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亲王地位尊崇,王府里平日来往的,也仅止近支亲贵,所以每逢府中主位生辰,宴请的也不过兄弟间的妯娌,男女宾客统共加起充其量不过数十人。怡亲王府占地辽阔,除了主屋用绿瓦外,银安殿前还设有仙鹤等物,这其实超越了钦定的王府体制,但当今圣上不在意,也就没有人敢干涉,三路建筑西路为四进院落,中路为花园,东路是奴仆们的住处,要在这样庞大的府邸里招呼几十宾客很是绰绰有余。
今天是怡王福金的生辰,我特意向皇后讨了份本属别人的差事,带着皇后的慈旨与赏赐,由宫中乘轿至怡亲王府。禛以为我是为了璇玑,要去找十三爷麻烦,要去追问十三爷福儿的下落,他觉得我跑这趟纯粹是多管闲事,我却有说不出的苦衷。
今天怡王福金生辰,道贺的宾客里,不单有禛诸位弟弟的福金,还有已经被革返娘家的八福金端慧格格,她是之前在寺院里别人掳走的福儿的额娘。数日前她派人私下找到璇玑,追问福儿的下落,并且威胁我们,如果不把福儿交出来,便向禛告发璇玑的真正身份。我们虽然没有被她吓得大乱阵脚,却也为此苦恼不已。要干净利落的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并不是没有,但别说是璇玑就连我也下不了这样的手,我们也就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怡王府中门大开,我的八抬大轿由中门入,轿子在银安殿前抱厦停,在这里下轿换乘肩辇,经垂花门绕过银安殿进到,与银安殿相连的正屋,这时怡王福金早已经带领着侧福金并府中诸妇等候在香案旁,等我下辇手捧慈旨站定在香案前,怡王福金跨前半步带领诸妇跪下行礼,待她行完叩拜礼,我才展开慈旨宣读,读完旨意她再领诸妇磕头谢恩,我将慈旨卷起递于身旁执事太监,太监跪接旨后,高举过头送到她面前,她接过后再谢过恩,站起后将慈旨交于王府的执事太监,等太监恭敬的将慈旨供于香案之上,到这里才算宣完旨。
这一番折腾后,怡王福金领着侧福金们过来要给我见礼,我使了下眼色,跟在身旁的佳尔、喜儿马上双双迎出,两人一起将要怡王福金扶住,我微微笑着说:“我们这不都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这里有没有外人,何必讲究这些虚礼。再说今日是福金你的生辰,本宫私心向主子娘娘讨了这份差事,就是想来沾沾福金你的喜气呢。”
怡王福金见我这样说,也不好再坚持,笑着迎上来说:“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日,却蒙主子娘娘、宸妃娘娘如此厚爱,妾身实在惶恐。”
我伸出手挽起她说:“容儿出宫时,皇上、皇后便再三叮咛,说务必要让福金知道,我们本便一家,亲戚间往来走动,不过平常,那几样玩物是见着有趣,捎来给福金赏玩而已。若今天不是福金生辰,主子娘娘也会传弘晓过去,让他给福金你带回,福金你就安心领受吧。”
我挽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其他人都紧随在我们身后。事情当然不像我说的如此平常。最近怡王的旧疾时好时坏,怡王权倾一方,所以他的身体状况不免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近来朝中传言不断,甚至有人传言,怡王已经病入膏肓,皇帝正在择选新的人选,顶替怡王在朝中的地位,为此便连诸王也开始蠢蠢欲动,这已经直接影响到政令的推行。所以禛才会命皇后,给怡王福金的小生日赏赐各种珍玩。这意在让满朝文武,最重要是让皇室宗亲们知道,怡王圣宠不断,谁都别想能取代他的地位。
王府的布局大都大同小异,即使是怡王府,我面前这正屋面阔五间是三明两暗,雕花扇门开间,一进门便是架玻璃大屏风,在这个时代玻璃还是从海上丝绸之路进入中国,所以如此大的玻璃屏风,在这个帝国里怕也只有皇宫和这些皇室宗亲可以消费得起了。绕过屏风,前来道贺的各府福金便出现在我们眼前,怡王福金挽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上首的主位上站定,由她带领其他福金向我行礼,我站着受完全礼后,又与她们叙了家礼这才要坐下。
