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会试只有两天时间,这天中午于少荣、唐寅、徐经和萧紫玉四人在客栈的大堂吃午饭,大堂中熙熙攘攘也聚集了四五十名书生在吃饭。
饭桌上,大家谈论着今科会试的题目,书生中有的在吹牛、有的假装谦虚、有的故作高深、有的甚至拿起几个铜板在卜卦……
萧紫玉轻叹一声:“这些书生,咳,八股文害死人,一点都没错。”
旁边的唐寅和徐经对于萧紫玉的这句似乎有些不满,用眼睛盯着萧紫玉一会后,却也没说什么。
正当大堂的书生们各自谈笑,议论会试题目时,却见门口走进几个衣着华丽,公子哥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名公子哥长得贼眉鼠眼,右嘴角还长着一颗黑痣,黑痣上又长着几根细长的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名相貌丑陋的公子哥说起话来有点口吃,进来后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们这些,穷,穷书生,整天就,就会吵,吵,吵个不停,告,告诉你们,我,我爹说了,今,今科状元非,非我莫,莫属!”
有几名胆小怕事的书生早已让开了饭桌,被这几个地痞般的人物霸了位置。
于少荣他们旁边恰好坐着京城附近的几名考生,互相议论起这个可恨的丑八怪。原来这个人是当朝内阁成员焦芳的儿子焦庆,这焦芳原本只是朝廷中一名无名之辈,却是一名无耻至极之徒,虽然他与当朝太监刘瑾年纪差不多,为了巴结刘瑾,竟然拜了刘瑾当义父,而且还恬不知耻地在公众场合喊刘瑾为“干爹”,这焦芳认了刘瑾为干爹,老子成了刘瑾的干儿子,这儿子自然成了刘瑾的干孙子,借着刘瑾的权势,焦芳很快进入内阁,成了手握大权的人物,人人都知道焦芳是刘瑾的心腹,所以也都不敢得罪焦芳。这焦庆借着老爹的权势,更是飞扬跋扈,欺压良善,俨然一个高衙内。
徐经对于相貌丑陋却飞扬跋扈的焦庆很是厌恶,当即拍桌而起,要过去臭骂他一顿,不料唐寅一把拉住了徐经:“徐兄,难道你忘了阳明兄给我们的忠告吗?凡事需低调,切勿争强好胜,惹是生非。”
徐经稍微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这才又坐下来饮酒吃菜。
这恬不知耻的焦庆却又在大堂中继续吹嘘起来:“你,你们这些书,书生,整天就只,只知道拿,拿着本破,破书。听,听说江南第,第一才子唐,唐寅也来参,参加会试了,我,我和我爹说,说了,让,让他唐,唐寅高中就,就高中,让,让他落,落榜就落,落榜,全,全是我说,说了算。”
这口吃的话,让人听着真费劲,徐经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火,他双手用力拍在桌上后,径直走向焦庆。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小人,吹牛都可以吹上天,说得好像大明朝廷是你家开的饭馆一样,你是个什么东西。”
焦庆被这话气得涨红了脸,张口想说话却因口吃,始终说不出来,只是一直挤出一个字:“你,你,你……”
徐经取出程敏政赠与唐寅的那副写着“状元及第“的字,摊开在焦庆面前。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今科会试主考官程敏政程大人赠与我弟唐寅的字,我弟唐寅必是今科会试的状元,你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着焦庆哑口无言,一直只能说一个“你”字,徐经继续加大火药攻击:“我,我,我,我怎么了?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跑出来丢人现眼。快滚回家去,好好当你的干孙子去吧!不要脸。”
徐经这一骂,骂得甚是解恨,大堂中的书生们都起身鼓掌欢呼:“干孙子,滚回家去,干孙子,滚回家去!”
这焦庆实在是被说得脸面全无,涨红着脸又心有不甘,他纠集其他几名一起来的公子哥,抓住徐经的衣领要打他,却不曾想到,大堂中的书生们已经将他们围住,并有十多人用手抓住他们的衣领,只要焦庆一伙动手,这几十个书生绝对可以把他们揍成肉酱。
焦庆一伙无奈,只得放开徐经,几人狼狈地朝客栈大门落荒而逃,整个客栈一片哄笑。
此时在皇宫御花园中,一个是十五六岁,穿着黄色衣袍的少年,正和身边的几名小太监在斗蛐蛐,这名少年面容英俊,长得笔直伟岸,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非凡的气质,这个少年就是皇帝朱厚照。
少年不断挑动着瓷罐中的蛐蛐,大喊:“大将军,加油,快,快咬死他们!”
只可惜,这只“大将军”很不争气,在其他几只硕大的蛐蛐连番攻击下,很快被咬掉了一只后腿,然后就萎缩在一旁,死活不肯上前了。
朱厚照对着站在旁边身材魁梧的贴身侍卫说:“江彬,这几天实在无聊,你有什么新花样,让朕消遣消遣吗?”
贴身侍卫江彬皱起了眉头,突然间却又眉头舒展,似乎想到了办法。
“启禀皇上,后天便是三年一次的京城会试,这天下举子文人都会来参加会试,场面非常热闹,我们去那里瞧瞧,应该会有好玩的节目。”
朱厚照听到江彬的主意后,非常高兴,“好,太好了。江彬,你去准备一张参加会试通牒,我后天就去会会这大明天下的举子文人,对了,这会试的通牒就署名赵不道吧(找不到)。”
江彬忙跪倒:“属下遵命!”
第二天晚上,明天就是会试时间了,住在“及第客栈”的书生们都早早进入房间休息,养足精神,以备战明日之考试。这徐经却无心歇息,他在焦急地等待一个人的到来,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后,客栈的伙计来报,说楼下有人找,徐经顿感欣喜,慌忙下楼。
来的人正是程敏政府中管家程七,程七趁无人注意,把一卷纸塞给徐经后,便匆忙回去了。
徐经回到房中,打开纸卷,看到的正是写着今科考题的试卷,徐经深感苍天助我,有此试题,今科必定高中。
有好东西,徐经并没有忘记老朋友唐寅,他立即来到唐寅房中,将得到考题的消息告诉唐寅,并要唐寅一起找寻资料,提前做出答卷。
出乎徐经的意料,唐寅虽然十分想金榜题名,但是他觉得凭自己的满腹才学,高中进士是绝对没问题的,如若参与作弊被抓,肯定要毁掉一世前程。欺世盗名,辱没祖宗的事情,唐寅断不会做。
看到唐寅不肯参与作弊,这徐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独自一人回房间翻查书籍,组织考题答案。
第二天上午,参加会试的考生们陆续进入考场,唐寅和徐经这两个年轻人也进入了考场,他们都胸有成竹,一个是因满腹经纶而胸有成竹,一个因有所准备而胸有成竹,但是无论起点是如何不同,他们的结局却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悲惨,这或许是早已命中注定的事。
另一个叫赵不道的十五岁少年也手持通牒走进了考场,他是这个大明王朝的主人,这场考试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