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玲说:“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找哥哥要钱。”
刘梅不干了,说狠话逼着她:“不打不行,不打你就别想在这儿待下去,到时自己吃亏,我也帮不上忙。”
王孝玲耍了个心眼,推说:“那就一会儿再打,现在要去卫生间方便,好像有点闹肚子。”
刘梅却一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进了女厕所,刘梅站在门口等。
王孝玲在厕所待了一会儿,觉得不是办法,还是出来了。在厕所门口她碰见一个人,他们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非常吃惊。
王孝玲终于在刘梅之外又碰上了一个熟人,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正要开口与那人说话,那人却向她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她只能把到了的了肚里。
虽然没与目卩人搭上腔,但王孝玲感觉事情有了一线转机。
这时不知刘梅到哪里去了,那人向她使了个眼色,轻声说:“跟我来”,带着王孝玲就往外走。
原来刘梅站在第二道门的门口,她见那人带着王孝玲出来,却什么话也没说,让其离去,还向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刘梅认识那人。
王孝玲跟着那人来到后院,上了一辆轿车,人坐上驾驶位,王孝玲坐在副驾驶上。轿车启动了,很快走完高低不平的土路,来到大街上,融人到川流不息的车队之中。
那人这才告诉王孝玲:“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我想办法把你尽快送回家,回到你的凉风村。”
“我的身份证呢?”王孝玲问。这个关系到她今后是否还能出门的证件,让她念念不忘。
“以后再想办法。”人说。
王孝玲兴奋到了极点,在这里的一天一夜她就像做梦一样,稀里糊涂,不知干了些啥。
那人问:“你想干吗?”
“给哥哥王孝祖打个电话,向他报平安。”王孝玲说。
那人说:“千万不能开机。”
她问:“为什么?”
那人说:“不为什么,到家后你自然会明白。”
王孝玲离家已经好些天了,走时与哥哥约定,到了地方就打电话报平安,现在却音讯全无。
昨天,王孝祖等不住了,主动给妹妹打电话,不知为什么,从早到晚打了一天,对方却一直未开机。
这一下,让王孝祖寝食难安:难道是妹妹出事啦?江湖险恶,他觉得害怕,后悔当初不该让她一个人出去。如果没出事,怎么会不开手机,并且几天了,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呢?如果出事,会出什么事呢?是车祸?交警应该发现。现在交通管理全国联网,信息的传播非常快。他们可以根据身份证的地址通知家人。
几天没有音讯,看来不像交通事故。
是他杀?可是妹妹一向本分,与人无冤无仇,也没招惹过谁,谁会无缘无故地杀她呢?会不会是被人半路劫道,谋财害命?这种可能性也比较小,为了防止这一招,出门时才没让妹妹带太多的钱。
财命有可能。
难道是被偷摸了钱包、手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但是现在毕竟还是好人多,她可以随便找人借个手机,打个电话回来说明情况。
看来这一点也没可能。
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王孝祖百思不得其解。
妹妹虽然文化不高,毕竟也是初中毕业,有困难找警察的道理她是懂得的,不管哪个城市,满街都是警察,她随便找一个说明自己的困难,对方也会通知家人去接。
这样没有可能,那样也没有可能。
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那就是有人劫色,妹妹正值青春年华,又生得几分姿色,很容易成为那些好色之徒的目标。
王孝祖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啥不强行把妹妹留在家里,或者陪着她去那个城。
他突然想起给妹妹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儿,他后悔当时没把她的电话号码留下来,他虽然不知道她在哪座城市,但能确定一个大概的区域。对,找罗莎帮忙,她是刑警,又是探长,应该有办法找到人。即便找不到王孝玲,至少可以先找到刘梅,通过刘梅打听一些确切的消息。
他拨通了罗莎的电话,一股脑儿将自己这边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她。
罗莎听得很仔细,让王孝祖尽量说得慢一些,有些地方还让他重复讲一下,也许对方是在作记录。
王孝祖讲完整个过程,罗莎又向他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告诉他:“千万放心!”
罗莎也许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觉得越来越接近案底,仅仅只差一步之遥了。
她一定要尽快设法找到王孝玲。
阴霾的天空露出了阳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王孝祖还没吃晚饭,他懒得弄晚饭,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认真观察家里的座机电话,看电话是否有毛病。他用手机拨了那电话的号码,电话铃声立刻响起,他是在用这种办法来验证电话是否真有问题。
结果没发现毛病。
几天来,他的手机一直开着,连睡觉、充电都开着,座机也保持着畅通,可就是没有孝玲的电话打进来。他真希望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哪怕是惊天动地,吓得他死去许多应急细胞,他也心甘情愿。然后,传来妹妹王孝玲的消息,或者电话目卩头就是他妹妹的声音,向他报平安。可是不管手机还是座机,这几天都不曾有铃声响起。即便是人不在家里,座机也应该有未接来电的显示。更何况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家的,偶尔下午去招呼一下牲畜家禽或上厕所,不过那时间都很短。即便手机设置到了振动,接漏了,也应该有未接来电的显示。
可是不管座机还是手机,都没有显示过……
突然,门口进来两个人。
王孝祖一惊,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揉了揉双眼,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来人。这一次,他脑袋膨胀了,感觉发晕,差一点站不住而跌倒。
他定了定神,目不转睛地向前看着,走在前面的真真切切是王孝玲,虽然一脸的疲惫,但还是不影响她的真实形象,兄妹俩四目以对。
王孝玲一头扑上前来抱住哥哥,“呜呜”地大哭起来。
王孝祖一只手抱着哭泣的妹妹,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像妈妈哄儿女人睡一样,嘴里不住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差点没把哥哥急死!”
