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还在震惊中时,殿外跪着的群臣突然一阵骚动,我在玉帘后就看见,他们惧怕的朝两边散开,让出中间一条道路,还是那个哈鲁气焰嚣张的朝殿里走进来,他身边跟着无数条大小不一的毒蛇,他站在蛇中间朝我作揖,用他那没学准的汉语道:“工喜大公组,既然公猪已经驯服血怒,那就请把圣尊也疫冰接受吧。”他说完伸手一挥,一条小蛇被他送到地上,原本围在他周围的蛇群,赶忙从小蛇身边逃开,远远的留出个大圈给小蛇。看来连它的同类,也对它惧怕不已。
这条小蛇不足一米长,皮肤却是透明的,透过皮肤甚至能看到血管中的鲜红血液。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蛇,其他人看见这条透明的小蛇,吓得全都跪到了地上。我还搞不清楚那蛇到底是什么,王夫已经怒道:“哈鲁,你胆敢将圣尊私带出王域!”
那哈鲁却傲然道:“圣尊驾前,即使是尊贵如您,也是得下跪的,王夫父亲您该不会是想冒犯圣尊,还有大公主你也得跪下。”他说完,我就见王夫父亲气得哆嗦的跪到地上。看来这条奇怪的小蛇应该是钕族的圣兽。
我们这边璇玑刚才为了降伏血奴,已经受伤不轻,现在也是靠人扶着勉强站稳,我大着肚子也帮不上忙,更何况它是圣兽,我总不能把它给杀了吧?而禛是皇帝做得得心应手,抓蛇?我怕是从来就没有过。对比之下,哈鲁他是占尽优势。
殿内外,除了我、禛、璇玑,还有那哈鲁,人人都已经跪倒在地,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一条透明的小蛇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连它的同类如此惧怕它,就算它是条毒蛇,被带有血蛊的血液毒死的毒物不在少数,钕族中的王室人人皆有血蛊,又何必惧怕一条毒蛇。
“大公主,这乃是我们钕族传承千年的圣尊,它以王血为食,喜欢身带王气之人。”跪到在地的王夫开声为我们解释道。这条小蛇是我母亲继位时所生,幼年以我母亲的血液为食,长大以后也不算挑食,只是后来三公主所迎的正夫,也就是哈鲁生于王室,哈鲁第一进神殿祭拜的时候,小蛇便被他吸引住,哈鲁借机将小蛇接到自己身边喂养。
族中众人见圣尊都由哈鲁喂养,继而纷纷表态支持三公主继位,当时三公主前面还有二公主,废长立幼这并非正道,而我这个大公主再冒出来的时候,三公主继位的希望便更为渺茫,怪不得她派出自己的正夫来破坏仪式。
王夫的解释让我想到了一点,那小蛇当初看中哈鲁,难道是因为他出身王室,身来便带有王气?如果是这样那这条小蛇便根本不足为惧。
“大公主、大驸马你们是不是藐视圣尊?圣尊选择的继承者是三公主,还请大公主跪下承认这点,要不是休怪哈鲁不客气。”他说完就想鼓动蛇群来攻击我们。
这人可谓心肠歹毒,用血奴羞辱不到我们,又用毒物威胁我们,怕是想要既成事实,只要我这个大公主承认三公主才是继承者,按族里其他那些以不可废长立幼为由,拒绝让三公主继承女主之位的老臣便无话可说了。
只是他是机关算尽,竟没事前查过,我这大公主原本的身份,如果说他一个区区小国的王室成员,他的血就能让圣兽甘心为其驱使话,那我身边站着的禛,他的血应该足够让圣兽倒戈。
我抬头看向禛,他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那条小蛇上,将食指伸进嘴中咬破,挤出一滴血,将手伸出玉帘外,那条透明的小蛇,原本还是懒洋洋的贴在地上不动,这时闻到血腥味,想给打了鸡血一般,迅速贴地游到高台前,慢慢的沿着高台直直的站立了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一条蛇能把大半截的蛇身直立起来,它直立起来后,我能看到它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从来就没给一条蛇这样看过,一时也好奇的对上它的眼睛,一把声音这时传进我的脑中‘小公主,伸出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由自主的就将手朝小蛇伸了出去,那条透明的小蛇一下盘上我的手腕,它一圈圈的盘在我的手腕上就想一个多圈的手镯,我知道它是被禛的血吸引过来,但是又怕它真的咬到禛。
它像知道我担心什么似的,嘴巴微张伸出它的倒舌不断的舔我的手心,就像要告诉我,它不会咬人,喝血也是用舔的。我还在担心,禛倒是比我更放心,直接将手伸到它面前,果然它只是不断用舌头去舔。
禛甚至用另一边手去抚摸它说:“容儿自小长在京城,不了解圣尊的习性,她只是担心朕,并非有意冒犯圣尊,还请圣尊莫要见怪。”
那蛇似乎真的听懂人话,居然抬起它那小头,朝我撇了眼,然后两边摇了摇,我竟觉得它是在摇头说自己并不介意。难道它能通人性?我大脑里刚想到,盘在我手上的蛇竟朝我这边鄙夷的看了眼。
这蛇难道不紧能听懂人话,还会窥探人内心的想法?我不觉得把想着的全都说了出来,旁边已经站起的王夫笑而不语的看着我。帘外的哈鲁是万万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血奴们将哈鲁押下后,进献礼物的仪式继续进行,不过这时那些使节,已经对我心悦诚服,丝毫轻视我的想法都已经不敢再有。
我让人将伤了的璇玑先扶下去,自己也就只能留下,喝过血的小蛇也跟王夫回了后殿。幸好禛依旧陪在我身边,我们几乎坐了一整天,才接见完所有的使节。夜幕降临,禛已经陪了我一天,已经不能再留,我将他送上御辇后,独自回了后殿。
