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龙阳之好这种谣言,伊一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被说成娘娘腔,这个不能忍!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娇娘好不好?
于是,稷下学宫迎来了一个小美人!
转眼间,当年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伊一换了女式学子服,每日还是照常去上学,照常去食堂和白月吃饭,照常去练武场跑圈。
学宫食堂——
白月一如往常静静坐着等饭友的到来,今日迎来的竟是个灵动俏皮的小美人儿。白月微微扬眉,眼里满是赞赏,一本正经道:“日后便都换了吧,还是女装好看。”
伊一不服道:“男装就不好看了?我可不觉得!”不就是阴柔了点儿?
白月不理她,换了话题:“吃饭吧。”
“白月,你说咱们都这么熟了,云和、云时也过来一起吃如何?反正这么多菜!”伊一努力陪笑。
白月皱眉:“不如何。”
伊一好心提醒:“你这么傲娇会没朋友的。”
白月冷冷地看她:“我不需要朋友!”
伊一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假装发怒:“你说你不需要朋友?那我算什么?既然你不拿我当朋友,以后你自己吃饭吧,小爷我不奉陪了!”说完撩袍子走人,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如果仔细看,还带了点儿逃窜的意味。
众人目瞪口呆,那个女的什么来头?居然敢跟月王爷发火?月王爷却只是安静坐着毫无反应,只是他那原本只是清冷的眼神如今估计能结出冰渣子来,只一眼扫过去,众人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中午,学宫的食堂生意比往常热闹了不少,原因是月王爷饭菜一口没动就甩袖离去。众人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在食堂开启了讨论大会。
于是,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学宫里传出又一桩新闻——前几日献策的学子竟是女儿身,还胆敢跟月王爷发火。
伊一慌不择路跑了出去,漫无目的逛了许久,一时竟迷了路。
她早该想到,白月那般冷清的人,突然对一个人热衷起来,还不惜登堂入室追到家里去,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子,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想交朋友?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开心。但是,既然注定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那就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残忍就残忍吧,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
等伊一终于理清了乱糟糟的思绪,再抬头时已经身在一片翠绿的竹林之中,抬眸远眺,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竹楼,竹楼边围了一圈篱笆。脑中忽就想起了那句“竹林深处有人家”。此处竹林环绕,曲径通幽,倒让人想起了“隐士高人”。稷下学宫竟然还藏了这么个好地方?
好奇心驱使,伊一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踏进了竹篱笆。
这竹楼就地取材,都是以竹子为材料建成,篱院之中只摆了一副石桌石椅,再无其他。伊一四下看了看,倒是干净整洁,那么这里还是有人住的?反正自己如今迷了路,刚好顺便问个路。
于是她理理衣服,确认了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便走到竹楼前抬手敲门——“砰砰”几声,里面没有动静,伊一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又是“砰砰”几声,而后贴近竹门去等着屋内的回音。
良久,屋里终于传来回音,“砰”的一声,那是重物落地的响声,随后是一个男子痛苦的呻吟。
伊一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而入,门被推开,屋里光线亮了些,伊一一眼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地上。那男子听到开门声,原本垂下的脑袋缓缓抬起。
伊一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风华绝代?气质出尘?超凡脱俗?天真无邪?懵懂无知?
不不不……伊一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足以形容眼前人的词汇!
也许是他身上自带的仙气,伊一下意识就忽略了那人如今还只能算是个少年。
说他是个人,伊一都觉得是亵渎——那人的五官分开看只能算是端正,合在一起却偏偏生出了几分虚无缥飘渺的仙气,眉间那一点朱砂鲜红如血,妖艳如火,却又高贵圣洁……亦正亦邪,那么矛盾却又那么和谐。说他是人,倒不如说是误入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尤其是配上他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简直就是随时要羽化飞仙的节奏!
伊一目瞪口呆看着坐在地上的“仙人”,或者说是倒在地上更加贴切,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那“仙人”蹙着眉,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然后,突然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伊一:“……”落难的仙人?
“仙人”继续蹙眉:“你是何人?来此作甚?”他的声音如他的容貌一样,仿若天外仙音,带着丝丝飘渺。
伊一提醒他:“你吐血了?”
“仙人”一时愣住,然后,又吐了口血。
伊一赶紧上去搀扶他:“你还好吧?”这话问的,伊一都觉得好多余。她这两年被老爹逼着学那本医书,如今又偷偷自学内功心法,那心法还有治伤的妙用,如今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于是便给那“仙人”搭了脉,心中震惊,嘴上也就没管住:“你疯了吗?体内气息乱成这样还敢练功,就不怕筋脉尽毁而死吗?”一边责问,手上不停,指尖瞬息拂过“仙人”的几处穴位,紧张观察着“仙人”的反应,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仙人”感觉到体内原本翻涌不止的气息竟被女子几息之间抚顺,不由暗自心惊,只警惕地看着她,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学宫里的学子,无意间学了拂尘真人留下的那部心经。”伊一耐心解释道,心里下意识觉得眼前的人定然不会将自己的事跟人乱说。
“仙人”似是心下稍安,任伊一扶着坐回边上的软榻。塌上放着本翻旧了的经书,伊一扫了一眼,挑眉看他:“你也解开了那本《拂尘心经》?不过,你练的不对,还是不要练了。”
“仙人”问道:“哦?我练得哪里不对?”
伊一笑他:“看你长得像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居然这么狡猾,还套我话?”
“仙人”没料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快被揭穿,又觉她夸人的方式竟如此直接,顿时觉得好笑,挑眉道:“姑娘难道不知,人不可貌相?”
伊一撇嘴:“白白浪费了你这副好皮囊!”
“仙人”也不恼,转而问她:“姑娘如何进得此处?”
“还能如何?迷路呗。”伊一说得理所当然,又道,“我还没问你呢?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胡乱练功,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来一步,明天的太阳你都见不到了。”
“仙人”目光涣散,凄然一笑,道:“明天的太阳?你是说我会死?”
伊一凉凉撇他一眼:“不然呢?想死你也换个舒服点儿的死法好吗?”
“仙人”苦笑:“不练会死,练了虽然也会死,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伊一深深看他一眼,思量片刻,认真道:“想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你这儿有茶水吗?再来些点心,我们边喝边聊?”伊一直觉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仙人”嘴角忍不住抽搐,正常人难道不是该心生同情,两眼含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