过了一会儿,王孝祖松开妹妹,一把抱住那个跟着妹妹进来的人,两个人都显得非常激动,谁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就是张洪利,王孝祖的发小,“第一美”造型发屋的老板,这个搞得满城风雨,传说中已经被杀害了的人,突然之间又出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弄清这个问题,还得从头说起。
张洪利确实遭人暗害,差点被人砍死,只是他命大,保住了性命,但却因为受到惊吓,从此浪迹天涯。
那天夜里,刘海受李向东指使,去谋害张洪利。
谋害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关键看对象是谁。
刘海是刘菁菁的堂兄,刘菁菁又是张洪利的情人。既然关系这么铁,张洪利就把刘海当成了自家人,根本没想到他的信任带来大意,伴随着危险而来。
张洪利回“第一美”造型发屋取东西,刘海就跟了上去,张洪利问他:“早就下班了,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刘海说:“没事儿,来陪陪你。”
张洪利也没多想,毫不在意地把刘海让进了店里。
事有凑巧,张洪利进到发屋,便径直去了卫生间。
刘海则趁机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放进了张洪利的茶杯里,续满了。
张洪利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刘海端着茶杯就问他:“在干什么?”
刘海说:“为张哥效点劳,理所应当。”然后把茶杯热情地递到张洪利手上,说:“晚上喝热茶有好处。”其实,刚才他是怕毒药不散,在振荡杯子里的水呢。
当时,张洪利确实很渴,也没多想,端起杯子,几乎喝了个底朝天。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阵,张洪利感觉有点头晕,就躺在了平时客人等待理发的沙发上。
刘海知道,投毒成功,药物起作用了,谋害得手,自己得赶紧离开。于是,关了电灯,出了门。
店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张洪利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店里有了响动,张洪利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窸窸窣窣的响动依然存在。他的头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昏了,可以回忆起一些事情来。很显然,刘海下的毒药是假货,达不到致死人命的目的,不然张洪利早就完了。他突然想起,在发屋收银台的柜子里,他放着一大笔钱呢,是他白天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是他的全部家当,说好了天壳以后就送出去。
现在,义渡主城许多地方都在拆屋还绿,九宫庙地区也属拆迁范围。新建的地方修了一些小门面,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场机会。别人替他买了一个店面,人坚持要收现金,不转账,不然他也不会担么大的风险,把钱放到收银台。今晚原本就是来取那钱的,没想到却碰上了刘海,上演了前面那出戏,这个遭千刀万剐的家伙。要是那钱没有了,店面弄不到手,这儿的房子又要拆迁,他到哪里谋生去呢?想到这里,他吃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凭着对这个店的熟悉程度,慢慢地向收银台摸去。
他知道,是有人在收银台作怪,虽然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看不清物品,但他知道哪里有自卫的武器,于是先迂回到门口,拿起那个杂木做成的抵门杠,蹑手蹑脚地慢慢向收银台摸去。他还没走拢,屁股上好像就被什么东西猛然地刺了一下,接着有了些疼痛。
原来是挨了一刀。
他赶紧举起手里的抵门杠,奋力横扫过去。
近处传来一声木头倒地似的闷响,然后恢复了平静。
张洪利不敢打开灯,借助手机的电光,搜索发现收银台的柜子已经被撬开,好在钱还没动,因为他取钱时非常谨慎,一直等到银行快下班了,基本没人办业务,才取了自己的钱。
他可以肯定,取钱时没有人跟踪。
他赶紧关闭了手机,这时眼睛已慢慢适应了黑暗,已经能依稀看到室内的东西,他发现收银台旁边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陌生人。他扔掉抵门杠,摸索着用手指伸向那人的鼻孔试了试,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心里开始慌乱,这家伙怎么这样禁不起打呢?他并没怎么用力,仅仅是把手中的杂木舞了一下,人怎就没气了。
他想打120急救中心,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医生再有多大的本事,也是救不活死人的。他也想过打110报警自首,可是报什么警呢?说人家偷你的钱?你的钱一分不少;说人家捅了你一刀,死的却是别人。到底是谁犯罪?
他心里害怕了。
对,他想起经常到店里来做头发的罗莎警官,能不能把这事给她讲一讲。可是又一想,讲了又能管什么用?人家罗莎办事公道正派,是不会因为老乡而讲私情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害怕了,首先想到的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逃!抓住了判刑枪毙,抓不住就逍遥法外。就亡命天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