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急驰南行,一路所见村花雨后,艾草芬芳,翠荷珠滴,紫竹风敲,宛若百六韶光,亲卫随行更是亦步亦趋,生怕眼睛多眨一下赵冀就不翼而飞了。赵冀猛地勒转马头,看向紧跟自己的这队人马,自己的亲卫,怎么会少了两个队列?
韩明好似明白他的疑问,拿出三张官文给他。一张是十天前,淄川王府物资转移分发大陆各地城镇的通关回文手抄飞书;一张是五天前,笇靖西清算淄川王府库府银钱明细;一张是十天前,屏哲鹏的安置淄川王府最后一批门人的具体情形回执。自从段月从北疆南匿而去,赵冀就开始自己处理这些杂事了的。可是十天前,正是自己昏迷在南行的长船之上第二天,该是段月的安排吧。
韩焱火急火燎的驱马而来,手上拿着已经拆开的飞信。大梁京都又有什么紧急情况?
“太子动手了!”韩焱有点痛心疾首啊,怎么这么狠?这么快?手上拿着的信不知要不要递过去。
赵冀伸手取过信纸,看完后,也是心中一阵恶寒,虽然父皇有之前提醒,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雷霆手法。淄川王府在大梁京都明面上基业几乎是被拔的毛都不剩!
赵冀把韩明的三张官文纸递给韩焱,轻声道:“无需伤怀,根本尚在。把这些痕迹去抹干净,他们既然想我如此,就让他们如此认为吧。韩明,尽快把王府亲卫队集齐,凡有疑虑者,有迟疑者,一律开解不用,妥善厚待安置。韩叔既然跟我南行,那就该明白,自己归心立足之处,对韩明所处之事,切勿插手多问。”
韩明不待老爹应声,对赵冀一拱手道:“我办事,王爷请放心。”迟疑间,韩明将手上留着的最后一张字条递给赵冀。
赵冀疑惑地摊开,只见上面写着“吾欲娶周蕊烁”,不由地更疑惑,抬眼看向韩明:“周蕊?名字有点耳熟呢,谁?与我何干?”
“这是涂明烁给王爷的信。周元之女,周蕊。据我们现在的情报分析,很有可能她就是现今剑城公主。”韩明言至此不由地迟疑了,要不要告诉王爷,涂明烁画像上的周蕊跟段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哦?——”赵冀不由地沉默了,难怪五年前见自己被退亲父皇会如此震怒。不由地想起自己每次提到此女,段月都不置一词,难道段月对此女有心?不然为何当时与自己生疏,难道也是因为自己与此女有过婚约?难道此次不辞而别是因为此女天下招婿?顿时心底黑洞凉风嗖嗖——。
不就一个公主,一个剑城吗?若真想要,自己给他挣来又如何!念头一转,丢下一句:“回他:周蕊,本王代段月要了!”再次扬起鞭,却是追韩焱而去了的。
若说此时,夏日的清明,就如江河平静的波,那么此时韩焱心中就在翻江倒海。
赵冀追上他,让他将飞信待发,他要将大梁境内所有淄川王府的开矿动土的所有项目停掉!他要将大梁境内淄川王府所有的商场阁楼的地契、织布场子、器物制造场子、精盐场子全部交送给大梁皇室,具体的转手交由苏婉处理!韩焱亲自回京都处理:完全控制好水运、车马行,粮行、水源行战备令!
置信留言太子赵淳逸:如今的大梁,任何东西,本王,抓得住!给得起!若是需要,争得到!
看着那快马南去的人,如此地襟怀气魄,再也不能以孩子看待。
眼见是晌午时分,本就是年头最热三伏里,盛夏高温以及当头日照,让快马狂奔的赵冀一身大汗淋漓,背上一块湿漉漉的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韩明明显感觉爷这次出来几天后变化很大。原本清秀文雅的神情,在北疆五年战场都没有什么变化,此时间却明显清肃冷硬几分,平和疏放无故添了几分萧索漠然感觉。
赶忙让人把一个六层抽屉的食盒担子抬到了一个路边凉亭里,亲卫们也迅速地下马就近靠在附近的大树荫影下歇一下脚。马自顾自地找食,饮水,却也不走远。细致的韩明,用荷叶、土茯苓、扁豆、薏米、猪苓、泽泻等材料煲成的粥,或甜或咸,其他的居然是一些大小暑时节的时鲜水果。大伙见了不由地调笑开来,哎呦,这个韩明,不仅韩总管的武功学到家,韩大娘的手艺也不是谁能盖的,不知道哪家小娘子有福啊。
韩明有点卖弄地说:“不知道吧。这个时节,脾脏旺盛,肝肾处于衰弱状态,多吃这些有益防暑的,且还不要过量,减轻肠胃负担,以益肝补肾,养肺滋心,还养颜。”心里却嘀咕,还不是那个主子一脸抑郁不振,自己怕他还没有到剑城就垮在路上了,辛苦一晚上熬出来的给他补身子的。
听着一番调笑,赵冀心里莫名地松泛了些,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这群活宝,哪里会知道韩明这手艺,跟他老娘没半毛干系啦,唉,你要是为心爱的姑娘一年四季里煲上个十年八载的汤,看你手艺好不好!。胃口好了些,利索地吃完,招呼一声就赶路了。好几百里的路程,这一大队的人马,后天就是六月六,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事情要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