被允许进来侍侯的喜儿,低声问我说是不是回寝宫,璇玑这会肯定在寝宫里,我倒不想那么早回去,便让她们改道去王夫那。步辇靠近后殿王夫的起居处,离远便能看到原本在屋里伺候的奴才,全都站在了屋外数米处,房门禁闭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侍女们见我来到,转身就想进屋通传,我让喜儿把她们截了下来,王夫刚才把圣尊带了回来,这会关起门来,这是为何?我不让喜儿她们跟上,独自走上台阶,站在廊下便能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
“你这酒鬼,整日喜酒贪杯,怪不得三妹每次见你,都恨铁不成钢。”这是王夫的声音。
与他对话的另一把声音却并不是人声,而是从我脑海中响起,只听到那声音道:“三公主继位以后,性子是越变越辣,幸亏当初你这位兄长,自愿做了她的王夫,要不是只怕踏遍七十二族都无人愿意成为她的王夫。”
“你仔细回去以后,三妹将你做成蛇羹!”王夫威胁道。
“她怕是惩治你都还来不及,你居然使计框那哈鲁这傻小子,让他私带我出王域。这哈鲁也是愣,管他是什么王室成员,说到血,还是你们女娲后人的血鲜甜,他居然还真信我是为了他的血,听命跟他离开王域。”这话听起来,让人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会说出这样话来的,它根本就不是人。
“不框它,我又怎么能让你离开王域,到此地来见大公主,你之前不也一直嚷着要见她吗?现在你也见到了,怎么样?大公主是不是长得很像三妹?”王夫怕是有点醉了,开始有点口齿不清。
“像是像极了,她娶的那两个夫婿,出身也与她非常匹配,倒真不亏是我钕族的大公主。”这蛇估计也是喝醉了。
我放轻动作靠近门缝中偷看,只见屋里正中的软榻上,王夫与那条小蛇各占一边,他们中间的矮几上,分别摆着两只玉碗,酒香飘溢,即使只是站在门边也能闻到。
“不但匹配,更要紧的是,他们能让我们钕族远离战祸。二公主素无大志,三公主又年少气盛,这几次生苗闹事,也都是有人仗着三公主撑腰,才肆无忌惮给闹出来。她们却没想过,我们钕族,为何能在西南之地屹立千年,现在有了大公主,我相信由她继位,必定能让我们钕族继续传承下去。”王夫拿着那酒碗道。
“所以你才煞费苦心的设计,让大公主在这里通过两道考验?在这里考验大公主,即使失败,她也能在王域再试一次。”蛇用心通猜测道。
“果然知我者,非圣尊莫属。”王夫笑道。
我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如果我再放都个心眼,就会发现屋里那一人一蛇根本没有醉,他们甚至知道我在屋外偷听,其实是借着这样的办法,将自己真实的来意告诉我。我从来没想过继承女主之位,即使禛对我说过以后,我也都没有真的想过。我真的能承担起钕族女主这一个责任吗?
看着禛做皇帝,我已经深感疲惫,现在轮到我自己,我顿时觉得不知所措。我像逃难一样回到自己的寝宫。寝宫里别无其他人,只璇玑静静的躺在正中的床上。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便走到床边的角落里坐下。
“皇帝不是你一个人的皇帝,他还有天下的臣民,也就才分开,看你就这样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怕别人耻笑。”原本躺着的璇玑这时支起身子说我道。
我根本不是因为与禛分开而低落,璇玑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指责我,我不愤道:“我根本不是在想禛,你知不知道王夫父亲,这次来其实是想让我回去继承钕族!”
璇玑脸上的黑纱已经解下,只见他愕然的看着我说:“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吗?”
我比他更为惊讶:“你说什么?你一早就知道王夫是为了让我继承女主之位而来?”
“皇上事前没有和你说过?”璇玑扭着眉头问。
说过,禛说过,但是他并没有说得王夫根本已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为什么璇玑会这样说,难道王夫所做的一切,一早就已经告诉了禛?
“老四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如果不是王夫将一切安排都告诉了他,你以为他会答应给你和我行换服礼吗。”璇玑脸上讽刺的笑容,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原来他们之间,一直瞒着我,私下斗过好几个回合。给他们做位筹码的或许还不止是女主之位,其中还夹杂着对生苗叛乱一事的处置。
“年七,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你该离得老四远远的。”璇玑合眼道。
我想起昨晚还是在这里,我和禛相拥而眠的样子。璇玑也没管我是否在伤心说:“换服礼已经举行过,接下去就是换蛊。在换蛊前,我想再见一次福儿,年七你能帮我吗?”
“福儿?严氏夫妇根本不肯招供啊。”我诧异道。
“你这套把戏在外面做做也就够了。福儿是给谁接走的,你和我都应该心里有数,算算时间,她也已经病入膏肓。我不图别的,只想再见她一面。”璇玑起伏的声音,让我听得惊心。
福儿的失踪,被我载赃到善书山房头上,山房上下,包括严氏夫妇全被下狱。除了钟承希的女儿和女婿,其他人都被严刑拷打,想当然他们是不会知道福儿的下落,但是屈打成招的伎俩,从来不是步兵统领衙门的所欠缺的。前几天步兵统领衙门送来消息时,璇玑显得异常冷静,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没想到他是一早就已经想明白,根本不是善书山房的人为了报复,掳走福儿,而是十三哥出于某些目的,把福儿接到了别处,不想让璇玑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