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也速干比铁木真先起来,经过自己精心的装扮,更显现出迷人的风韵。这时铁木真也醒来了,也速干急忙过去伺候他,只见铁木真睁开双眼,瞧着她的面庞,一句话也不说。铁木真的确被也速干美丽的容貌迷住了。也速干见了,不觉嫣然一笑,道:“你昨天晚上看了一夜,还没有看够吗?”铁木真道:“你美丽的容貌,像天空的彩云,真令人百看不厌!”也速干道:“一个堂堂的蒙古大汗,你的眼界就这么小,对我这平常的模样,就魂不守舍,如痴如醉,如果见了我的妹妹也遂,恐怕就要爱得发狂了!”铁木真听了,连忙问她道:“你的妹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吗?她在哪里?”也速干回答道:“她刚与她的丈夫成亲不久,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铁木真道:“如果你的妹妹真的有那么美丽非凡,我就不难找到她。”铁木真立即下令亲兵去寻找也遂,嘱咐他们道:“你们遇见了最美丽的女人,就是你们要寻找的人。”
那些亲兵去了不到半天时间,就带领了一位美貌的女人进来。铁木真看见她面庞冰清玉洁,像刚出水的芙蓉,双眼清澈,像秋天的水波回荡,皮肤有如凝结的玉脂,光洁而丰润,脖颈犹如鲜嫩的菱藕,洁白而又清新,她的容貌很像也速干,但她的绰约风姿,与也速干相比,更显得风情万种,难画难描。铁木真问她说:“你名字就叫也遂吗?”那位美女回答道:“是。”铁木真道:“真是奇妙极了!你的姐姐已经在我的营帐里了,你可以进去和她相会。”
也遂进入营帐会见也速干,也速干便让她也嫁给铁木真。也遂道:“我的丈夫已经被他的军人驱逐走了,我很怀念他,你为什么叫我嫁给我们的杀父仇人?”也速干对她道:“我们塔塔儿部落的人过去先毒死他的父亲,结下了仇恨,所以今天才遭到铁木真的报复。铁木真现在身份显赫,威名远扬,我们嫁给了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远远胜过嫁给那些亡国奴!”也遂听了,默然无言,不觉也动了心。也遂道:“他既然成了部落首领,又年富力强,我想他早就有妻子了,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妾呢?”也许在她心里早已暗自愿意,不过是想争个名分罢了。也速干道:“听说他已有两个妻子了。别人的心思,我无法猜测,我的贵夫人的位置,情愿让给妹妹!”也遂想了一会儿,道:“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她们姐妹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个人接着说道:“还要商量什么?真是一位好心的姐姐,自己贵夫人的位置都愿意让给妹妹,当妹妹的应该领情和重谢呢。我认为也应该这样。”说到这里,帐篷已经被揭开了,铁木真迈着高贵的步伐,已经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也遂见了惊慌失措,连忙躲避到姐姐的背后,没想到姐姐反而把她推了出来,正与铁木真撞了个满怀,铁木真顺势将她抱住,也速干便乘机溜了出去。
铁木真娶到了两位年轻美貌的妃子,其兴奋心情不言而喻。铁木真自然经常与她们一起游玩打猎、饮酒作乐。炎热的夏天很快到来了,有一天中午,铁木真在帐外的树阴下,坐在也遂和也速干姐妹之间开怀痛饮,没想到这时也遂独自长吁短叹,几乎要流下泪来。铁木真见了,不禁产生疑问,铁木真为人机警,立即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附近有不少属民百姓也在乘凉,其中有一些不太熟悉的人。铁木真感到这里一定有什么奥妙,随即叫木华黎传达命令,让周围所有的人,按自己所属的部落排好队,不是本部的人另排一队。周围的属民百姓很快按部属排好了,只有一个英俊的少年,独自站立在人群之外。他狼一样的眼神,带着一股阴森的杀气,死死地盯住了铁木真!
