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寨子边沿的房屋往外看,可以看到寨子外不远处无数人手持火把,正往寨子这边冲来,这个寨子之前仗着天险,一直没有筑外墙,寨中的小路直通外面,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惊动了寨子里的所有人。
原本看守高脚楼的侍卫,这时也已经被调走,应该是被调去抵御外敌。禛从窗边看了下外边的动静,回头对我说:“好了,我们现在该走了。”
说着他把张竹椅拉到窗边,将床上的被子折成条放上去,将窗户关了起来,油灯照着那卷被子,投射在窗户上的影子,就好象有个人坐在窗边一样,他收拾好这些便拉着我往外走。一开门,门外已经有暗卫在等着我们。
山寨中人声鼎沸,所有的人都被外头冲过来的人吸引住了注意力,禛带着我跟着暗卫们沿着反方向朝寨外逃去。在阴暗的小道里,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可能是因为有禛在我身边。
我们沿途丝毫不敢停留一直朝前走,眼看就要走出寨子的范围,后面的喊杀声一下大了起来,我不觉转头往后看,只见到远处雄雄火光,为我们断后的暗卫,这时点燃身上带有的火把,扬手就想望一旁边的房屋扔去,我想都没想伸手就拦住他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禛想烧掉这个苗寨?这会让多少人葬身火海?这个寨子里住着的不止二驸马、三驸马他们,更多的是一般的生苗,他们乐天知命,几乎与世无争,我们的到来已经打扰了他们的生活,现在我们又怎么能为了一己的私利,连他们安身立命的家也烧掉。
“禛,放过住在这里的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我握紧拳头道。
但火光下,禛避开了我的目光,他一手接过暗卫手中的火把,用力往旁边的房屋抛去,我想阻止他都已经来不及,其他暗卫见他动作,也一起将火把朝周围的房屋扔去,我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他要做到这地步,我们不都已经逃了出来吗?
禛扔完火把,伸手就想拉我继续逃离这里。我一下拍开他的手,冷冷道:“我们的孩子都快要出世了,你难道就是这样给她积福的吗?”
禛脸色一紧,再把手伸前抓住我说:“这事情以后四爷再给你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只好让他牵着我,跟上他们的步伐。因为刚才投火把前,被我拦了下,周围屋里的人,其实有部分被惊动了,禛他们扔出的火把引起的火灾,很快就被众人合力救下,我边走边往后看,见到火势被扑灭,心不禁一阵安慰,倒是禛看到这样,连手心都冰凉了。
原本后方的喊杀声不知怎么的,已经完全听不见,迎面的山坡上,突然闪出一道鬼火,黑夜里亮起的点点磷光,让人触目惊心,我望着那点鬼火,整个人都愣住了,牵着我手的禛回头,拉紧我说:“别害怕,那是接应我们的人。”
我们六个人,一路急行,朝着山坡上鬼火的位置跑去,只是我们人还没靠近山坡,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喊道:“他们在那里!在那里!”
我回头一看,领头的竟是二驸马的总管,他身后跟着一群手持火把的血奴,从苗寨里追出来。我惊讶于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察觉我们逃跑了,而且能抽出血奴来追捕我们。禛他们带着我这个孕妇根本跑不快,总管带着血奴们很快就追了上来。
寨外原本就是片平坦的草地,这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把彼此看得很清楚,禛将我推到自己身后,暗卫们也各自把自己的武器紧握在手,只是敌我的人数实在悬殊,寨里追出了数十名侍卫,而我们连上我也不过六个人。
带着血奴来追赶我们的总管,并不急于要将我们拿下,只是让人将我们完全包围。天上的月儿,这时从乌云中探出了头,月华遍洒大地,总管奸笑着看着我说:“大公主是不是疑惑,我们怎么来得那么快,那头为什么已经没了声息。大公主你们刚才那招虚张声势的确很有用,可惜的是骗不过只能骗一时。你们也别指望那些人来救你们了。那几个血奴都已经死在我们三驸马的刀下了!”
几个?他这是在说什么?刚才明明见到了无数火把,难道刚才那些火把下,根本就没有人?禛他们只是故弄玄虚,让他们以为大军袭来,放松了对我们的看守,所以他刚才才坚持要将烧寨,因为他知道前面骗不了多久?
我颤抖的拉着禛的袍子说:“禛,他说的是真的吗?”
禛并没有回答我,只听到那总管又道:“大公主,你若现在随老夫回寨,老夫可以在二驸马面前保全你的性命。”
我可以成为俘虏,只要禛他能平安离开,我想都没想就答他说:“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但是你们得放了他们!”
“他们先是带走大公主您,后又意图火烧我苗寨,岂能饶过!”总管斩钉截铁道。
禛根本没管那个总管,而是低声对我说:“容儿一会暗卫冲出个缺口,你就朝鬼火的方向跑,不要回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来。”他侧头说完,便从旁边的暗卫手中接过柄刀。
我转头看了下,围困住我们的血奴们,眼睛里全是嗜血的光芒,再看回我们这方的几个人,要想从血奴的包围中冲出个缺口,那必然会伤亡惨重,而且禛是要我一个人逃?
“我一个人逃?”那他呢?后面一句我还没说出口,禛就打断我道:“不要怕,陈堂主正在那里等着你。”
上面负责接应我们的人竟然是璇玑,而禛他根本就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害怕独自一个人,而是不愿自己一个逃走,而且我不要禛死在这里,他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我张手搂住禛的腰间说:“不,四爷该走的人是你。”
禛僵了下,然后回头,笑着淡然说:“要是这样,四爷何必来走这趟。”
“那容儿也不走,容儿答应过四爷,要永远和四爷在一起。”我不觉哽咽道。
禛的目光从我的脸移到我的腰间,惨然的叹了口气说:“那好,容儿无论身在何处,都别忘了四爷,即使一会失散了,你也要记着四爷一定会去接你!”
“嗯。”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