怡王福金本想陪坐在下首的椅上,我身边的佳尔不用我吩咐便上前,将她轻轻拥到我的身边,这才在主位上坐下,怡王福金被我拉着坐在我身边,只见她不留痕迹的扫了眼,在我们下首坐下那两个华服丽人,她们里面其中一个双目无光,她就是八福金端惠,另一个内穿绛色锦花支文缎袍,外套一件石青寿团纹对襟马甲,头上带着齐眉金边抹额,扁方两端的穗子上各串着泛着明黄的小冬珠数颗,扁方中间是朵绸缎花卉,两边是蝶型步摇,那蝶型眨眼过去,栩栩如生便像随时都会振翅欲飞的样子,只是即使再如何打扮,艳妆下的妇人也掩盖不去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她身后站着两个比她年轻妖艳的女人,怡王福金见我打量了她许久,便轻声为我引见道:“宸妃娘娘,这位是十福金。”
原来她就是允礻我的继福金赫舍里氏,还没容我开口,外面又匆匆走进一个女人,她走进怡王福金跟前福下回道:“回福金,诚亲王福金到。”
屋里座次靠前的几位福金大都能听清楚这句话,当即满堂异色,谁不知道诚亲王如今也在圈禁当中,今天倒真是个好日子,被圈禁的三阿哥诚亲王、十阿哥允礻我,他们的福金都来了,就连已经被遣返家中的八福金端惠也来了。座次就挨在赫舍里氏她们后面的庄亲王允禄的福金郭络罗氏和果亲王允礼的福金钮祜禄氏,这时都已经面露不安。
不过是怡王福金一个小小的生日,却引来如此多久未露面的福金,可想而知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由此可见朝廷里那些官员已经对怡王的病,产生了诸多猜疑,以至于这些原本被禛打压的王爷们,不约而同的觉得自己起复的机会到了。坐我旁边的怡王福金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我坐在她身边能感觉到她那急速的呼吸频率,我握了下她的手鼓励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心领神会,从容的站起,向我们告了罪,出去迎客。
对的就应该这样,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她露出半分胆怯与不安,明日朝堂之上,必然惊涛骇浪。诚亲王福金进来后,我马上暗示怡王福金该开戏入席了,要再在这里闲话家常下去,我想即使怡王福金能撑下去,庄、果两亲王的福金也会露出马脚。
旁边的奴仆们原本就候着,现在一听号令马上便引着我们前往戏楼,途中我让怡王福金领我到静处更衣。才走出其他人的视线,怡王福金便开始脱力向我这边靠,我大惊失色的让佳尔她们将人扶稳,这时候又不好声张,她身边的侍女引着我们,将她扶到最近的院落内稍事休息。
才走几步,喜儿便小声提醒我说:“主子有人正在鬼鬼遂遂的偷看我们。”我搭着其他宫女的手道:“拿来。”
很快,喜儿便推着个打扮如同执事的中年男人来到我面前,也不用我开口,那人已经惶恐道:“回……回娘娘的话,奴才是奉了王爷之命来见福金的。”
我看了眼那男人道:“王爷让你来见福金,所为何事?”
“王爷……王爷他晕了……”中年男人说完以后,原本就已经哭红了的眼睛,再度泪水盈眶。我见他不争气的样子,气得跺脚道:“今天是你们福金的生辰,好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哭,再不把眼泪给我咽回去,仔细我扒了你皮。”
男人听了以后,也知道好歹马上便用袖子也眼泪擦干说:“王爷不让请大夫,大伙都没了主意,外面还有近支亲贵在等着王爷……”
“慢着,你说王爷晕过去了。他又如何命你过来回福金,又如何不让请大夫?”他话里根本就是在前后矛盾。
那中年人低着头回我说:“王爷昏倒前,留了话让我们都听陈堂主发落。”
原来是这样,今天璇玑也跟着我来了,看来十三爷晕倒的时候,璇玑就在他身边,我还在想着,原本被扶进屋里休息的怡王福金,面如白纸的从屋里步履阑珊的走出来,她眼中似乎已经看不见我们,只是自顾自的说:“怎么办?爷,您不能丢下我们啊。”
我一看她的样子,心里更急,既然怡王已经晕倒,那今天就得靠她这位福金来撑住局面,我扶着喜儿的手快步走近怡王福金,用指甲用力掐下她的人中道:“福金,十三爷不会有事的,你快醒醒。”
怡王福金眼神里满是悲凄的看着我摇头说:“王爷他……他已经瘦得……他……他只是怕皇上伤心,所以一直瞒着。”我听得赫然,难道外界传言十三爷已经病如膏肓,并非是空穴来风?