三足鼎立
铁木真问道:“你是什么人?”少年道:“我就是也遂的丈夫。”铁木真大怒道:“你是我们部落仇人的子孙,我不来捉拿你,你反而自己来送死。”少年道:“谁先死现在还说不定呢。”话音未落,少年突然从衣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然后迅速扑向铁木真。士兵们立刻上来阻挡,但无奈少年武功高强,他轻松地越过了几道防线,已经冲到了铁木真面前。铁木真的佩刀还未拔出鞘,少年的短刀便已刺向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弓弦响,紧接着少年便发出一声惨叫。原来不远处的者别,见铁木真有危险,便急忙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少年持刀的手腕。士兵们迅速蜂拥而上,将少年制伏,然后五花大绑,按倒在铁木真面前。铁木真大怒道:“我让你们把塔塔儿所有的人都杀了,还留下他干什么?险些让我命丧此人之手,赶快把他拉到僻静处杀掉!”
军士们立即把他推出去,斩首了事!不多一会儿,就把斩下的首级送了上来。也遂在旁边见了,禁不住双眼流泪,痛苦万分,退入营内帐篷里,呜呜咽咽地哭了很久,也速干在旁加以劝解,她才止住泪水,停止了哭泣。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过境迁,旧情淡忘,也就乐得安享荣华富贵了。说不清这是妇女的无奈,还是她们的幸运。
此后,铁木真便不愿在塔塔儿部久留,而是带着两位爱妃,回到了蒙古部落。在铁木真得胜班师的队列中,还有一件特殊的战利品,那就是始终没有忘记履行自己职责的豁儿赤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一个孤儿。发现这男孩的时候,豁儿赤从他的鼻子上戴有一个金鼻圈,身上外面穿着貂皮里面是金缎兜肚的装束上,看出这孤儿一定是出自某个塔塔儿贵戚之家,虽然还在牙牙学语的年龄,但是额头上却显露出聪慧的光泽。豁儿赤毫不犹豫地保护了这个孩子。他想,把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送给诃额仑夫人,必然会得到宠爱。
果然,当他把这个婴儿献给诃额仑夫人的时候,她兴奋得将这孩子抱于怀中,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她的母性光辉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明艳和不可抵挡。为了将塔塔儿的马驹变成蒙古的苍狼,诃额仑决心要将这个孩子留在自己的帐幕之中,并给他起名为失乞忽都忽,收为了自己的第三个养子。
铁木真凯旋后,又谋划着攻打蔑里吉部落。忽然有探马来报说蔑里吉部,已经被汪罕所灭,他们的部落首领脱黑脱阿逃跑了,汪罕的军队俘虏了他的妻子儿女,牧民和牲畜,已经满载而归回营去了。铁木真听到禀报,迟疑很久,才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由他们去吧!”但铁木真心里却开始对汪罕有了猜疑。
汪罕原名脱斡邻勒,用突厥语或克烈语说则是“屯黑鲁勒”。“这是他们对一种飞禽的称呼”,这种飞禽跟鹰很相像,嘴和爪子坚硬似钢。它一次能击落、捕杀两三百只鸟雀。这就是汪罕本名的真实含义。实际上,汪罕也正是这样一个贪婪残忍的人。
战争是残酷的,但铁木真的战果却是辉煌的。1201年至1202年的几场大战使蒙古草原的形势发生了重大转折。札木合联盟被击溃了,札木合投降了,蔑里吉部受到了沉重打击,泰赤乌部、塔塔儿部则被彻底消灭了,弘吉剌部也在此期间投降了铁木真。在蒙古草原上只剩下了蒙古部、汪罕的克烈部和西方的乃蛮部,三汗对峙,鼎足而立。
