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上会那事,我再也不敢去茶楼装神算,暂时留在家里当璇玑的好儿子。我就想怡王怎么那么纵容璇玑,任他随意出府乱来,要知道这位璇玑大爷杀伤力,可是比我还要大,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任不管。
“你那小脑袋里又想着什么臊主意?”坐上首的璇玑低头用他那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我问。
他似乎总能看穿我的想法?我从几案上抬起头不解的问他:“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虫子?我在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璇玑露出个恶意的笑容耻笑我道:“谁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了。这还要多亏了你逼我立那血盟,我算是你的俘虏,作为俘虏,主人的心思当然能看穿一点。”
我见他的表情我就反感,干脆恶心扒拉道:“作为俘虏你好应该对主人我恭敬点吧。”
他冷冷一笑道:“我对你恭敬点,我怕你受不起。”
我原本正在奉他之命练字,现在随手扬起手中那沾了墨汁的毛笔,就要朝他脸上涂去,但没给涂上他的脸,房门就被人用力的推开,接着一把令我冒汗的熟悉声音道:“通通给本王退出去!”
我缩着身子,连头都不敢转,倒退着往后爬,只想赶紧逃离这房间。可是我才爬了几步就觉得后面撞上个人,我赶忙往旁边挪。
“容儿,这两个月你在这住得可舒服?”怡王的声音在我顶上响起问。
我听了全身发僵,不知如何回答好,幸好璇玑这时也开口道:“年七,还不过来我这边。”
我听了飞一样从地下爬起来,狂奔到璇玑那边,躲到他后面去。躲璇玑后面偷偷往外一瞄,才看见一身朝服的怡王,正脸色铁青的满脸寒意的盯着我和璇玑,一屋子的奴才早就退到了门外。
怡王见我这样,好象哄小狗一样,放软声音说:“容儿不要怕,过来十三哥这边。”
璇玑不甘示弱也开口道:“年七伸出你的左手,拉起衣袖给十三爷瞧瞧。”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璇玑一眼才伸出自己的左手。我的左手手腕上还带着玉儿给我那白玉镯子。怡王一见到那镯子,像看见枚炸弹一样,睁大眼睛望着我问:“容儿你知道这曾经是谁的镯子吗?”
我不明白怡王怎么这样问我,我立刻点头说:“知道啊,这是璇玑他额娘留他的……”我原本还想告诉怡王,这镯子我是要还璇玑的,只是他就是不肯拿回去,我怕放一边要丢了怎么办?只好一直带在身上,等着什么时候璇玑大爷他心情好了,好把他额娘的遗物给拿回去。
璇玑却把我的话打断道:“怎么,让她戴这镯子不是也很适合嘛。”
“胡闹,你到底要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肯收起你那脾性,办点正经事。”怡王板起脸训璇玑道。
老天爷啊,终于出现能个训璇玑的人了。我才刚刚开始感动,璇玑就笑着转头朝我这边说:“说起正事,年七前些天倒是为十三爷您办了件正事。”
怡王阴霾起脸说:“是说武格那事吗?皇上仍旧决定让准葛尔部的使者上京朝贡。”
璇玑听完整个人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怡王阴沉起来继续道:“也只有武格那种粗人才会给你这样的小伎俩骗到。要换了个细心点的人,你如今已是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那是菜市还是赐酒,最好不要是活活饿死。”璇玑冷笑道。
平日群臣,皆畏怡王,到了璇玑这里,他却肆无忌惮的挑衅怡王,难道他吃准了怡王喜欢他,舍不得动他?
怡王听完脸色变了变说:“你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是吧。容儿,你给十三哥先出去!”
我见情形不对,不敢出声,赶紧退了出去。等我出了房间,怡王转身就把房门关上,双喜这些奴才一见我出来,忙上来拉我往外走。我都还不知道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就听到屋里璇玑那忍痛的声音。
双喜也听到那声音,一手拉紧我走得更快道:“小阿哥,赶紧跟我们出来。”
我扯着她的手说:“房间里好像不大对劲啊。怎么我听到……我听到阿玛的呼痛的声音。”
双喜双颊绯红,拉着我快步往外走说:“小阿哥您就别问了,不会有事的,主子每次过来便不许我们靠近。等明天早上,小阿哥您再去看爷,主子要早朝,一般很早就会离开。”
我突然想起璇玑过去那些传闻,那些人不是谣传他曾经是某人的男宠吗?但是十三爷不至于没眼光吧,会看上个这样既任性又年老色衰的男人?我回到自己房间,喜儿已经在里面等我。她见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告奋勇去帮我看那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房间里等了很久,喜儿才给回来,她身后还跟着个顿珠。我一见脸都绿了,敢情她是给抓包了。顿珠见到我,一脸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我凑近喜儿小声问她:“你都看见了什么?”