“不会的,十三爷他不会有事情的,皇上不许,本宫也不会答应,请您一定要相信本宫。”怡王不能死,他若死了,我和璇玑便岌岌可危了。我继续扶着怡王福金道:“福金你还得出去应付那些宾客,十三爷那边就由本宫去,你就说本宫因为过于劳累,要暂时歇息一会,今天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怡王福金望着我好久,张嘴竟发不出声音来,我耐心的等她缓过来,等她能发出声音,她只向我要求了一句:“如果王爷真的……请务必派人……”之后的话她说不下去,我不忍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已经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她自己站稳以后,转身便带着侍女回房收拾仪容,我让那中年人带路,前去看望怡王,他引着我来到后面的一进院落,才进屋就看见怡王已经穿戴好,气色红润,双眼神采熠熠,看起来似乎正准备出门,看见我进来,他很是愕然,我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病弱的痕迹,更别说像个刚晕倒的人了。
给我引路那中年男人,比我更为惊讶,我和怡王还顾不上说话,又外执事进来请他去前殿,他顾不上细说,只指了指里屋,话语中似乎带了丝迟疑道:“还要劳烦宸妃娘娘,代为看顾片刻。”
我沿他指着的方向,走进里屋就见璇玑躺在张贵妃椅上,屋里还弥漫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里刚才发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璇玑依旧戴着面纱躺倒在椅子上,便连我们走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挺这几个月的身孕,经过刚才怡王病重的惊吓,又来回走了那么大段路,这时候已经累极,也顾不上问璇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让喜儿将我扶到一边的矮凳上坐下。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我让其他推了出去,只让喜儿留下陪我,我靠在喜儿身上歇了会,才听到璇玑慢悠悠的问:“累了?”
我对着璇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道:“累了。”
“外面的人见到如此精神的十三爷,定然不会再作他想。你这趟也算功德圆满了。”璇玑语气放松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让怡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看起来精神熠熠,不过这的确帮我完成了,此趟身负的重任。我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腰间道:“这次多亏了陈堂主您。”相处那么久,我是发现了他这人本性并不坏,虽然嘴上爱讽刺我,但从来不会真的危及我,所以我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夸奖他。
他听了我的话,不禁叹息道:“你这暗门门主谢意也太不值钱了。”
我没等他说完,抬头便对喜儿说:“喜儿你算算刚才我那句话里有多少个字,一会等回去了,你就找佳尔关多少两黄金,给陈堂主大爷他送去。一字一两黄金,我这暗门门主的谢意够值钱了吧?”
璇玑听了,哈哈的就给笑了出来:“人家说一诺千金,你这一个字才一金,怎么看都还是不值钱啊。”
他大爷根本不缺钱使,却和我斤斤计较这些,听得我牙齿痒痒道:“我可不像某人,地方上还有庄头,当然不能一字千金!”
“皇上难道还短得了你,要不一会等十三爷回来,我们来问问他,你每年从雍和宫支取多少现银。”璇玑翻了个身拼命挤现我道。他倒是穷极无聊,调侃起我来。
他还真给我算起本帐来,我就知道他们兄弟就没一个,不朝着钱看的!我干脆不理他道:“我累了,要歇着了,你真爱算帐,回头我把遥居的帐房拨你管去。”今天的事情一直沉甸甸的压在我心里,璇玑这一适时的调侃,倒让我的心情轻松了稍许。
“要累了,那就好好歇着,一会去见八嫂,你就别去了,我和十三爷去也就可以了。”璇玑这话说得可是轻巧,要知道被端慧威胁的人里,可不止他一人还有我。想起来端慧要向禛告发,还需些周折,但若是向怡王告发我害璇玑变成瞎子,那一会就不过开口而已。这样的情形下,叫我如何能不跟去。
“不行,并她威胁的人,不但有你还有我,我肯定要一起去见她。”我当即反对道。
这时候外间响起另一把声音道:“福儿已经被人掳走,端慧她无论是威胁谁,我们如今都是找不到福儿的。”
声音落下,怡王也出现在房间里,穿着着朝服顶戴的他,看起来英气凛凛,这两三年来被病患折磨的病弱之态竟一扫而空。我心底暗自吃惊,无论璇玑在怡王身上做了什么,那都将必然是骇人听闻的,因为世间上不会有任何一种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病完全治好,更别说是沉屙顽疾。
璇玑听了怡王的话并没有吭声,怡王走到贵妃椅旁扶起璇玑对我说:“端慧约我们在府邸后面的横巷见面,她估计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我们也过去吧。”
我跟在他们兄弟后面,为了尽量隐秘,我们三人只带了喜儿一个前往。从王府后随门出到横巷,果然见端慧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端慧的侍卫们也已经被遣开,她只留了个侍女在身边,坐在车里等着我们。
她的眼睛瞎了,侍女将我们详细的描述给她听。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这次再见,她已经满头华发,不过估计任何一个人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又瞎了眼睛也都会好象她一般。
“八嫂……”怡王才开声叫她。
她便冷笑道:“你们就不用惺惺作态了。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心没瞎,我这眼睛拜谁所赐,我心里还是有数的?闲话少说,我就问你年门主一句,福儿,你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估计我年容遥在她八福金心里,就是个无恶不做的坏女人,但凡有什么害人的事情,便全是我做出来的勾当。只是这次福儿的事情,的确不关我的事啊。我真是有口难辩!