克烈部落大肆抢掠蔑里吉部落,得到了无数的人口和牲畜,他独占了胜利果实,一个牧民,一头牲畜也没有赠送给铁木真,也没有把这件事向铁木真通报。铁木真对这件事非常克制,他之所以甘愿对汪罕让步,是因为他所追求的目标比财物和奴隶更为重要。面对着各种势力的威胁,铁木真没有力量单独应对,必须寻找强大的盟友。失去了这一盟友,他就有被消灭的危险。因此,为了巩固与汪罕的政治军事联盟,铁木真宁愿在一些利益方面做出牺牲,甚至努力做到以德报怨,以大局为重,暂时忍让,待到将来羽翼丰满再秋后算账不迟。
铁木真当然不会让三汗并立的局面维持太久,三股势力之中乃蛮部落最弱,政治上又很孤立,于是铁木真便邀请汪罕去共同攻打乃蛮部落。这也正中了汪罕的下怀,他接受了铁木真的邀请,率领军队火速赶来,两军会合后,整理好部队,一齐出兵边塞。听说不亦鲁黑汗驻在额鲁特,便立即冲杀过去。不亦鲁黑汗预料到无法与铁木真和汪罕的联军抗衡,于是得到消息后便望风逃窜,越过阿尔泰山向北跑了。
铁木真指挥大军穷追不舍,而汪罕的军队却只顾抢夺财物和奸淫妇女。铁木真擒住了不亦鲁黑汗部落的头目也的脱孛鲁,审讯后得知不亦鲁黑汗已经逃走了,铁木真也无心再去追赶他,便带领着军队班师回营。哪里知道他们在回军途中,突然遭到乃蛮部落军队的袭击,由曲薛吾、撒八剌等两个头目率领的乃蛮骑兵精锐,早已在此设好了埋伏。铁木真军队见了,犹如虎入羊群,冲入敌军队伍,与克烈部落军队再次并肩作战,两军激战良久,仍不分胜负,但由于天色已晚,双方暂且罢兵,停止了战斗。铁木真和汪罕两支大军分驻在各自的军营里,只能按兵静守,待次日再战。
第二天黎明,铁木真率领的军队整装待发,准备与敌人重新开战,远远望见克烈部落的军营,天空的飞鸟安静地往来,不见军队的动静,铁木真见了这种情景,觉得非常诧异。急忙命令士兵前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探马回来报告道,汪罕军营内,依然灯火通明,军营里却空无一人!真是怪哉!铁木真道:“莫非他逃跑了不成?我和他组成联军,远道而来,他却背弃我而悄悄逃离,严重扰乱了我的军心,我不如暂且退兵,等待我侦察明白了情况,再来与敌人决战,也不为迟!”铁木真足智多谋,面临突发事故,镇定自若,临危不乱。
后来侦察得知,汪罕的背信弃义是由于听信了札木合挑拨离间,札木合虽然被迫投降了汪罕,但他与铁木真的矛盾并没有解决,因此他一天也没有忘记怎么对付铁木真。早在铁木真的军队没有开来以前,札木合就对汪罕道:我那位安答铁木真,过去就曾派使臣到乃蛮处往来,“现在他这么久还没有来,肯定是投降了乃蛮”。接着又道:我对于您来说是一只白翎雀儿,我那位安答却是一只告天雀儿。我们根本不是一路鸟。白翎雀儿寒暑常在北方,告天雀儿遇寒则南飞就暖。他大概已派人到乃蛮去了,他所以迟迟不来,大概是要与乃蛮联合,投降乃蛮吧,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汪罕手下有一名勇士名叫古邻,人们称之为“兀卜只儿台·古邻巴特儿”。“兀卜只儿台”这个词意为当地生长的一种红果,妇女们用这种红果代替红粉擦脸。因为古邻天生红脸,所以人们将他与这种红果相比,用这个名字称呼他。这位红脸汉子为人耿直,对札木合那一套拨弄是非的话十分不满,道:“这种假仁假义的话不像是在朋友与族人之间说的话。”札木合诬蔑铁木真不守信用,甚至说他想投降乃蛮,这本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每一个正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汪罕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为了争权夺利不惜搞阴谋诡计。他以己度人,以为别人也都是这样处世待人的,因此对札木合的坏话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深信不疑。
虽然铁木真的最后到来,使札木合的谎言不攻自破。但是汪罕和铁木真联军的半路被袭,又让札木合找到了鼓动唇舌的机会,他对汪罕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刚走到半道,便中了埋伏,这一定是铁木真和乃蛮故意设好的陷阱,目的是消灭我们!
