本出来。谈完这些事务,莫言看了看鸠,自己越众而出对我说:“门主,是不是该合适的人选接任影堂堂主一职?”
我听了心中一沉道:“等过了遥的忌日再说吧。”遥是我曾经的影堂堂主,之前为保护我而死。鸠见我语气低沉起来,忙挑开话题道:“门主,菩萨堂新进了批成药,想请门主过目。”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让我去看批药材,不过这总比留在这里听莫言劝我的好。我点头立刻随便鸠离开偏厅,去他菩萨堂所在抱厦。去到屋门前,鸠略略停了下,转头对我淘气的做了个鬼脸说:“主子,刚才鸠是骗你的。”
“无妨,我也不想留哪和莫言争执,来你这边坐坐也好。”我笑着回他说。
鸠收起鬼脸,一脸正经的朝我说:“鸠让主子过来,也不是真的没事。”
“什么事?”我转头问他,跨步就走进房里。
“容儿,是爹让鸠接你过来的。”房间一侧坐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我回头一看见他,立刻戒备起来,他是年容瑶的老父——年遐龄。年遐龄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年希尧站在他身侧。年希尧一见我进来,便朝我比眼色,似乎叫我快逃,我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年遐龄平时一直在京城外一家道观清修,难得回京中家里来一趟,今天怎么特地跑来雍和宫找我?不过他是年容瑶的父亲,我不得不尊重他。我走近几步便拜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宸妃娘娘,您觉得您给老父亲向皇帝讨了个一等公,是不是就已经尽了做女儿的孝道?”年遐龄眯起自己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问。
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那一等公是禛弄掉我的黑石头后给封的,这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不过我知道他今天来者不善,因为他嘴里我是宸妃娘娘而不是他的七女。
“父亲您也别怪小七,她人小,那会想到那么多。”年希尧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父亲,帮我说好话道。
“小七,你还不快点过来给爹磕头认错!”年希尧回头朝我跺脚道。
我实在不知道年父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了,不过老人家你还是得忍,我走前几步便想福下道歉,谁知道年父一下站起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这下整个人都懵了。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我给打得眼冒金星,一边耳朵暂时听不到声音,就看见年希尧死死拉住还想打我的年父,门外的鸠和喜儿闯了进来,将我护到他们中间。我这时人稍微清醒过来,扶着鸠的肩站稳望着年父问:“父亲为什么打我,小七到底做错了什么?!”
年遐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道:“我问你,皇帝二十几天前那夜是不是已经大渐了!?”
“是。”禛那夜真已经濒临死亡。
“我再问你,后来是不是你找人救了皇帝!?”年遐龄这时已经连脸都气紫。
我慢慢皱起眉头说:“是。”
年遐龄听到这里,抓着拦自己的年希尧的衣领说:“你这个做大哥的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她根本就已经忘了,我们年家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的儿子,给她换取皇帝的信任,她的二姐贵为皇贵妃,如何给她让道的。没有我们年家,她年容瑶什么都不是,但是你看看你是如何回报我们年家的!你让我们年家的皇子,就这样与皇位擦肩而过!你对得起我们年家吗!”
我死死的看着在我面前发狂的年遐龄,他在怪我救了禛的命,害得福慧没有在那晚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