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这人绝对是个小气鬼!现在是他做我阿玛,他讨了我的便宜,他倒好象我占了他什么好处似的。他病了折腾我,病稍微好点了继续折腾我。
“格格,格格,四更天了。”我听见喜儿叫我的声音,老大不情愿的翻了个身,磨蹭了会才从暖融融的被窝里爬出来。我的脚在连续泡过顿珠那不知名的药汤几日后,竟然开始慢慢有了知觉。现在只要喜儿扶着我,我就能勉强走几步,喜儿和鸠他们见了都高兴得不得了。璇玑却毒舌我,说我是打不死的萤镰。萤镰就是我们现代人说的蟑螂。
他三不五时的毒舌我,我当然要回敬他,比如做他的‘孝顺’儿子。为了做他的模范儿子,我决意效法古人!喜儿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很是不安的问我:“格格,我们真的要那么早的去给爷他请早安吗?”
“喜儿,你刚才叫我什么?”我看了她一眼问。
喜儿当即反应过来说:“是,小阿哥,我们真的要去老爷那请早安吗?”
这时我已经把衣服穿好,一手扶着喜儿的肩膀站起来兴致勃勃的说:“当然要去,做个‘孝顺’儿子,怎么能跳过晨昏定省啊。”
为了今天早起,我昨晚可是特意早早就睡下了。出到屋外,外面一遍漆黑,四下静悄悄的。当然了四更天,其实不过是凌晨的一点到三点,这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喜儿扶着我穿过回廊,去到璇玑住的屋子前。
我扬手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我手下用力又敲了几下,里面守夜的婢女这才给惊醒了,出来开门,她看门见是我,满是惊讶的才想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径直就走进了屋里。房间里还有个小太监和婢女守夜,那两个仍旧在打呵睡,我也不管他们,转身就走到左侧璇玑睡着的矮床前几步处高呼:“阿玛早安,儿子来给阿玛您请早安了。”
屋里其他奴婢这一下就全给吓醒了。给我开门那婢女忙走过,拉我紧张得不得了的小声说我:“小阿哥您这是做什么,爷三更才睡下啊!”
三更才睡吗?那敢情更好,我再度大声嚷嚷道:“儿子来给阿玛您请早安了。阿玛古人有云,早睡早起,身体好。”
另外那太监和婢女这时也已经完全醒过来,跑过来就想一起拉我出去。我见璇玑好象还没醒的样子大声又道:“儿子来给阿玛您请早安了。阿玛古人有云,早睡早起,身体好。身体倍儿棒,自然吃饭倍香。”
“小阿哥!您……”那两个婢女已经给我气得是九窍生烟了。喜儿见她们拉扯我,伸手就想帮我推开他们。
“是谁在这嚷嚷,立刻给我推出去!”一把被人从梦里惊醒,还带着起床气的声音爆怒道。
气死你,气死你最好,我就怕你不气呢!我立马提声说:“阿玛早安,阿玛您醒了,是儿子来给您请早安呢。《礼记》有,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儿子不敢有违先辈礼俗。”
璇玑听到我把《礼记》扛出来砸他,他想不出了理由直接驳我,只能吃下这个暗亏,闷声道:“原来是年儿,辛苦你了,真是难为你如此孝顺。”那难为二字,他说得特别用力,当然被难为的可是他自己。
我一脸笑容道:“侍奉阿玛是儿子的本分,儿子不敢言辛苦。儿子以前未能承欢于阿玛膝下,日后定当用心做个好儿子”我在暗示他,别以为今早一次就算完,日后我一定天天四更来给您老请早安,货真价实的早安。
“有年儿你这样的儿子在身边,阿玛也很感安慰。”他忽然用和蔼的语调道。我听了开始心里发毛,他明明气得要命,却挤出这样和蔼的语调,其中必定有诈。果然他从床上翻起身来,也不在意自己身上衣冠不整,就伸出自己的脚丫子说:“年儿,阿玛的脚丫子夜里睡麻了。你过来给阿玛揉揉。”
我听完脸都绿了。他居然要我去帮他揉脚丫子!我定着还没动作,他那边就用哀怨之极的语调说:“年儿是不是嫌弃阿玛昨夜没洗脚就上床睡觉了,不愿为阿玛揉脚,如果嫌弃那就算了,双喜你过来给爷揉脚吧,爷那孝顺的儿子嫌爷的脚臭,不愿意给爷揉脚。”
屋里那两个婢女和太监全都眼睁睁的望着我。我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做个孝顺的儿子,现在却不肯帮‘老父’揉脚。这我刚才那请早安,不就成了存心刁难他这位‘老父’了。我愤恨的咬了咬牙说:“阿玛还是儿子来给您揉吧。”
我说完自己走近床,才想坐到床边,璇玑就伸脚叉过来,把我要坐的位置挡住,还假惺惺的道:“年儿?年儿?要不,你就别勉强了,阿玛的眼睛不好,这腿也不大利索了,就是这个废人。”
他越说越离谱,但是伺候他那两个婢女和太监却用苛责的眼睛盯着我,好象我是个欺负老父的混帐儿子一般,我忍住气,跪到床边,抓起璇玑的脚丫子说:“儿子在呢。”
璇玑的脚倒没想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是没给洗就上床睡觉了。他那脚板比一般男人的小,脚指头上的指甲给剪十分整齐,脚底的死皮也有给很好的弄掉,看起来他这几个月养尊处优生活倒是过得不错。
我努力回想在现代时,去给人脚底按摩的穴位,比照着拇指用力就往璇玑脚上那位置捏。他一下没提防,第一下就我捏得叫出声来。哼,叫你让我给你捏脚丫子!