汪罕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札木合拍着胸口道:“我什么时候撒过谎?”。汪罕误信了谗言,于是下令虚设营火,偷偷率部队连夜转移了。
汪罕的不辞而别,是听信了札木合的挑唆。铁木真因为这件事虽然痛恨汪罕,然而因为他是误信谗言,也只好暗自忍受,没有对汪罕发难。过了几日,忽然有探马报告说汪罕的部落军队和牧民,被乃蛮的骑兵从后面追袭过来,抢劫了军队的辎重和牧民,连他儿子桑昆的妻子儿女,也被抢走了。铁木真道:“谁叫他背叛我,私自逃走?真是自食其果。”他们正在谈论着,又有探马报告道,汪罕派遣使者,前来求援。铁木真皱了皱眉头道:“让他进来吧!”汪罕的使者拜见了铁木真,向他详细禀报了克烈部落遇袭的情况,还说蔑里吉首领有两个儿子,已经被克烈部落俘虏,现在也趁机逃走了。现在汪罕大军正在被敌人包围,情况万分危急!听说铁木真部落里有四员能征善战的将领,所以特地前来求援,请求迅速派遣四位将军和使者同去!尽快解燃眉之急。否则克烈部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黑林之盟
铁木真听了,不禁笑了起来,道:“他过去背叛我,现在又来向我求援,你们究竟是什么用心?”派来的使者回答道:“过去的错误是因为相信了别人的谗言,做出错事,不辞而别。如果您愿意再次派出部队支持我们,帮助我们的部落首领解除危难,从此以后我们自然对您感恩不尽,就是有十个札木合,也无法说动我们,挑拨我们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了。”汪罕派去的使者真是颇善辞令,把铁木真说得口服心服。铁木真听了,对使者道:“我和你们部落首领的关系,情深谊厚本来不亚于父子,都是因为听信部下的谗言和挑拨离间,因此产生怀疑,疏远了感情。现在既然军情紧急,急需支援,我就派遣四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和你们同去。解除危难,你们说这样办如何?”使者对铁木真不计前嫌,义不容辞解除危难的行动感恩不尽。于是铁木真就命令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和博尔忽四位杰出的大将,带着精锐的骑兵部队,跟随使者火速前去增援。
当他们到了阿尔泰山附近时,远远地就听见厮杀声惊天动地,鼓角声响彻云霄。四位将领知道,前面正在开战,战争非常激烈。他们登上山顶瞭望,看见辽阔的草原上,尘土飞扬,军旗飞舞,克烈部落的骑兵,被乃蛮部落军队,杀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正在七零八落地退下阵来。木华黎等人见军情危急,急忙下山,率领部队奔驰而去,冲向敌军阵地。这时汪罕已经丧失了二位将领,而且自己的儿子桑昆的马腿中箭,险些被敌人活捉。正在危急的时候,木华黎等将军已经迅速赶到,救出了桑昆,冲上前去与敌人迎战。乃蛮头目曲薛吾等人,由于经过长时间征战厮杀,也不免劳累乏力,怎么经得起一支如狼似虎的生力军。增援部队生龙活虎,见人就杀,遇马匹就刺!不到几个回合,曲薛吾军队难以招架,渐渐向后退却。木华黎等人率领的蒙古军队,越战越勇,把敌人杀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曲薛吾等人只管逃命要紧,丢弃了所有辎重,军士们抱头鼠窜,落荒而逃。桑昆的妻子和儿女,及一切被抢去的财物,又全部被重新夺了回来,然后交给桑昆全部带回他的部落。
桑昆返回驻地把事情的经过报告了汪罕脱里,汪罕脱里听了大喜,道:“从前铁木真的父亲,曾经解救过我的危难,今天铁木真又差遣四员大将解救了我,他们父子两人,真是天地间最好的人!我现在年事已高,已经老了,他们对我的这些恩德,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脱里这时对铁木真非常感激,但是后来却反复无常,恩将仇报,真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