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睡得迷糊迷糊,突然被一阵慌乱的吵嚷声惊醒,我刚睁开眼就看见喜儿和佳儿,她们两个护在我旁边,喜儿正着急的想把我叫醒,我还来不及问她发生什么事,突如其的一阵地动山摇,房间里的一些摆件,砰愣的摔到地上一下碎开,喜儿只来得及张手将我护起。
房顶的瓦片这时也刷刷作响,整栋房子都在摇晃,就好象快要天崩地裂一般,这阵摇晃很快过去,等它一停,我们都顾不得惊慌,忙相互搀扶着往屋外走去,这时候即使不问,我也知道发生地震了,也就是古代人俗称的地龙翻身。
地震发生的时候,只有走到空旷的地方才会安全,所以一出了屋门,我便大声吩咐道:“佳尔快去传我的话,所有人立刻离开屋里,我们出去前面那块空地处等。”
天地一家春里外,乱糟糟一片,不时有寻过来的太监宫女,见到我忙下跪请安,庆幸我毫发无伤,我这一路走,沿途汇集了更多逃出来的奴才,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摆出自己的身份,让他们镇定下来。
等喜儿将我扶到空地,我一把拉住她便说:“喜儿,本宫不会没事了。你赶紧去找皇上,看看皇上他怎么样了?”我真是担心禛,不知道他是否也平安。喜儿看了看我,让旁边的宫女扶稳我后,转身就想离开。
我扫了眼四周仍旧惶恐的人群,咬了咬牙开口叫住喜儿,她诧异停下脚步看我,我别开头看着四周腾起的尘埃说:“还有让暗卫去看看石屋那头,屋里的人是否受伤。”我话里指的那个人,其实是璇玑。我不想让旁人觉得我对璇玑特别的好,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让人去瞧一瞧,我总觉得良心难安。
喜儿走后,有太监从附近的屋子里搬来椅子,伺候我坐下,但是这样的时候,让我坐着等真是叫人难受。可能是有人传话的原因,越来越多逃出来的人往我这边积聚,其中有不少内廷侍卫,但是即使是他们,也不知道禛在哪里,此刻是否安全。
地震扬起的尘埃逐渐把天给挡住,周遭逐渐暗下,有些胆小的宫女,开始害怕的对着天空跪下磕头,我怕引起恐慌情绪,立刻让太监们将那些宫女带到一边,又命各处的首领,姑姑们,各自去清点人员,安抚她们的情绪。
我枯坐着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见喜儿匆匆的给回来,她带回了让所有人都振奋的消息,刚才地震发生时,禛正在坐在船上,此时已经上岸就在福海边上,我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禛知道我没事,便放心去处理眼下继续处分的事。喜儿回来没多久,禛那边派过来接我的轿子也到了。
喜儿正想扶我上轿,我后头突然吵嚷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几名侍卫将名一身黑衣男人拦下,喜儿马上提醒我,那名黑衣男子应是暗卫。平日在园子守卫的暗卫们是不许现身的,即使刚才发生了地震,他们也应该知道规矩,这时候突然现身来求见我,必是有要事要回,我意识到这点后,马上让喜儿过去带他过来。
因是暗门事务,我便把左右摒退。那名暗卫走近行过礼,我注意到他的神情里,似乎夹杂着名为焦躁的这种情绪,暗卫们平日里久经训练,应该是处变不惊才对,他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情。
等他回过话,我听得整个人都懵了,大石屋在地震中塌方,冲进去想救璇玑那三名血奴,两人已经被同伴挖出,都已经气绝身亡,剩下那只怕已经凶多吉少。石屋所用的石块巨大,即便是血奴也得四人合力才能抬起一块,现在又不知道石块下面的情况,所以发掘得相当缓慢,最要命的是,大震过后,不时还发生余震,照这样下去,一直被困在里面的璇玑,只怕连尸体都挖不出来。
我慌忙坐上轿子,拉着喜儿的手说:“传我的话,立刻去大石屋!”
原本是禛让他们来接我过去,现在我却命令他们往别处去,执事太监们全都给听愣了。我那里还能还等他们想个明白,当下怒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
估计是平日的积威,所有人立刻便动了起来,暗卫领先在前面开路,我们一行急匆匆的来到大石屋前。原本我心里还存有一线希望,到现在等我看到实际的情况,便连指尖都开始抖了。眼前的石屋,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形状,怕是地震的时候把它承力的主柱给震断了,几乎整间屋都崩塌了。
血奴和暗卫们都在徒手清理上方的大石块,我扶着喜儿的手下了轿,恍恍惚惚的往那已经看不出是门的地方走去,上次见璇玑好象还是昨日的事情,他的五觉被封,又被铁链悬在半空,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璇玑,璇玑!”我张口就喊,还不断用心通叫他。
“璇玑,我们来救你了,你应应我啊!”
