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起淡樱色唇角,宋词一下下捏瘪牛奶盒,轻声作答:“当然想。一个人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没经历过的话,很难体会其中的悲哀和无奈。可惜,试过很多次,远山也找过很多医生,他们都没办法。慢慢的,也就不再那么执着恢复记忆了。失去那段记忆可能是老天的惩罚,也可能是恩赐,我信命,命中注定要失去,留也留不住,找也找不回。”
随意放在腿上的修长五指蓦然收紧,欧黎目视前方:
“惩罚还是恩赐,也得恢复之后才能确定。至于最后一句,有感而发么?”
“唔…”
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指婚礼取消一事,宋词支支吾吾还没答话,车子已经发动。
她一惊,慌忙问道:“去哪儿?”
“我家。”像是读懂她心思似的,稳稳驾车的人又轻启薄唇:“我认识些比较有名的医生,如果需要,可以请他们帮你做全面检查。还有,别用那种忐忑和迟疑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这幅模样,即使丢在街上也不会有人见色起心。在你看来我可能私生活混乱,但是,我绝对有选择,饥不择食的事更不做。”
从侧视镜里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素白如纸的脸,宋词忍不住抿唇轻笑——
信任真是种奇怪的东西。她相信徐远山,因为两人间有将近十载岁月作为奠基,信任一点点积累,像储钱罐似的,五毛一块的放,越存越多。可是,她也相信欧黎,尽管两人认识连半个月都不到。似乎根植在骨子里的信任,似乎比长年累月积存的还要真实,单纯。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前世今生的熟悉感?
寒风凛冽的街道人车寥寥,越往星河港湾的方向走,夜色越深寂。
车里不知何时飘起轻缓悦耳的纯音乐,累得近乎虚脱的宋词沉沉睡着,一觉到天明。
次日醒来,欧黎已出门。
他留下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第一句是嘲笑,说她昨晚睡得猪一样沉,害他不得不把她从停车场一直背回家;第二句是闲邋遢,命令她醒来第一件事是收拾利索;第三句才是提醒吃药,并说昨晚用她的手机给陈碧海发过短信报平安。轻如鸿毛的便利贴躺在掌心,粉紫色透出几许温情,宋词弯弯眉眼,环顾四周,这是间朝阳客房,摆设整体简洁,细微处却显精致,窗口玻璃桌摆放的淡青色描花瓷瓶里,几枝最喜欢的天堂鸟开得正烈。
巧合么,还是他和自己一样喜欢天堂鸟?
心尖莫名一颤,摇摇头,不愿再多想。
走进浴室才发现他不仅备好一应俱全的洗漱用具,还有一套白色棉质内衣裤,一套保暖内衣,一件银蓝色及踝羽绒服,估计是昨晚匆匆在小区里为数不多的几家专卖店买的。一边猜想他做这些时的表情,宋词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套上羽绒服走出浴室时,头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