“王爷……王爷在给……在给璇玑爷上药。”喜儿的脸红得就要快滴出了血般说。
上药就上药,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明白的看着喜儿,喜儿偷偷的用指头指了指自己屁股那位置,我一看当下明了,不过也对要不是这样,怡王把璇玑这尊佛供在家里做什么。我理解的点了点头,顿珠见我这样子更是想说话,不过双喜这时候也来了,她是来传怡王的话,让我过去璇玑的卧室。
我一路过去,心里就在奇怪,他找我过去璇玑的房间做什么,他们不是刚……精力那么好的叫我过去做什么?走近璇玑住那小院的院门,双喜一下停住脚步,她告诉我,每次怡王过来便不许她们这些奴才太靠近卧室。我听了脸当即就黑了,这样的命令听了真叫人大汗。
不过等我进到卧室里,看到怡王和璇玑身边各放着几叠白本,才知道原来不许奴才们靠近还有这样的原因。卧室的地上原就铺着动物的皮毛,平时我们就是直接坐到地上。这会怡王已经换了身常服坐在地上,面前是张矮几,他手还拿着根毛笔,见我进来,抬了下头就指着地上其中一叠白本说:“那是暗门各地暗卫,每月呈上的密报。以前都是由你看过加批,然后汇总奏报皇上。你去云南以后,全是皇上自己一本一本的看,这段日子朝中实在多事,皇上他一个人一双手根本就忙不过来。以前你在后宫,不方便再给皇上看这些。你现在出来了,正好,往后还是由你来处置这些吧。”
我犹豫了下问:“这些是皇上让十三哥您来处置的?”
“这些本就不该由我来处置,不过皇上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万般无奈之下才给了我来处置。你那方心湖自净印,皇上不是也没给收回去吗?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那已经给政务压得喘不过气的老哥,让他知道你还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上帮他。”怡王并没有刻意把这话说得很煽情。
我听了默默不语,倒是趴在另一边的璇玑很不耐烦的说:“还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年七你要还不赶紧看,今晚的晚饭就不用准备你那份了。”
我听到当即跳起来说:“为什么不用准备我那份。”
“干不完活,你今晚还想吃饭啊!”璇玑说完扭过头去,催促自己身边那书童继续读本。他眼睛看不见,所以只能用听的。
我给他这样一打乱,也来不及去想应不应该帮这忙,就已经坐到一边拿起那些奏报给看了起来。房间里三个人,各自有各自的忙,只是有些时候会低声交谈几句对某事的见解。
我们一直忙到掌灯时候,离开屋子去前面的花厅吃饭。平时怡王不来,璇玑都是在自己卧室里吃饭,现在怡王来了,自然不能在卧室里吃,而且看着那几堆公文,我想没有人会有胃口吃饭的。
花厅的桌边摆着两张凳,一张椅子。那椅子上还放了个软垫,我一边吃饭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璇玑。璇玑给我看到发毛说:“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尽装些/猥/亵/的东西。”
“那也要你和十三哥别尽做些让人脸红耳赤的事情啊。”我小声调侃他说。
谁知道璇玑这厚脸皮的还没怎样,另一头的怡王就一口汤全给喷了出来,他边咳嗽边问我:“容儿,你刚才在说什么啊!?”
“十三哥,您不就是把璇玑金屋藏起来了吗,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容儿倒觉得十三哥您府上那四位福金才真是如花似玉的。”我撇了下嘴说。
“我金屋藏璇玑?!我和璇玑他是……我和他是……”怡王一脸激动道,但是他说着说着,也就说不下去了。王爷老爷他好象现在这样吃憋的样子,真可谓是平生仅见啊!
我微笑着很是体贴的说:“十三哥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您金屋璇玑这事,告诉你府上的任何一位福金的!”我说完甚至伸出三指发誓,表示自己的诚意。
璇玑听到这里,满脸不悦,唰的一下站起来说:“我没这兴致听你胡扯,我回去看本了。”他说完转身就扶着书童回房间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乐得挤眉弄眼。
回头过来怡王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说:“容儿你在这里误会也就罢了,以后回到皇上身边可千万被把这样的话告诉他。”
我不以为意的说:“皇上知道了又会怎么样?皇上难道还能怪罪你们不成,皇上应该都不知道璇玑是谁吧?”
怡王敛起脸色,慎重的望着我说:“你在这里见到璇玑的事情,往后绝对不能和皇上提,你左手白玉镯子也赶紧给脱下来。”
他的样子让我觉得事情极不寻常,我皱起眉头问:“十三哥,为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怡王说完也站起来离开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