血奴、暗卫全都朝我这边望了过来。我见他们全住了手,指着那堆乱石愤然道:“你们停下来干什么,挖!赶紧给本宫挖!”
扶着我的喜儿,在一旁劝我说:“主子您别伤心,堂主他一定会吉人天象。”我对上她那已经发红的眼睛问她:“喜儿,你真的是这样相信吗?”
喜儿低下头躲开我的目光说:“喜儿,相信,相信的。堂主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影堂不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没了两个堂主。”
[听见没有,璇玑……不……允……允禵……你应我一下啊!]我用心通道。
如果搬开石块,营救里面的人,这事我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是绕着石碓,不断的尝试用心通叫他,如果他还有意识,知道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救他出来,一定会坚持下去。
“主子,您满头是汗,不如让喜儿扶您先去歇会?”喜儿说着,忙用袖口帮我印干额头上的汗水。我伸手自己往额头上一探,才发现自己竟已经满头大汗,绕了这一大圈,我的确觉得有点累,但是我还是想再多试一遍,再走一会看看能不能让璇玑知道我们来救他了。
[允禵……允禵……你这个老十四!是我来了,我们来救你了,你在不在?]我扶着自己的腰道。喜儿担心的伸手搂着我,让我挨着好借力。
等了会,没有回应,我再又往旁边挪了几步,对着石碓中心把刚才的话再又重复了遍,这样周而复始,累得我几乎连腰都直不起来,小腹那里沉甸甸的,肚子里的孩子就像要往下坠一样。
“主子,主子,我们不如还是先歇会吧!”喜儿担心的掺着我,我朝她摇了摇头说:“不,你扶我往那边去,那里离屋中间近,你们堂主……”我说着说着,说到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左右天眩地转,都还没有走就已经已经走到,连用心通都忘了,直接开口说:“允……我……来了……”
喜儿张手想把我抱实,不断喊我:“主子,主子……”
我觉得整个人发沉,眼前的景物就像那万花筒里的画面,我只有来得及抓住喜儿的袍子,人就已经往后倒去,倒下那一刻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的是璇玑在喊我,我只听到一把微弱的声音:[年七……年七……你这个疯……]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被人稳稳的抱在怀里,我惊讶的看着抱着我的禛,他现在不是应该另一处见王公大臣们吗,怎么人在这里啊?
“禛……”我说着就想坐起来,但人还没动,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闹,我顿时停住了动作,禛将我再搂实在怀里,轻声问我:“别动,在朕怀里再歇歇。”
我这时才发现,我们周遭围了满满的侍卫和太监,他们惶恐的神情,让我觉得一阵没由来的害怕,我抓实禛的衣袖,禛安抚的拍了拍我说:“没事,只是刚才朕急着接住你,自己没走好坐到了地上。”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坐在他怀里,而他整个人坐到了地上狼狈之极,旁边的李福紧张的小声说:“皇上,这地风大,您瞧是不是移驾……”
禛目光一敛,李福立即不敢再说下去,禛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柔的帮我按摩小腿,我知道他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李福身边那张太医见说不动禛,干脆改蹲为跪,双膝着地朝我道:“娘娘身怀六甲实在不宜操劳,还求娘娘以龙胎为重,让奴才们伺候娘娘往他处休息。”
所有人都紧紧的注视着我,我知道他们都在盼望我随禛离开,我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没作用,也知道自己很应该去休息,但是璇玑还生死不明,又叫我如何能安心离去。
我久久不吭声,等得那张太医脸色都开始变了,他怕是在想我怎么就那么的不懂事,禛
这时开口打破沉默道:“宸妃就留在此地休息,你们好好伺候着,张洪亮你也留下照顾娘娘。”
张洪亮一听,张嘴嘀咕道“其他太医都给皇上您遣去给王公们看伤,臣可是这园子里唯一的太医,臣要留着,皇上您的伤……”
“张洪亮!”禛轻轻一句,张洪亮立刻把头磕到地上,不敢再吭声。
我拉着禛说:“禛,我……”
“别任性,他留下来照顾你们母女,朕才能放心去办其他事,而且一会不是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吗?”禛浅笑着说。我总觉得面前的他,看起来似乎渐渐飘渺起来,就像我一不为意,他就是丢下我,我惊慌得用力拉紧他的衣裳。
但他却好象并没有发现,只是继续笑着对我说:“朕将剩余没受伤的内廷侍卫全派到这里来帮你,你放心,陈堂主不会有事的。”
我想开声告诉他,我现在并不是在为璇玑感到害怕,而是为他,但不知为什么,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禛看着我激动的样子,眼底闪过一阵苦涩喃喃说:“他不会有事的,即便只是为了你,朕也不会让他出事。”
我好象问他,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却已经抬头对旁边的李福轻轻道:“传朕旨意,无论如何都要把陈堂主救出,生要见人,死也得见尸!”
他的样子,让我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我们之间到底是谁误解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