双喜听到他的叫声,担心得忙出声问:“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抢先道:“双喜,你不用担心,我阿玛他脚麻是血气不通,我现在给他按摩脚底的穴位,好让血气循环!你看要血气不循环,我阿玛怎么会觉得痛,所以痛才是好!”
“那小阿哥您在使点劲,让主子再疼点吧!”双喜一心求好道。
璇玑开始不想在奴婢面前丢脸,让她们知道自己只给我捏了那一下就疼到喊出声来,所以没吭声,现在听我这样胡说八道,双喜还附和上来,张嘴就道:“你……”
我没让他你完,用力再又捏下他脚底的涌泉穴,他疼得一把抓紧身边的被褥,咬紧牙挺身朝我这边瞪过来,可能是想要我自己停下。不过他估计是疼得都忘记了自己眼睛已经瞎掉,他这死命忍着疼痛,用那黯淡的双目朝我这边看过来的样子,根本不吓人,反倒看着让人觉得是在可怜兮兮的求饶。不过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像,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酷。我手下没停,朝他脚底的穴位一处处招呼过去。
他不愿丢人,只能死咬牙忍着痛楚,小声/呻/吟/,我把他左右两脚都捏过以后拍了拍手嘲笑他道:“刚才儿子给阿玛按涌泉穴,阿玛疼成这样,想必是肾虚,这肾虚除了补还得调,还望阿玛往后夜里别再那么操劳。”
璇玑喘着气,反嘲我说:“要没有阿玛夜里操劳,好儿子你又从何而来。”
屋里其他几人听了,当即个个掩嘴而笑,我气得伸手又要去捏他的脚,他急忙把脚给缩了回去。我想这次的按摩,够能让他怕上好一段日子了。我们这样父慈子孝到天亮。
等天亮透,顿珠进来,见到我和璇玑两人都是一副萎靡的样子,吓了一跳问我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璇玑皮笑肉不笑的说:“师兄别担心,今天大早,我的好儿子就过来请早安,我们父子相谈甚欢,我对自己的这个好儿子是越来越满意了。难得你‘额娘’舍得让你回来阿玛的身边,阿玛看来真应该带上你去好好答谢那把你抚育成人的‘额娘’。”
“阿玛过誉了。”我同样扯出个笑脸道。养大我的是皇帝,有本事你去找皇帝死啃去啊,哼,你以为这点威胁我还怕你不成!
顿珠站在一边看着我们的你来我往不禁失笑。我不知道璇玑是怎么说服家里的管事,居然把他认了个儿子回来这事,给瞒了下来,没禀报到怡王那去。怡王似乎一直很忙,我来到以后他就没涉足过这府邸。想来四公主回去以后,果然信守诺言没有把十四爷和璇玑的事情说出来,而是按我教她的,告诉皇帝其实是我要逃跑,四公主知道以后是出来追我的。
我那替身给带回到圆明园后,一直就给关在蓬岛瑶台上,皇帝不时会上岛,但上岛以后的事情,我在圆明园留的线眼就完全无法知道了。我现在天天忙着斗璇玑,给他做‘好儿子’,逐渐也把之前在圆明园那些不痛快的事情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