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忙抬头,勉强一笑:“师兄莫怪王妃,不是她的事!”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地,口口声声称呼锦瑟为王妃,水溶一皱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紫鹃忍不住插嘴道:“王爷,姑娘正不好受呢,雪雁找到了,原来当日她是被王妃给救了,现在是王妃身边的丫鬟,”
哦,水溶也大感意外,蹙着眉想了想:“雪雁,就是方才锦瑟身边的小丫鬟?你们主仆总算是见面了,这是喜事啊。”
黛玉默然点点头,神情落寂:“只可惜她似乎是伤到了脑子了,她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自然,也把我们给忘了!”
水溶脸色严峻,微一沉吟:“那,要不,我派她来服侍你,”
“不好,”黛玉摇摇头,嘴角扯起淡濙的苦笑:“雪雁现在不记得我和紫鹃,心里自然也没我这个旧主人。师兄即使把她给我了又有何益,王妃救了她,她现在对王妃感激不尽,还是让她跟着王妃罢!”
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顺其自然罢,知道她安然无恙,这便够了!她虽然记不起我是谁,但总强过生死未卜。知道她的下落,我也算是欣慰了!”
水溶皱着眉想了想,也只得点点头:“此事莫急,或许不定哪天雪雁便会想起从前的事来!”黛玉垂下水眸,默默地点点头,似信非信地问着:“师兄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例子?”
见其神情怀着一丝地期待,水溶不好欺骗她,但又不忍:“这种事不好说,或许哪天就会有奇迹发生呢!”
明知水溶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有了他的这句话,黛玉似乎心里格外地踏实,遂轻轻地笑笑:“是啊,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把雪雁送了来,想必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罢,谁又敢说一定没有奇迹呢!”
黛玉垂首饮茶,水溶打量了一下她的气色,黛玉感受到他的盯视,水眸一闪,故作不知地垂下头。水溶蓦然开口:“师妹很怕打雷?”
黛玉不妨水溶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怔了怔,随即状似轻松地一笑:“是,自小的毛病了,一直也克服不了那份恐惧,每每听到雷声就骇得不行!”
说着有些自嘲地道:“师兄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水溶笑了笑,心头漫过一丝异样的温暖,想不到她竟与自己如此相似,不由想起那段难忘的岁月,目光幽幽:“师兄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见黛玉目露探寻便解释道:“母妃去世后,那一段时间里,我非常怕黑,怕那无边的黑暗,甚至不敢自己一个人单独睡,可又不肯在外人示弱,于是每晚便让紫姑把房内的灯点得亮亮得,而我自己便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一直到天光大亮,疲惫不堪时才能睡上一会儿。白日里便困得不行,但我还强自支撑着,大约是过了有半年的光景,才慢慢地好转了!”
说罢眸底闪过一丝痛楚,那一段日子,真的是很难熬,母妃乍然离世,伤痛之余尤其心里怀着对父皇的一份忿愤,每晚,母妃临终前的样子便在自己眼前闪现,那时起,神祇般的父皇形象便在自己心目中轰然崩塌,父子二人之间的那道裂缝越来越大,虽水昊天有意弥补,但水溶一直不肯原谅他。
微微挑挑眉梢,看着黛玉那双如水的眸子,脸色连自己也不自知地柔和下来:“那你说,师兄是不是比你更没出息呢?”
黛玉怔了怔,随即淡淡一笑:“看来我得象师兄学学如何克服这份恐惧,不知师兄可有什么妙法?”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悠悠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事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只要你对自己足够狠,其实,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黛玉笑容微敛,轻轻喃喃着:“对自己够狠?”说着有些疑惑地看着水溶:“怎么个狠法?”
水溶望着一处,语气缓缓:“那一段日子,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于是便将自己锁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锻炼自己的胆子,这样关了几天后,便好多了!”
那一段日子,与其说是害怕,更不如说是极度的失望,过了很长一段日子,自己才调整好状态。或许,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一段经历,不敢触碰,不敢正视,然,如果勇敢地面对,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不足为惧。
哦,黛玉没有想到,水溶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想想,当时他也不过十几岁罢。呆了一呆,半晌道:“可那份莫名的恐惧,不是一下子便能克服的……”
说着腮边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我自小身子就弱,一直怕打雷打闪,师兄该不会也让我也学你吧?”
水溶瞅着黛玉,笑了笑,是啊,黛玉身子柔弱,他可不忍让她独自面对那些恐惧,她需要的是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和一个温暖的怀抱,届时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挡住一切阴霾,消除她心理上的恐惧,给她最安定最有力的倚靠。
且说锦瑟带着雪雁二人回到桃花坞,便见夏荷笑吟吟走了来:“王妃,奴婢们奉王爷的命,来收拾下王爷的东西!”
锦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个人:“哦?”
夏荷抿唇一笑:“王爷每晚要处理公务,歇得很晚,所以,王爷让奴婢告诉王妃一声,如果太晚了王爷便不过来了,请王妃以后自行安歇便是!”
雪薇一皱眉忍不住出口:“夏荷姐姐,王妃既然嫁给了王爷,自是要守王府的规矩,出嫁从夫,再晚也会等着王爷的。”
夏荷闻言,笑吟吟地道:“雪薇姑娘说得是,不过王爷是替王妃着想呢,担心王妃安歇晚了,也是一片好心,王妃不要误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