“福儿在书院的叛党手中,他们拒不招供,八……八福金你叫我们暗门如何交人?”璇玑代我开声分辨道。
端慧呵呵的再又冷笑道:“妾身劝您还是把你们这套收起来,妾身可不是广华寺里那阿其图。可惜啊,爷他走得早,要不是真应该让他看看您如今这幅可笑的模样!”
没想到端慧竟抬出老八来嘲笑璇玑,璇玑戴着面纱,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综观以前他对福儿这些孩子的态度,老八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现在这样的讥讽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璇玑没说话,旁边做哥哥的怡王已经大为不愤道:“端慧,我们敬你曾是我们的八嫂,以礼相待,你若再不知好歹,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敬我?自从老四将我遣回家门,我就没觉得你们兄弟,敬过我半分,只是没想到连他也是这样,我的眼睛难道就不是拜他所赐!”端慧面容扭曲,极度愤恨道。
璇玑为了掩饰我,将害他瞎掉眼睛的嫌疑,嫁祸到端慧身上,这一点端慧、璇玑还有我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璇玑不想端慧再把话题往眼睛一事上扯,当即开口转换话题道:“暗门真的不知道福儿的下落,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不惟余力的去找福儿,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端慧心里在意的是福儿,所以没听出璇玑的话,其实是为了回护我,跟在璇玑的话题转而道:“放心?是不是等你再将福儿的骨灰再带回来,这样的放心!不,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若不把福儿的下落说出来,我这就进宫,将一切都说出来。我要告诉皇帝!他最倚重的两个亲人,是如何联手来欺骗他!而他所谓的暗门影堂堂主,又是他的什么人!”
她的话如同当头淋了我盆冷水,我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说到禛面前去。我身边的怡王的脸色也灰白得骇人,我抬头一咬牙道:“端慧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只能说,我根本就不知道福儿在哪里,又怎么告诉你她的下落!”
“你们就以为皇帝真的舍不得拿你们怎么样?”端慧说完沉声再喝道:“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进宫!”
她坐的马车如箭一般飞出,我扬手就要命两边伏击的暗卫拦下马车,但举手间我见到旁边的璇玑,他定定的站着也没有阻止我,我就想起死去的老八曾是他最敬爱的兄长,就这样迟疑了一下,端慧埋伏在横巷外的侍卫们已经冲了进来,护卫在马车两侧,暗卫失去了先机。端慧的侍卫们并不是暗卫的对手,只能将暗卫缠住,但这也足够让他们争取到逃出横巷的时间。估计端慧也想到,我们不可能在大街上追杀他们,所以侍卫不顾生死,竭力要把马车护送出横巷。
原本我还没命令暗卫下杀手,眼看端慧的马车就要离开横巷,我也顾不了其他,立刻命暗卫不要再顾及是否伤及人命。暗卫一下放开手脚,很快便把端慧的侍卫们扫清,不过即使这样,也已经来不及将马车拦下,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跑出横巷,我旁边的怡王当机立断道:“我们还能在神武门前将马车拦下,来人立刻备马。”
站他旁边的璇玑,扬手拦下想传轿的我说:“我和十三爷去,你身子不方便,留下等我们的消息。”
我本想争辩,外面的大街突然传来几声女人的惊叫声,那声音分明是端慧的,等我们出到大街,端慧所坐的车子就这样停在大街上,周围逐渐围过来很多路人,马车的门缝中不断流出腥红的血液,端慧仅剩的两名侍卫,难以置信的看着马车里流出的血液,小心翼翼的将马车的门帘揭起,只见端慧已经倒在一旁,已经没了气息,而她那贴身侍女,胸口上插着把匕首,双手仅握住那匕首,嘴里还在不断喃喃道:“主子,绿玉……不……不能不这样做……主子您为什么非要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甚至听不清楚。
我们都知道这侍女最后要说的几个字是什么。她应该是想说‘主子您为什么非要去找皇上告发’。我们谁都没想到,端慧竟然会死在自己的侍女手上,而那自称绿玉的侍女也已经自杀身亡,也就说我们根本没办法弄清,她要杀端慧的原因,不过从她说的话里,我们可以推测到,这肯定与端慧要向皇帝告发我们有关。
我诧异的抬头看着怡王,他的眼神里也满是震惊,而璇玑就更不用说,这也就意味着这名侍女的所作所为,既然不是怡王指使的,更不是我和璇玑策划的,那她到底是派去的,到底是谁不惜将端慧杀了,也要将我们三人的秘密维护到底,到底是谁隐藏在我们的背后,操控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