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黛玉止住了琴声,抬头望向门口,见水溶长身玉立,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知多久,长眸悠远,若有所思,手中却擒着一个鸟笼子。
黛玉不觉讶然,婷婷袅袅了起了身,启唇一笑:“师兄!”笑容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美得柔丽不自觉地便让人的心暖了起来。前些日子因为口不择言,黛玉大为懊悔,此时见他主动前来,脸上笑容淡淡,只当他已经不再计较,心里一松。
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的笼子,惊喜地道:“这是?”
水溶一笑,一弘深邃的墨瞳潋滟生波:“给你的!”说着转身走到外间,四下里看了看,将笼子挂了,回身道:“光顾忙考绩的事了,把这事给忘了,这一只比四弟府里的要大一点!”
黛玉便道:“不知它会说什么话?”水溶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这一点他还真不清楚,水澈喜欢亲近这些鸟雀动物,他自小便不大喜欢,更无研究。
黛玉扣着笼子,似解释道:“以前的那只,很有灵气,我便常将自己的一些诗辞教给它,没想到它竟记下了,有时候会吟出来!”水溶闻听觉得好不有趣,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去逗着鸟儿,鸟儿便在笼中走来走去,不时地伸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看两个人。
半晌,水溶忽地道:“这玄凤吃什么,会不会饿了?”黛玉一怔,仔细地看了看,莞尔一笑:“平时我只会逗,教鸟儿说话,可没喂过,添水喂食,全是紫鹃的事!”
水溶长眸一闪,俊颜溢出一丝笑意,突然伸手将笼子摘了下来,向黛玉一挑眉,一转身径直回到厅上,黛玉不解地在后面紧跟了进来。见水溶将笼子放到圆桌上,却从旁边梅花小几的点心碟子里捡了一块点心来,掰成了几块,兴致勃勃地隔着笼子喂着玄凤。
黛玉一旁看着,看着玄凤真的张开了粉红的小嘴,慢慢地就着水溶的手心里啄了,也不觉欣喜。遂也拿了一块,学着水溶的样子隔了笼子呼唤着,玄凤调过头,看看黛玉,猛地一下子啄了下去,倒把黛玉吓了一跳,呀地一声忙缩回了手,嘴里唏嘘着,一面瞪了瞪玄凤。
水溶放下手中的点心,执起黛玉的素手,蹙着眉认真地端详了起来:“怎么样,啄疼了?”
见雪白莹泽的柔荑上,一个小小的啄痕,遂皱皱眉有些气道:“再灵透也是个畜生,竟然连主人也分不清!”说着用力地扣了扣笼子,把玄凤吓得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乱窜,黛玉忙笑着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过,也没有我们这么喂鸟的罢?”
抬起水眸,二人不经意间视线撞个正着,一双黑瞳波光潋滟,俊雅魅惑的面容始终含着浅若月光般的淡淡笑意,迥异于平时的疏狂不羁,这样的水溶反而令黛玉有种无措的感觉,忙调开视线,粉面滕起一丝莫名的红晕。
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黛玉微微蹙了眉,掩饰着心头的微乱,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自在,有一种被对方窥破心事的惶恐。自上次水灵的玩笑后,黛玉再见水溶,总觉得不大自然。
这时,随着扑哧一声笑,紫姑一甩帕子,姗姗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立在门口时间不短了。黛玉忙猝然闪开,脸上的红云晕染开来:“紫姑!”
紫姑迅速地扫了一眼,将黛玉的娇羞看在眼里,明眸溢出一丝精光,对二人的情形似乎视而不见,目光最后落到鸟笼里,俏脸生春,脸上满是笑道:“哟,好俊的鸟儿,哪儿来的?”
黛玉稳了稳心神,轻声道:“是师兄送的!”紫姑一扬眉,明眸在二人之间徘徊不已:“这白色的鹦鹉可是难得一见,只怕整个京城也没几只罢,王爷倒真是有心了!”
黛玉闻言一怔,看向水溶,这种鸟儿,那么珍贵吗?水溶慵懒一笑,悠悠地道:“一个朋友给的!”紫姑逗了一会儿,别有深意地道:“哦,什么朋友,竟然如此大方!”说着会意地看了水溶一眼。
水溶勾唇一笑,亦不答话,悠哉地慢慢踱到窗前,欣赏着那一枝妖娆的红梅,半晌道:“紫姑,过年的大小事宜安排得差不多了罢?”
紫姑一甩帕子掸了掸,佯作无奈道:“我就是个忙碌命,等王府有了女主妇,王爷可得给我卸卸担子了!”说着忽地意味深长地看着黛玉:“看丫头这伶俐劲,若日后管起家来,肯定是一把好手,丫头又识文断字,胸中有丘壑,只怕要在我之上!”
黛玉一怔,随即一笑:“紫姑好好地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知易行难,紫姑岂可妄自菲薄呢!这家若是管好可不简单的。”
紫姑向水溶暗里一挑眉,水溶会意,意态闲闲地转向黛玉:“师妹的才情,可愿屈尊帮着紫姑打理一下,过年了事比较多,紫姑一个人确实是忙不过来!”
我,黛玉诧异地看着水溶,正要推辞,紫姑笑得满面春风:“那再好不过,有了王爷的话,丫头,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其实,我时常叼扰丫头呢,一些帐务记录可不是丫头帮着做的!”
黛玉忙道:“以后万万不可了!”水溶突然出声:“有何不可,就这么定了!”语气不容置疑,黛玉一皱眉,有些迟疑地道:“我不过是个外人,怎可管府里的事,岂不让人背后说三道四地!”
紫姑瞥了一眼黛玉,嘴角一扬:“丫头还是莫推辞了,退一步讲,将来你嫁了人,自然也要管理家事的,所以,倒不如先学着管起来,这样省得到时候抱佛脚!