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在这里?”伊一拖着一身疲累回到院子,好不容易能躺下休息的时候,推开屋门就看到了屋里站着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天齐皇帝南宫绝。
那人身着蓝色锦缎长袍3
,背对着屋门,长身玉立于桌案前,明明换过了衣服,还只看到背面,可伊一偏偏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听到声音,南宫绝缓缓转过身来,他那双看似清冷无情的眸子里似有若无萦绕着淡淡的落寞,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伊一却偏从他身上读出了“可怜”二字。
伊一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你……还好吗?”
南宫绝一时竟有些晃神,有多久没有人问过他好不好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的生死,谁敢让他不好?她却问自己“还好吗?”
南宫绝深深看了她一眼,鬼使神差回答她:“不好。”
伊一:“……”一国君王跟你诉苦说他不好,你该怎么回答?能不能在线等?
眼前的小姑娘一身学子服,低头咬着手指冥思苦想的样子,让南宫绝心里突然就生出了浓浓的羡慕之情——以前常听人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南宫沐真是有福气,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今又有个如此聪慧贴心的女儿。
反观自己,心爱的人被送去和亲,亲生儿子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和南宫沐一比,他还真是过得很不好!
伊一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斟酌着开口:“那个,其实吧,天马国之患也就是那么回事,两国通个商,反正他们的草原也种不出什么粮食来!所以只要我们国力依旧强盛,他们敢乱来就直接给他们断粮,他们也蹦哒不起来!您看,也不是很难解决的,对吧?您就不要太忧心了!”
南宫绝眯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原来的确是个小姑娘啊?就是太聪明了,所以自己才会不敢确认她是个女子!困扰朝廷多年的难题,从她嘴里说出来倒真是轻飘飘的,就解决了。
伊一观察着南宫绝的一举一动,都说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是皱眉头?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天齐皇帝到底想怎么样?
“你如何想出如此计策的?”
“啊?”伊一愣了愣,“哦!我那是在边关吃尽了苦头,跟着难民一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饥寒交迫,还时不时来上一波强盗土匪,其实大家都挺可怜的。所以回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都想了一年多了。”当然,伊一不会告诉他,作为现代人,这个计策根本不用刻意去想好吗?只是讲学会之前,她对这个时代的国家势力分布情况完全不了解,没办法对症下药。
南宫绝挑眉:“所以你还特地看了《治国方略》?”
伊一暗自偷笑,幸好爹爹提过了,不然还不得露馅儿。
于是她假装回忆道:“回来后翻了挺多书,大概也是看过的。”
南宫绝笑道:“你倒是聪明,还知道翻书!可惜了是个女娃子!不然朕绑也把你绑去当官。”
伊一连忙陪笑:“这不是投错了胎吗?民女如今安安心心当个小商贩也挺好的。”
南宫绝不解道:“你堂堂南宫家的嫡女,为何非要自降身份去做个商女?难道不知女子入了商道,名声受损,婚事也要受影响?”
伊一也不瞒着,乖乖道来:“还不是羡慕爹爹娘亲。豪门望族大多妻妾成群,民女却只求像爹娘那般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南宫绝微微动容,身在高位,权势地位皆是唾手可得,却唯有真心几不可得。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竟已看得如此通透?
南宫绝深色复杂,突然起了刁难之心,也是试探:“你既知道身居高位真心难求,便该明白月儿的身份地位,并非你所求的良配!”他倒挺想看看,遇到情之一字,这女子是否还能如此通透?
伊一瞳孔一缩,他也觉得自己对白月有非分之想吗?所以,究竟是旁观者清?还是,只是个误会?前世今生都没谈过恋爱,伊一也不敢确定自己对白月究竟是什么心思?起初是心疼,后来当他是朋友,如今呢?还只是朋友吗?
可是,无论如何,白月的身份是外族王爷;而自己,即便自降身份成为商女,也逃不过手握重兵的南宫家嫡女身份。
这样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未来!
所以有没有感情根本不重要。即便有,也要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